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果然让被子底下的秦源微微一动。
    余言行不动声色,继续道,“程中原也提起,当时金光耀眼,连他都直视不得,想来三人行大阵破灭引起的光不可能如此强烈。所以,当时有高人出手的可能性更大!”
    秦源闻言,顿时猛地坐了起来。
    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拼命地点头,且开始主动拓展余言行的说法。
    “对,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连尸首都没有呢?而且如果是有人出手,那肯定是想救他们的!因为本来大阵被破他们就会死吗,要想害他们,何必多这一举?”
    余言行点头道,“对呀!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
    顿了顿,他又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还有个可能性却不得不说。那人很可能是救了他们,然后拿他们作为人质,想要挟你。你想,如果只是单纯救人,他又怎会不打个招呼呢?或是给你传个音,报个平安呢?”
    秦源深以为然。
    “没错,确有此等可能!”
    余言行立即趁热打铁,“所以,你就更要振作了!如今圣学会人心不稳、谣言四起,眼看就要分崩离析!你应该立即站出来,挑起重担!试想,只要能执掌我会,任何想要挟你,都没那么容易!”
    秦源缓缓地看向余言行,眼神复杂。
    余言行微微一笑,笑容坦荡。
    “余先生,你确实很适合当说客。”秦源淡淡道。
    “我只是说了点事实。小秦子,你需要圣学会,圣学会现在也需要你,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秦源又沉吟良久。
    终于深吸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不过此事不宜过急。一会儿庆王和景王可能都会过来,此时我若执掌圣学会,对他们而言是很大的刺激。”
    这是肯定的。
    如果秦源在圣学会里做普通弟子、做殿主,哪怕是做到长老,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认为,那都算“内应”。
    而且位子坐得越高,他们就越欢喜,说明能得到的情报更多、更高级嘛。
    可是,内应做着做着突然成了老大?
    庆王和景王到时候会有什么想法,就很难说了。
    当然,显而易见的是,他一旦成为圣学会总舵主,庆王和景王,以及朝廷,迟早都会知道的。
    毕竟你不可能保证圣学会内人人守口如瓶。
    这也是余言行没有刻意去避开程中原和许凤龄,而打算直接举行仪式的原因。
    但秦源依旧觉得,他们知道是一回事,当着他们的面举行就任仪式,接受大批圣学会人的跪拜,又是另一回事。
    就好比你知道女朋友有前男友是一回事,但是在网站上冲浪时,看到了他俩的小视频,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然,这个比喻可能不是太贴切,但道理是一样的,那就是有些细节一旦被人看到,就会加深印象,从而影响他的判断。
    总之,秦源可以跟朝廷、景王、庆王解释,他收圣学会是为了帮朝廷。
    但是如果景王和庆王看到圣学会弟子那狂热的眼神和神圣的朝拜,他们肯定会多想。
    余言行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于是说道,“那便再等一两日吧。总之,总舵主之位一日悬而未决,我会上下就一日不能齐心。小秦子,你振作吧!”
    ……
    余言行走后,果然没多久,庆王就带着萧先生急急忙忙地跑进了秦源的小院。
    庆王刚刚打了一场胜仗,原本心情是很好的。
    这场胜仗,是秦源额外赠送他的,其实与全局没什么关系。
    怎么来的呢?
    昨晚之前,余言行不是还代表圣学会,与陇西在合作么?
    于是秦源就让余言行给陇西那头传了个“情报”,说圣学会朱雀殿发现有八千官军想从西南绕后,进入陇西腹地,然后前后夹击他们。
    陇西那边一听,自然如获至宝,当场就派出了一万精兵,五千州兵,兴冲冲地赶去指定地点埋伏。
    结果,就进入了庆王大军的埋伏圈。
    这一战,庆王杀敌八千余,又俘敌五千余,仅有两千左右敌军侥幸逃脱,可谓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大胜。
    到时添油加醋地写一个塘报,加上皇帝派来的监军太监本来就是庆王的人,肯定是帮他说话的,凭这一仗,庆王就追平景王先前的那场大胜。
    而更让庆王开心和振奋的是,天快亮时,又传来消息,说秦源杀了魏无名和百里暮云,而且也接收了两万五千的圣学会精兵。
    这让他欣喜若狂。
    不单单是因为陇西大局已定,更是因为,秦源是他的人——至少他自己坚定地这么认为。
    而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只要秦源这个大功臣,在此役的描述中,随便写上一些他庆王的功劳,就足够让他脱颖而出。
    比如,秦源只要说此役的情报是庆王提供的,筹谋划策庆王参与了,甚至庆王的那场埋伏战对此役有重要意义之类的。
    那么这件奇功,庆王就能分到一半!
    如此一来,与景王相比较,他在陇西之战中的表现自然就更为抢眼。
    毕竟,奠定胜局的一仗,是他打的。
    嗯,毫无疑问,景王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秦源知道景王和庆王两人,肯定会前后脚赶来。
    不过,庆王进入小院后,情绪显得很低沉。
    因为他也得到了消息,钟家三人失踪了,可能已经阵亡。
    这是朝廷的重大损失,庆王自然心疼。
    但促使他做出比心疼更心疼的表情的,则是他听到了风声,说秦源喊钟瑾仪为“仪儿”。
    再结合此前种种,他立即就恍然大悟。
    原来,钟瑾仪不是秦兄的“义母”,而是他的女人!
    这种关系的突然转折,确实差点让庆王闪了腰,但他还是很快就接受了。
    毕竟秦兄还对敏妃有想法呢,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他不也干了?
    那干钟瑾仪……咳咳,那干出收钟瑾仪为妻的事情,听上去也很稀松平常。
    所以,当他走到秦源房间门口的时候,眼泪已经快夺眶而出了。
    他嘭嘭嘭地敲着门,眼眶瞬间微红,哽咽着喊道,“秦兄,秦兄我来了!对不起秦兄,我来得太晚了!”
    苏若依好奇地看了庆王一眼,心想他又是为了什么,才这般伤心的呢?
    小妖却是一眼看出了端倪,毫不避讳地给了庆王一个鄙夷的眼神。
    然后,忍不住说道,“门没关!”
    庆王愣了愣,连忙对小妖说道,“多谢姑娘。”
    秦兄的女人,自然要格外尊重了。
    然后,推门而入。
    一看到秦源,他就快步上前,激动地握住他的手。
    泪湿眼眸。
    无语凝噎。
    半晌才言,“秦兄,事情我都听说了!都怪我,都怪我啊!这般关键的时刻,我竟不在你身边!这才让……让钟家……哎!”
    秦源知道庆王确实是难过的,毕竟钟家拱卫皇权数百年。
    但同时也知道,这货多少是有点表演的成分在里面的。
    没有钟家还有剑庙,也照样可以当皇帝,他哪来那么大的悲伤?
    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淡淡道,“这不怪你。殿下,你那头情况如何?”
    庆王抹了抹眼泪,“倒是没辜负秦兄苦心,打了个胜仗,基本全歼一万五陇西军。”
    “那就好,”秦源点了点头,“我没事。殿下回去吧,军中大事要紧。眼下陇西军未散,妖将的生死也还不知道,切不可轻敌。”
    庆王固执地摇了摇头,“不,本王要陪着你,守着你!本王知道你难过,本王懂你!这个时候,本王若是抛下你不管,还算什么兄弟?”
    “殿下,大局为重!”
    秦源当然不想庆王留在自己这里了,一方面他总隐隐觉得陇西还会有事发生,另一方面他也不想一会儿庆王跟景王又碰面。
    这俩皇子现在就像两个怨妇似的,一碰面肯定互相“吃醋”,本来就心烦,秦源才没兴趣哄他们。
    然而庆王却是铁了心的要留下来。
    他想起码陪秦源过个夜。
    一来增进感情,二来防止景王捣乱,以确保万无一失!
    可不么?
    他能不能胜过景王,现在全看秦源如何描述今天这场扭转乾坤的大战了啊!
    他有没有参与,参与了多少,重不重要,全在秦源一张嘴里。
    换言之,秦源让他当男主角他就能当,秦源不让他当,他就绝对当不成!
    为此,萧先生也强烈建议他,今晚一定要陪秦源睡……咳咳,陪秦源抵足而眠。
    以抚慰他受伤的心灵,巩固两人纯洁的友谊!
    所以赶是赶不走的,要不是天色还早,庆王现在就要脱衣服了。
    “秦兄,你什么都别说了,没什么比你更重要!今晚我就陪你彻夜畅饮,大醉一场,与尔同销万古愁!”
    而就在这时,却听院子里又响起一个撕心裂肺的大喊声。
    “先生,先生我来了!”
    是景王。
    景王冲进来的时候,步履是蹒跚的,眼角是带泪的。
    苏若依彻底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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