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好,街头不时驶过一辆辆豪华的马车,有钱的夫人老爷们衣着考究,嘴里谈论着时下的新闻,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这是整个城市最繁华的街区,这里坐落着诸多的名贵香水店、订做精美礼服的裁缝店、还有各色珠宝商、大型银行、高级餐厅……都聚集在这片区域。
    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一处店面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低调的门面看上去像是谁家的住所,那门旁挂着的牌子上用精美花体字写着“詹金私人定制”。
    与那些有着琳琅满目的橱窗的高级服装店不同,这家店外面什么也没有,似乎在暗含着主人的不屑和高傲。事实也确实如此,新年一过,不出几天,詹金店里整年的礼服预定都排满了。
    古怪的裁缝自然有他引以为傲的本事,礼服款式设计与剪裁水平堪称一流,在机器渐渐开始流行起来时,坚持全手工制作,也正因如此,詹金家的礼服数量有限,更显得珍贵,城里的名流都以到手一件詹金做的礼服为炫耀的谈资。
    詹金是个倔强的老头儿,不肯多雇些工人或招些学徒,那家店负责制衣的只有他和他的侄子。有同行猜测,也许是为了怕别人偷师他的技艺。
    塞利尼接过店主递过来的用纸袋包好的火腿,付了钱。
    “塞利尼,你这是怎么了?我瞧你脸色不太好啊?”与他相熟的肉店老板关心地问道。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笑。
    “没事,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黑色鬈发被一顶灰色呢帽盖住,本就肤色偏白的俊秀年轻人,这样显得更加让人生怜。
    “年轻人,当裁缝可要有一副好身体,否则怎么拿得稳剪刀?这就跟我拿菜刀是一个道理,要是没有我这样的体格,一天下来……”
    回谢应下店主的关切,塞利尼将东西拿上,骑着那辆漆得晶亮的自行车,向熟悉的方向赶去。
    穿过一条条街道,中间抄了数次小道,终于到了地方。
    呼吸有点急促,抵达了位于巷子后的店铺后门,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推门而入。
    与外面的低调普通不同,裁缝店的内部却是别有洞天。
    前厅是装潢精致典雅的会客区域和试衣区,红松木雕刻的家具、昂贵的水晶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
    穿过前厅走过一段,就到了制衣室,他和叔叔会在这里完成客人的订单服装,不过这几年更多时候是他一个人负责。
    叔叔詹金自从三年前那场意外,右手落下了后遗症,受不了以往那样的繁重工作,他的脾气也变得古怪了起来,现在他主要是负责设计绘图的部分,也不常来店里,只有接待重要客人时才会过来。至于制衣打版剪裁等等环节,都交由他来做。在转角处有一截楼梯,通往小阁楼上的衣料库房。
    塞利尼如往常一样,完成店内的打扫和工具规整,就在前廊处的接待处坐着,一边归点账目,一边招待偶尔上门的客人。
    通常店里只有上午营业,下午他就会在制衣室赶订单。这样任性的营业方式,只有詹金才做得出来。
    钢笔在账册上书写滑动出沙沙的响声,塞利尼神情认真。
    袖口滑下,露出的手腕内侧被缠上一层纱布。看见手腕的纱布,塞利尼微微愣神,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时不注意,笔尖在纸张上留下一团墨迹。
    回过神来,他连忙拭干,手忙脚乱间,他的脸色慢慢涨红。
    中午,塞利尼简单地吃了些面包,就开始了下午的工作。明亮的灯光下,在制衣台上用量尺精细地测量、制版。
    比起叔叔詹金,塞利尼不算是个聪明的裁缝,唯有靠长年累月的积累,他才从最初的被骂“蠢货”“不是当裁缝的料”到现在詹金能放心地将订单交给他完成。这些动作仿佛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墙上的钟表自顾自地转着,时间在默默地流逝。直到他终于完成今天的活计,塞利尼揉了下酸痛的脖颈,视线掠过钟表上的时间,他这才注意到,已经快到七点钟了!一股慌乱袭上心头,心里暗叫不好。
    他粗略地收拾了一下台面,穿好外套、戴上帽子,正准备出门时却发现——火腿不见了。
    塞利尼一边四处寻找,一边努力试图回忆起上午他将它放在哪儿了。沙发?桌子?档案柜?抽屉里?
    ……一番寻找无果,他不免感到沮丧,这时候肉店早已关门,要是他没带火腿回去,他不敢想……
    塞利尼正焦头烂额地寻找着,就看到地上有小块油布纸的碎片。他拿起仔细看,是用来包火腿的纸,上面还能闻到那股油味。
    他看着眼前这个储物立柜,这是专门用来堆放杂物的柜子,他不记得他将火腿放进去过。难不成……店里有老鼠?看着地上的碎纸片,这个怀疑越来越大。
    塞利尼抄起墙边的扫帚,动作轻缓,心里默数几秒,骤然拉开柜门……
    手里的扫帚还没动,他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进柜子。
    一双深邃的黑眼睛兀的睁开。
    柜门被“砰”的一声关上,那黑色的柜子,仿佛一口黑棺,吞没一切声响。
    黑暗里,谁都没有动。
    “……火腿,难吃。”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说。
    塞利尼眼睛睁大,心下震惊,她是什么时候来这儿的?!她怎么出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一时间,许多疑问冒出来。
    “你怎么……来了?”他有点结巴。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我饿了。”
    绝佳的理由,十分正当。
    感觉到她好像在摸他的手,他的眼睛不知道该看向哪里,黑暗里她的视力很好,应该看见了他这副窘迫样子。
    “手上缠的什么玩意儿?”声音透露出主人的不悦。
    “以后不许缠这些。”
    斩钉截铁的命令语气,并且不需要他的回答。
    狭窄昏暗的柜子里,他们挨得很近,他能清晰听到他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她抬起他的手腕,不知什么时候,她将纱布解开了。
    在那纱布遮盖的地方,有两个已经几近愈合的血洞。不过可惜,现在马上又要多两个。
    像是安抚一样,在原有的伤口处舔了下,她的动作让他忍不住微抖了一下。她以为他是在害怕。
    “不用怕。你不会死的。”
    毫无说服力的安慰。
    尖锐的齿牙刺破手腕的皮肤,汩汩鲜热的血液涌出。
    微凉的嘴唇贴在手腕处吸吮,轻微的吞咽声,唇齿与血肉交混的刺痛,还有那柔软的舌舔含的触感……
    塞利尼觉得有点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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