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郁含朝拿出一枚无比眼熟的褐色药丸:“这药,是从程家流出去的吧。靠这丧尽天良的东西,倒是敛财不少。”
    他语气极冷:“力大无穷到能让凡人压制住两名炼气期的修士,还能让人力竭暴毙,死状诡异?”
    “传我的命令,这件事,昆仑将代为彻查。”
    .程光和范轶这下彻底在昆仑扬名了。
    无他,只是那日的情形……实在是骇人听闻。
    发现不对去后山查看情况的昆仑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激烈搏斗压塌的小树林,火急火燎地带着伤得惨不忍睹的两人去疗伤,一路上被无数弟子围观。
    程氏家主趾高气扬、气急败坏地来,一个吓得痴傻,一个重伤昏迷,昆仑刑事堂的修士几乎倾巢出动,连夜将程氏府邸控制起来。
    昆仑乃仙门之首,本就有执掌正道的职责,平日里和世家虽然还算友好往来,但据知情人透露,此案非同小可,甚至可能与魔族有关,是剑尊亲自下的命令。
    至于程光和范轶,谋害同门在先,证据确凿,人还昏迷着,当即就被赶出了仙山。
    一向护短的藏姝峰峰主一改往日的耀武扬威,声称要闭关,任凭岭南范氏上门哭求姑奶奶做主,也闭门不出。
    .楚晚晴把天蚕豆嚼得嘎嘣作响,脸上喜气洋洋:“真是出了口恶气,憋死我了!宴秋,你被那个老妖婆带走的时候可吓死我们了,还好这次正好赶上剑尊闭关结束,不然真要被那帮狗东西欺负了。”
    江成涛往日三句话不离劝学,这次倒是露出了十分赞许和崇敬的目光:“那是自然的,剑尊大人年少时就凭着举世无双的‘一剑寒霜’名震修真界,一念之间,北疆三百里的魔物被冻为冰霜。不仅如此,剑尊还是当世唯一一位完全掌握了昆仑剑法的剑修,我们学的‘长河落日’这些都是剑尊改良后各种人适用的剑法。”
    他喋喋不休地夸了剑尊一大通,才发现其他三人都沉默地看着自己。
    江成涛卡壳:“……剑尊的英勇事迹,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楚晚晴无语:“没看出来你竟然是剑尊吹。”她兴奋地捅了捅江宴秋,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剑尊为什么会突然出关啊,他是怎么救下你的啊,有跟你说什么吗?”
    江宴秋淡定喝了一口茶:“剑尊的心思我怎么会知道,可能是他心情好?”
    ——只要不是因为那一晚的事情来杀人灭口的就好,他心虚地想。
    他放下茶杯时,不小心牵扯到了手腕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谢轻言立即抓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检查起来。江宴秋吓了一跳,见他贴得如此之近,有些想收回手,却被谢轻言不轻不重地看了一眼。
    那眼神中半是责备,半是受伤,低垂的眼角仿佛温和无害的小狗,湿漉漉的,叫人不忍拒绝。
    江宴秋:“……”
    他只能无奈地任他拆开纱布,仔细检查伤口。
    修士肉体所受之伤恢复很快,这才两天过去,手腕上的割伤已经快要愈合了,只余一条肉粉色的红痕。
    谢轻言取来青绿色的伤药,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沾着药膏,细细抹在红痕上。
    清凉中带着一丝麻痒,江宴秋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抽回手。
    烛光下,谢轻言低眉敛目,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手,烛光把他清秀苍白的侧脸照亮。
    “好了。”谢轻言笑着抬起头看着他,明明只是为他涂了个药,便好似做了一件令他十分欢喜的事。
    真好哄啊,嘤。
    江宴秋看着鬼书生,差点留下老父亲般欣慰的泪水。
    崽长成了心理十分健康关爱友好同门的好少年呢。
    江宴秋:“多谢你啦谢轻言。”
    谢轻言摇摇头,目光清澈深沉,仿佛倒映着一汪藏在池底,不敢奢望的弯月。
    他轻声道:“这点小事,你哪里需要道谢。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了你,我什么事都可以做。”
    江宴秋:乖崽,那你答应为父,不做反派了好么?
    江成涛还想阐述“那些年剑尊守护修真界”的专题三千字,却被楚晚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江成涛:“?”
    楚晚晴冲他比着口型:“总之现在别插话!你不觉得我俩头上亮晶晶的吗!”
    江成涛:“???”
    .由于范轶和程光人还重伤昏迷着就被连夜抬下了山,江宴秋第二天一早去问道峰,正好错过了见他们的最后一面。
    只是后山世间后,问道峰的气氛说不出的古怪。
    尤其是原先霸凌谢轻言并跟他产生口角后的那些人,见了他宛如耗子见了猫,看他的眼神如同见了鬼一般,恨不得贴着墙角走。
    但跟剑尊出关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郁含朝那是谁?
    跺一下脚能影响修真界格局动荡的大人物!
    早年间,他一柄长剑横空出世时,不知惊才绝艳了多少人,多少剑修为其痴狂。甚至使得原本只是略胜一筹的昆仑坐火箭一般,稳坐第一仙山的宝座。
    ——“一尊三宗五大姓”,剑尊之名,可是排在最前面。
    他原先重伤闭关的消息,不仅对昆仑是堪称灾难的重大打击,无数门中弟子、散修惶惑不安;自然也有那些心里弯弯绕绕、有着别样心思的,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恨不得郁含朝走火入魔闭关失败,就此陨落了才好。
    剑尊出关的消息不胫而走,昆仑弟子恨不得扔剑相庆,空气中洋溢着快活的气息。这下终于扬眉吐气,能好好打一打那些人的脸了!
    因此,当得知剑尊出关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替一个小弟子出头,狠狠惩治了作恶多端的程氏时,众师兄师姐师叔差点原地惊掉下巴。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不就是江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私生子吗?
    这得是多大的面子啊,犯得着让剑尊他老人家替他撑腰?!
    区区小师弟,恐怖如斯!
    当然,也有其他的神奇画风。
    一位饱受程光骚扰的女同学红着脸把这两天课上的笔记塞给了他:“真是帮大忙了江同学,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某位身材魁梧的男同学拍了拍他的肩膀,豪迈道:“哈哈,我也是剑尊的粉丝!剑尊大人最是嫉恶如仇了,他愿意替你说话,说明你肯定也是个好人!”
    莫名其妙被发了许多张好人卡的江宴秋:“……”
    行叭。
    他周围的气氛一派和谐,却有人看不懂空气,在人群中对他破口大骂骂道:“不过是碰巧罢了!这人一幅狐媚长相,一看就阴险得狠!害了程兄他们还不算,肯定是靠这张脸蒙蔽了剑尊!”
    这人是程光的小弟,此时正愤愤为大哥打抱不平。
    他感到很委屈。
    明明大哥被害得那么惨了,这群见利忘义的小人,不就是看他有剑尊撑腰吗!竟然还凑上去讨好那个江宴秋!
    只有他一人孤军奋战,愤愤不平的同时,他又油然而生出一股“众人皆醉我独醒”,占领道德高地的悲壮感来。
    江宴秋:“?”
    哈喽?……狐媚?
    你是在说我吗大哥?
    他被雷得外焦里嫩。
    看着再弱他也是炮灰攻好么!炮灰攻的尊严不容侵犯!
    “真热闹啊小宴秋。”月白云纹袍的男子飘逸而来,引得周围的女同学和少部分男同学纷纷捂住胸口。
    “是韩师兄!”
    韩少卿笑嘻嘻地看向刚刚那位替程光打抱不平的弟子:“啊,我记得你,你是经常跟那个姓程的师弟玩在一起的师弟吗?”
    那位弟子见韩少卿竟然记得自己,激动得满脸通红,满心以为终于有人看透了这群伪君子,站在自己这边了。
    “师兄,是我!我叫……”
    却没想,韩少卿一口打断他,笑眯眯道:“跟那个人渣师弟混在一起,那你应该也烂到没救了。啊,你不会不知道他们俩是因为什么事被逐出宗门的吗?谋害同门,害得无辜凡人惨死,哈哈,程家现在估计已经被抄了哦。”
    那位弟子涨红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韩少卿笑嘻嘻地越过他,转向江宴秋却叹了口气,幽怨道:“小宴秋,你是什么时候背着我勾搭上郁含朝的?有我还不够满足你吗?”
    无数八卦震惊的眼神射向江宴秋。
    江宴秋:“……”
    神特么勾搭,神特么满足,说得好像我俩有什么肮脏的py交易一样!
    韩少卿仿佛丈夫出轨的哀怨女子,折扇轻挥:“剑尊让我来传个话。”
    “他在后山的殉剑峰等你,说有事来同你说。”
    这下所有人看江宴秋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看着不显山露水的同门。
    确实恐怖如斯!
    .殉剑峰在昆仑是一处特殊的存在。
    昆仑大阵建在后山,至关重要,因此大部分区域都是禁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违者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除了一人。
    ——郁含朝。
    因为郁含朝的剑意,他的殉剑峰终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森然冷意,鸟兽断绝,人迹罕至,一片冰冷。
    剑尊今年三百岁,按他的修为,绝对是年轻又年轻的天才,他却冷冷清清,一个徒弟也没收,殉剑峰两百多年没有过第二个人。
    殿府坐立在山顶,这里竟然覆着一层冰雪,内里是纯粹的白色,空空荡荡,什么陈设也没有,让人怀疑到底是不是有一个大活人住在这里,要不然怎么能一点灵气也没有。
    江宴秋冻得瑟瑟发抖。
    因为他发现,那天晚上自己昏了头,竟然就这么巧迷路上了殉剑峰,见到了正在泡澡的剑尊大人。
    猫猫惊恐.jpg剑尊此时好好地穿着衣服,漆一般的乌发未束,渊渟岳峙,宛如明月清风,月下松鹤,与那天红着脸掐他脖子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江宴秋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茶。
    剑尊抬起眼,冷冷地看着他,通身乘虚静大佬的威压。
    江宴秋:qaq话说,哪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郁含朝怎么会一幅差点走火入魔的样子?
    ……还是说,他的修为真的出了什么岔子,快要走火入魔了?掌门知道这件事吗?要是剑尊也被魔气侵染,世界上有第二个人拦住他吗?我们仙门真的可以完蛋了吧??
    江宴秋忍不住地胡思乱想,越想越吓人,越想越后怕,成功自己吓得瑟瑟发抖。
    郁含朝端着茶水的手微微一顿,然后不动声色地收敛起周身的杀气与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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