她给了皇帝不心软的理由?,争取到了时间,只要荣安公主?知道?,皇帝不会因为她闹腾心软,她就会服软。
    洪尚宫沉默。
    她为什么用孝道?压荣安公主??是一样的道?理。
    公主?必须是错的,皇帝必须是对的,父亲不能对女儿低头。
    “韩郎那里?,还要您帮我。”程丹若道?,“我们尽快解决,不能再拖了。”
    假如事情不能按皇帝希望的那样发展,撷芳宫几十个宫人,全都要倒大霉。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女孩,葬送在此,太委屈。
    洪尚宫闭上眼,真情实意地叹气:“韩郎不难,难的是公主?的心。”
    程丹若却?摇摇头:“骗人不难,良心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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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间,大宫婢捧着?托盘进来。
    荣安公主?看了眼,嘴边的“我不吃”吞了回去,惊讶地看着?药碗旁边的东西,是一把栩栩如生的糖画,蝴蝶、灯笼、金鱼,插在小小的稻草把子上,可爱极了。
    这是宫外的东西。
    “谁送来的?”她起身,眼神黏在上头,“是不是表哥?”
    宫婢道?:“是韩郎送来的。”
    荣安公主?的笑容凝滞了,旋即冷冷道?:“丢掉。”
    “是。”和预想?不同,宫婢并不多劝,转身就拿了出去。
    荣安公主?有?些不安。
    宫禁森严,没有?皇帝的默许,韩旭有?一百个胆子,一万种本事,也不可能传东西进来。
    父皇……是打?定主?意要她嫁给韩旭吗?
    饥肠辘辘,嘴唇干燥,荣安公主?看向床角,摸出一个小银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口加糖的羊乳。
    这是奶嬷嬷偷偷给她的,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心意,虽然也劝着?,但?只要她下定决心要做什么,就一定会帮她。
    嘉宁是这样,王咏絮是这样,这次也不会变。
    甜甜的羊乳入口,胃里?便不再饥肠辘辘,但?口中甜腻,更想?喝水了。
    荣安公主?从来不知道?,口渴是这样痛苦的事,大脑无法思考,就想?喝水。她本想?省着?点喝,但?根本控制不住,一口气将羊奶喝光了。
    渴,好?渴,好?饿。
    她迷迷糊糊睡了觉,醒来偷偷往外瞧,打?算趁宫人不在,溜出去喝水。可帷幕外站着?两个宫婢,听见帐中有?动静,立即问:“公主??”
    荣安公主?咬牙,不应。
    又归于寂静。
    晚间,一阵香气飘来。宫人端来热粥,粥底是撇油的鸡汤,干净又鲜香四溢,加了一勺肉酱,腌过的爽口小菜,格外惹人喜爱。
    “公主?用些吧。”宫人劝。
    荣安公主?艰难地忍住:“出去。”
    宫人叹气,又把粥端了出去。
    但?过会儿,她满脸为难地回来了:“公主?,韩郎又送了东西来。”
    荣安公主?看也不看:“扔出去!”
    宫人顿时噤声,轻步退出。
    门外,隐约传来宫人的交谈声。
    “公主?怎么说?”
    “扔出去,你?拿去烧了吧。”
    “欸?可惜了,是小猫呢,真像活的一样,难为他?了……真的烧了吗?”
    “别废话了,再用心又如何?公主?不喜欢就没他?待的地儿。”
    “姐姐说的是。”
    不过趋炎附势之辈罢了。
    荣安公主?不屑地想?着?,腹中雷鸣不止。
    嬷嬷怎么还没来?
    她的胃快烧起来了,好?难受。
    千盼万盼,奶嬷嬷终于过来,挥退宫人:“晚上我值夜。”
    等宫人们退走?,立刻塞给她一个小壶:“里?头是米汤,公主?用点。”
    米汤顶什么用。荣安公主?咬着?嘴唇,小声说:“嬷嬷真是的,也不给我带些糕点来。”
    “太医说了,脾胃受损,吃糕饼点心克化不动,容易反吐。”奶嬷嬷道?,“米汤养胃呢。”
    荣安公主?饿极,顾不得许多,赶紧喝汤,一口气喝干,胃里?总算填饱了许多。
    她舒口气,问:“父皇还没有?松口吗?”
    奶嬷嬷:“今儿我去找石太监打?听了。”
    她精神一震:“石大伴说什么了?”
    “石大伴说呀,陛下因着?公主?的事,今日也茶饭不思呢,总是想?不明白,韩郎有?何不好?。”奶嬷嬷说,“我问他?,论好?,还能有?谢郎来得好??”
    荣安公主?不由?点头:“就是。”
    “公主?,或许咱们都想?错了。”奶嬷嬷道?,“韩郎同咱们想?的不太一样。”
    荣安公主?撇嘴:“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是冲着?驸马之位来的?”
    “韩郎说是安徽人,祖上却?在河南河阳,是昌黎先生后裔的一支呢,在前朝迁徙到安徽的。”奶嬷嬷说,“那可是名门望族。”
    “祖上阔过,这会儿还不是破落了?”她不屑。
    “您又说错了,韩家有?进士,在蜀地为官,他?家那一房虽不出仕,韩郎却?也是读书人,写得一笔好?字,世代耕读。”
    荣安公主?嗤笑:“嬷嬷,他?再好?,能好?过表哥吗?若是真的好?,又为什么要来选驸马?”
    做驸马好?不好??
    看起来挺好?,公侯伯驸马,一等贵戚,但?驸马都尉是虚职,不能参与政务,亦不可纳妾,一般有?些志气的男儿,都不会这么做。
    当然,谢玄英不一样。
    勋贵之女不入后宫,谢皇后不一样封后了?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情分,有?了驸马的职位,表哥就不用看兄长的脸色了。
    奶嬷嬷似乎被说服了,笑笑道?:“公主?就是比老?奴有?见识。”
    她再劝,荣安公主?难免怀疑,可这么快被说服,又似是闲聊了。
    “明天,老?奴想?法子弄些粥来,可好??”奶嬷嬷问。
    才一会儿,荣安公主?又饿了。她受不住这等折磨,松口同意:“莫叫人发现。”
    “老?奴省的。”
    但?这一晚,荣安公主?根本睡不着?,胃里?好?像空了一个洞,烧得她难受极了。
    第三日。
    宫人再捧进来东西时,荣安公主?已经十分厌烦。
    她又饿又渴,心情糟糕透顶,能够打?起兴趣看才怪:“扔出去。谁再送,我就罚她跪一天。”
    宫人无奈地原样端了出去。
    “来人,把这纸鸢拿出去扔了。”
    “是……咦,姐姐,纸鸢上有?字呢。”
    “什么字?”
    “积雪表明秀,旭日愿相将……这是什么意思?”
    “前一句是公主?的名讳,后面是、是?”宫人答不上来,只好?说,“管这么多做什么?扔出去。”
    屋里?,荣安公主?露出不屑之色。
    “积雪表明秀,寒花助葱茏”是柳河东的诗,而“兹游无时尽,旭日愿相将”是韦苏州的。
    韩旭的这两句诗,暗藏双方名讳,连读又有?表白之意。
    或许,对方不是不学无术之辈。
    但?她仍旧不想?嫁给他?。
    父皇什么时候才愿意松口呢?
    她真的好?饿好?渴啊。
    第101章 痴情郎
    上午送了?纸鸢, 下?午,韩旭又送了?新的东西过来。
    一?张琴谱, 名为《郁轮袍》。
    昔年, 王维以此曲求得玉真公主垂青。
    荣安公主厌恶又好?奇,同奶嬷嬷说:“这人可真是死缠烂打,讨厌死了?。”
    奶嬷嬷却道:“一?日数次, 哪怕宫人同他说公主未曾一?顾, 亦不改心意?。无论其?他地方是好?是坏,他待公主是有?心的。”
    但凡是少女, 有?个条件不错的追求, 总是不至于太反感。
    荣安公主虽然仍旧认定他趋炎附势, 却也不像最初那般厌恶了?。
    奶嬷嬷趁机递过粥汤, 但没有?鸡汤, 也没有?肉酱。
    “这是老奴的份例,委屈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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