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好的,那你们两个小姑娘当心点。叔叔不是不相信你,是你还太年轻,叔叔怕你们小孩子受到伤害。”
    “我明白的,我就远远地看着,您放心,我会保护好夏夏的。”
    夏父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那个假道士打断了,“夏先生,我要赶紧做些准备了,一会误了吉时,这鬼就不好除了。”
    夏父赶紧去给他打下手,又是搭桌子,又是摆贡品,好好的一个客厅,弄得跟个祭台一样。
    夏夜小声地问唐忆辞:“阿辞,这……驱个鬼需要这么大阵仗啊?”
    唐忆辞正看热闹看得开心,也感叹了一下:“我也是第一次见,弄得跟春晚彩排似的。”
    “噗嗤!”夏夜没忍住笑了出来,还遭了那老道士徒弟的一记白眼。
    到了所谓的吉时,只见那道士先是紧闭双目,叽叽咕咕地念了一段不知道是什么的咒语。
    然后手持桃木剑,挑起一张符纸,从供桌后面走出来,在夏家客厅东劈一下,西刺一下。
    随后抓起一把糯米,漫天挥洒,把在一旁看着的夏家几人都砸了个遍。
    就在唐忆辞以为他只是唱独角戏的时候,假道士突然开口,剑指一处。
    “呔!你这恶鬼,纵有冤屈也不能徘徊世间!须知人鬼殊途,长此以往,夏先生一家必定被你吸干阳气而亡。
    限你三日速速去地府报到,否则贫道定不饶你!”
    唐忆辞此刻突然就明白了冥诺的感受,这个场景,没有一把瓜子真的很遗憾啊!
    夏夜看唐忆辞一脸感慨,赶紧凑到她耳边问:“他在跟鬼说话啊?”
    唐忆辞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那鬼都不在这。老道士跟自己飙演技呢。”
    两个小姑娘本以为他演一会就得了,谁也没想到这假道士还来劲了,开始骂鬼了,开口让人家魂飞魄散,闭口让人家永世不得超生。
    嘴贱惹事端,那个鬼,真的出现了。
    夏家人虽然看不见,但也感受到了一阵劲风袭来。客厅里的窗帘桌布上下翻飞,供桌上的东西都被掀翻在地。
    唐忆辞赶紧拉着夏夜一家靠到了一边,看向客厅中间的师徒二人。
    假道士也知道这次是真摊上事了,以前他出去招摇撞骗,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但是他现在也不能砸自己招牌,承认自己是个骗子,只能硬着头皮先撑着。
    想着一会就跟主家说这是一只百年厉鬼,自己要回师门取法宝才行,骗一笔钱赶紧跑。
    唐忆辞就看他背对着女鬼小姐姐,拿着桃木剑挥来挥去,好像在跟谁激烈搏斗一样。
    本来只是当个笑话看的,谁知道这个骗子手里竟然真有一张用来自保的符咒。
    他拿出来挥舞的时候,一下子从女鬼脸上擦过。
    随着女鬼的一声尖叫,她瞬间黑化,化作一股黑烟在屋子里横冲直撞。
    这下假道士也演不下去了,吓到腿软,趴伏在客厅中间的地毯上,连连求饶。
    “鬼爷爷饶命!鬼爷爷饶命!我就是混口饭吃,我伤不到你的!我……我都是瞎说的!”
    “……”夏家父母也很无语。
    唐忆辞看不下去了,再乱撞一会,这屋子也得装修了。
    她赶紧站到客厅中间,对着乱窜的黑烟说道:“差不多行了,他不是故意伤到你的,你不是也看出来他是骗子了嘛。”
    黑烟不理,继续乱窜。
    “别闹了,你之前不是也没想伤人,你有什么要求就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
    黑烟还是不理,窜得更凶了。
    就在夏夜想赶紧把唐忆辞拉回来的时候,她看见唐忆辞脸色变了,一把抓住黑烟的尾巴,抡起来就往地上摔。
    一边摔一边说:“都!说!了!让!你!不!要!闹!”
    真不是夏夜的错觉,那黑烟都被摔淡了几分……
    等唐忆辞松开手,大家都看到那股黑烟把自己团成一团,还往角落里缩了缩。
    “……”众人语塞。
    唐忆辞活动了一下手腕,平时都是甩出一张符纸了事,好久没有跟鬼动手了,别说,还挺解压。
    那女鬼小姐姐要是知道,自己是因为某个神秘的和尚撞在了唐忆辞情绪的枪口上,不知道会不会为自己喊冤。
    唐忆辞和夏家几人在沙发上坐定,那假道士师徒蹲在客厅里远离黑烟的角落。
    唐忆辞把黑烟叫到跟前,给夏家人临时开了天眼,也不废话,“显形!”
    “哦”,黑烟散去,一个穿着民国嫁衣的清丽俏佳人出现在大家面前。
    人果然是视觉动物,本来觉得作恶的必是丑陋的恶鬼,结果发现是这么个年轻漂亮还穿着嫁衣的小姐姐,夏家人的恐惧都快转化成同情了,这姑娘一定有什么冤屈!
    唐忆辞倒是没受影响,“说吧,在人家家里作什么妖?”
    女鬼小姐姐娇嗔地一跺脚,“才不是他们家!这是我未婚夫的家!”
    如果不是山河破碎,这本来应该是一段人人艳羡的爱情故事:
    白冉冉是城里首富的千金,她的未婚夫是青梅竹马的楚家小少爷楚云蘅。
    楚云蘅留过洋,回国之后没有选择继承家里的产业,反倒是开了自己的医院,凭借高超的外科医术,很快成为城里的新贵。
    白冉冉也是自幼接受新式教育,她完全支持未婚夫的想法,甚至打算在结婚之后就去他的医院帮忙,做他的贤内助。
    在楚云蘅出国留学之前,他们曾经举办过一场轰动海城的订婚仪式。
    当时的政府要员、商贾巨擘都受邀出席,那时谁不知道这对神仙眷侣。
    多少深闺小姐都在心里默默许愿,将来能和白冉冉一样,得此一人心。
    第44章 别时容易见时难
    可生逢乱世,家国尚且无法保全,又何况一对小儿女的爱情。
    那一年,倭国来袭,很快便攻下了北边的几个城市,举国震惊。
    当时的政府无能,各地被军阀割据。大家只考虑自己的利益,无法组织有效的反抗。
    只有北地的霍大帅放出话来坚决抗倭,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将敌人赶出国土。
    一时间,有志青年纷纷参军报国。
    楚云蘅也在这个时候毅然决然选择关闭了自己的医院,与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共同北上,去前线做军医。
    婚礼在即,未婚夫却选择北上参军。
    白冉冉哭也哭过,闹也闹过,但她心里也明白,无国无家,他们的婚礼毫无意义。
    她了解楚云蘅,他不是囿于儿女情长的寻常男子。他的心里装着家国天下、百姓疾苦,否则他不会放弃楚家的产业而选择行医救人。
    最终,白冉冉还是含泪送恋人登上了北上的列车。
    楚云蘅在站台上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承诺:“我会回来的,等着我,冉冉。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回来的。”
    汽笛拉响,列车缓缓启动,从车窗里探出身子挥手的楚云蘅,成了白冉冉记忆里最后一副有颜色的画面。
    那天天气很好,天很蓝,云彩好像都飘得很高,空气中传来浓郁的桂花香。
    以至于白冉冉死后的很多年里,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但那味道她依然记得。
    是秋天啊,云蘅走的时候,是秋天。
    送别了楚云蘅的白冉冉,依然是骄傲的白家大小姐。
    她才不会做什么望夫石,在深闺苦苦等待未婚夫,那会让她的云蘅哥哥笑话的。
    于是白冉冉积极参加到各种进步青年的活动中,他们共同进行爱国宣传,为前方战事积极筹款,还制作发行报刊批判当局昏聩,唤醒国民的爱国意识。
    每日的忙碌就是白冉冉强行给自己注射的保命针剂。
    她不敢停下来,不敢去想楚云蘅,她怕自己胡思乱想,更怕这些胡思乱想成真。
    一开始,她几乎每周都能收到楚云蘅的信。
    看他介绍前线的生活,说自己又从死神手里救下了几个战士。
    他从来不说辛苦,但白冉冉知道,前线的日子又怎么会好过。
    后来,战事吃紧,楚云蘅的信降到了每月才有一封。
    他不再提前线的一切,却恨不得在这一封信里写尽所有思念。
    白冉冉那时候其实好害怕。每次展开楚云蘅的信之前,她都怕他在信里劝她不要等了。
    还好,楚云蘅没有这么做。
    他了解她的未婚妻,所以不会用这些看似为她着想的话来伤她的心。
    在他的信里,他一直都是那个留洋归来意气风发的楚家少爷,永远温和儒雅、情意缠绵。
    再后来,白冉冉收不到楚云蘅的信了。
    一周,一个月,半年,一年,三年……
    甚至连楚家人都已经默认楚云蘅牺牲在前线了。
    楚家老爷子亲自到白家来退亲,说婚礼未办,两个孩子都是自由的。现在是新社会了,不比旧时,不要耽误了冉冉。
    白家没有接受,准确地说,是白冉冉不接受。
    她坚信云蘅只是在前线通信不方便,他一定会回来的。
    她白冉冉除了楚云蘅谁也不嫁!
    楚家人心里又疼又愧,白家人也拗不过她,退婚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楚云蘅走后的第六年,倭寇还在入侵,已经危及海城,城里的大户纷纷准备撤离这里搬去港城。
    这个时候的白冉冉,心里已经明白,楚云蘅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楚家和白家都准备撤走了,白冉冉却决定留下来。
    她小时候听祖母说,人不管在哪里离世,魂魄一定会回到最牵挂的地方再看一看,见一见思念的人。
    --

章节目录

绝色小天师打脸日常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np只为原作者柿柿就试试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柿柿就试试并收藏绝色小天师打脸日常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