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宇哲的忌日。我特别的清醒……即便不能去见宇哲,我还是想要去看他。
    因此一大清早,我一个人独自抵达,台北纳骨塔。
    我还记得,当初宇哲说过,他希望死了可以火化,因此江家的人都谆重他的选择。
    在外头的我,无法进去纳骨塔里头。我看见伯父伯母的轿车,就停在纳骨塔的不远处,
    或许他们正在和宇哲说说话,也说不定。
    原谅我……在今天特别的日子里,我却无法探望你,你会谅解我对吧?即便今天不可以,
    明天还是能见到你。
    站在树下,待在树的影子里,远远征征望着。看见那辆轿车,想起了,那一天,
    伯父伯母开着这辆车,要将宇哲接回去。
    因为我们这段爱,是不被祝福的。那画面、那场景,就好像我身体的一部分,永远不能遗忘,
    还能清晰的去感觉到,那件事情,仿佛是昨天似的。
    我和他租了一间很小又很窄的套房,即便再小,但我们的心是宽广的大地,因为能再一起,
    无论什么苦,都能心甘情愿吞的下去。
    当时我们已规画何时要结婚,或许伯父伯母得知这件事,才因此特地将他接回去。
    我记得宇哲说过了一句让我有所感动的一句话:「我人生最重要的,是我的父母,再来就是你。」
    很庆幸爱上了一个孝顺的男人。
    所以即便我们不顾一切的爱,他还是会回去探望他的父母,即便被泼冷水、即便被挨骂,
    但他无所谓,他只想做好身为儿子的本分。
    伯父说了一句话:「我们江家只有宇哲这一个儿子,拜託你可以还给我们吗?」
    那天,他苦苦哀求,我很不捨,一个年长的长辈,这样苛求,我无法不答应。
    当时我要他回去,但他不肯,儘管他是个孝顺的儿子,但他还是坚持要和我再一起。
    那天他以一句话回覆他的父母:
    「如果你们想要你们的儿子,过着没有灵魂的日子,那我愿意跟你们回去。」
    而伯父不可能无动于衷,他打了他儿子。我能理解,最痛的还是心,打在自己最爱的孩子身上,就如同割自己血肉般的痛。
    至于伯母呢?她并没有打宇哲,因为她从来没有打过宇哲,从小到大,被父母疼在手心中
    什么苦也没有尝试过,因此她狠不下心。
    但她也说了,不是对宇哲而是对我:「你抢走我们的儿子,你很厉害。」
    我并没有想过,要抢走他们的儿子,从一开始直到现在,没有过这个念头,想也不敢想。
    宇哲他坚持自己的立场,即便回去、也只有肉身回去江家,他的心依旧在我这……
    他的所做所为都是为我,但他是个孝顺的人,所以对他父母的话,尽量不说狠话,
    他怕他们伤心,他能做的就是将伤害压迫到最低。
    他们两老,抱着伤心离开。我知道我是个自私的女人,就算宇哲坚持不要回去,但如果我要走,他还是得回去……
    如果我心疼两位长辈,我可以远走高飞,让宇哲找不到我……
    很可惜并没有这么做,不得不说,我也是个自私的女人,为了能跟所爱的人在一起,不顾一切的去爱,但最后却换得满身伤狠,很狼狈、很狼狈。
    翻起了旧忆,伤悲也开始浮上我的周围。就这样忍不住,流下了思念的泪水,如果可以、我想将所有的遗憾,都给抹掉,就像泪水一样,轻易地用手指抹掉。
    待了将近一个小时,我依旧站再外头,利用树的影子,遮住阳光。终于有了动静,我看见伯父伯母走了出来,而我也因此躲到树的背后,偷偷望着。
    不只是伯父伯母,连宇哲的妹妹,还有表哥,表姐,甚至姑姑,二叔,
    所有江家的人都过来祭拜宇哲似的。
    他们有个共通点,从纳骨塔走出来,脸上没有笑容、没有欢喜,而是和我一样,
    充满哀伤的容顏。
    坐上车,他们离开了。但我却没有走进去、没有去看宇哲,
    或许今天宇哲最想看到的是家人也说不定,所以今天我不进去、明天我才愿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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