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疾行到近前的王夫人,锋利的视线扫过这群媒婆,脸上挂着讥讽的冷笑,吐字冷冷,“做媒?”
    眼波流转间,王夫人打量着这一圈的媒婆,视线最后才落到余谷雨身上。
    王夫人只见余谷雨先是无奈的轻轻颔首,而后苦涩为难的又摇摇头,王夫人瞬间秒懂,同时心底涌起一股隐秘的欢喜。
    几乎是一瞬间,王夫人心里就有了决断,紧跟着,卡着她步步威压的步伐,王夫人面上严肃冷傲的突然调转木仓头直指余谷雨。
    “哼,杜夫人,先前您家侄女不是还在跟我儿议亲的么?怎么,这才短短几日,你就又另寻他枝啦?杜夫人,您不地道啊,这是准备一家女许几家呢?嗯?”
    王夫人突如其来的质问,还有突如其来的表态让余谷雨莫名一惊,很是不知所措,慌乱的想要下意识回绝辩解间,看到正背对着诸多媒婆的王夫人朝着自己眨眼睛,余谷雨才领会了对方的意思,赶紧把脸上的惶然一收,变成了被揭穿真相后的窘迫,顺势接话。
    “不,不是的,王夫人您别误会,这些都是赶巧了,妾身并未把侄女一女多许,您误会了。”
    “误会了吗?”
    王夫人很满意余谷雨的配合,气势却不减,咬着嘴里的几个字,转身回头,目光冷冽的扫视身后一众媒婆。
    “大家听到没,杜夫人说我误会了,他们家的侄女没许二家,既是如此,诸位,请回吧。”
    说是请,王夫人却没留给对方任何拒绝的意思,直接赶人。
    众媒婆哪里对上过气势这么足的人?一时间不知王夫人底细,又听余谷雨喊夫人,她们便不敢轻举妄动,自以为这是什么官家妻眷。
    再加上连正主都承认她们双方在议亲了,那她们还做个屁的媒啊,即便是要抢,也得是背着人家悄悄摸摸的挖墙脚,绝不能当着人的面光明正大呀。
    于是众媒婆在王夫人的注视下齐齐摇头摆手,连连称道:“对对对,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了……”
    自知自己理挂不住,而王夫人跟余谷雨一副明显不欢迎的送客模样,吃瘪的众媒婆不便再留,一个个拉着余谷雨的手歉意的歉意,有心描补的描补,又说了半天才各自告辞离开,转眼间,杜家屋内就只剩下余谷雨与王夫人二人。
    待到余谷雨打发瘟神一样打发走所有的媒婆,赶紧把门一关,余谷雨大松一口气,回头看着王夫人歉意一笑,利落的把人往炕上请。
    “王夫人贵客盈门,来来,快炕上坐……”
    王夫人记着来意,加上刚才的一出,她更是运筹帷幄,信心满满。
    被余谷雨热情招待的王夫人一改刚才的严肃,温和大度的顺着余谷雨的邀请挨着炕沿坐了,忙就把手中包袱里的糕点掏出来。
    “杜夫人,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王夫人客气,您大老远的来怎么还带东西呀,这可不行……”
    “诶,不是什么好东西,杜夫人不要见怪。”
    “不怪,不怪。”
    双方你来我往一顿谦让寒暄,最终余谷雨还是收了糕点,客气的亲自给王夫人倒茶。
    王夫人接过在这极北极难喝得上,即便是连虞山屯长家也见不到,自己也是三年未碰过的茶水心里复杂,暗里却越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王夫人动作优雅,行云流水,一拂,一遮,一举,一饮之间都透着韵味,她轻抿了一口茶,而后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抬头再看向余谷雨时,脸上全是让人信服动容的真诚笑容。
    “呵呵呵,杜夫人,说来抱歉,刚才是妾身失礼了,没跟杜夫人打招呼就那般胡说,万望杜夫人不要见怪呀。”
    听到对方提起刚才,依旧后怕的余谷雨赶紧摆手。
    “不见外,不见外,事出有急,妾身知道王夫人是在帮妾身解围才那般说的,说来该是妾身感谢您才是,要不是夫人您帮妾身出头解围,妾身还不知要如何应对那些人呢,妾身先谢过夫人的出手相助。”
    “诶,妹妹不必多礼,你我同时受难来到这苦寒的极北,理应相互扶持才是,我娘家姓耿,且长你几岁,妹妹若是不介意,唤我一声耿姐姐便是。”
    王夫人是很会算计,也很会做人,用心起来更是让人满心信服,这样一个人,内心简单,被兄嫂、丈夫、侄女多年来护的密不透风的余谷雨,又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不要说她,便是精明如余慧,不也被王夫人坚韧、和善的外表所骗了么。
    余谷雨真诚道谢福身见礼,王夫人急忙伸手来扶,还顺势说出这番话让余谷雨动容。
    这不,上当的余谷雨忙也二话不说的应下,“耿姐姐,小妹娘家姓余,姐姐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余妹妹便好。”
    “哈哈哈,好好好,那姐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余妹妹。”
    王夫人对眼下局面满意的很,忙热情爽朗的拉着余谷雨,两人亲亲热热的坐下,王夫人对自己真实的来意再只字不提了,心思一转,反而是掏出来时自己准备的银子放在炕桌上。
    “对了余妹妹,今日姐姐前来不为别的,只为还银而来,说来惭愧,三年前得妹妹家侄女帮助,姐姐家中这才度过了难关,这些年来家中日子艰难,一直不好意思登门,如今姐姐存够了银钱特来奉还,拖欠妹妹这么久时日,还请妹妹跟小侄女不要见怪呀。”
    屋子里心中疑惑的余慧心道原来是这样,外头的余谷雨也是连连客套。
    双方一阵寒暄,最后余谷雨收了银钱,忙又留王夫人用饭。
    王夫人心里端着大主意,自然是乐意之至,只面上假意推拒了几句就留了下来用饭不说,事后还是听姑姑吩咐的余慧亲自赶着车,带着姑姑回礼的大包小包给人送回了虞山军屯。
    这时候的余慧跟余谷雨都不知道,面上坚韧且看着贤良淑德的王夫人,背地里打的是那样的主意……
    等她们听到那些流言蜚语,觉得不好的时候,余慧跟王瑀议亲的流言,已经被今日那几个媒婆宣扬的天下皆知了,只是这时候,余慧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因为钦差马上就要抵达极北,她根本顾不上这些。
    第75章
    先锋军的校场上, 身着单衣的将士们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气势十足的操练着,嘴里还不停发出嘿嘿哈哈的呼啸。
    炼的正起劲, 忽的眼风瞄到校场边的大道上,正被执勤袍泽领着往帅帐去的熟悉面孔,有那靠近校场边沿的将士不由就开了小差, 看着来人, 脸上不由洋溢气热情的笑容纷纷招呼着。
    “呀,是小神医啊,小神医好,小神医您大忙人,今个怎么有空到我们先锋军来的呀?”
    “小神医, 您可是来探我小辰兄弟来的?真是不赶巧, 小神医, 小辰兄弟昨个就带队巡视边界去了, 此刻人根本就不在营中,让您白跑一趟啦!”
    “是呀,是呀,小神医您怎么不早来呀?您要是早来, 说不定还能送送我们小辰兄弟。”
    “就是这个话, 小神医……”
    面对众将士释放出来的善意与热情, 余慧顿住脚步,有些无奈。
    这些爽朗的汉子们总喜欢把自己跟某人扯上关系, 任凭自己解释多少回, 他们下一次还是会自顾自的继续如此。
    余慧知道大家没有恶意, 不过是善意的玩笑罢了, 解释多了人家还当她是害羞, 渐渐的余慧也就不解释了,反正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话罢了。
    余慧无奈的避开这个大家喜闻乐见的话题,朝着大家笑笑,才想说自己此番前来是受萧将军所召,来商量正经事的。
    结果还不等她开口,上头领训的校尉就发现下头有人开小差,呼喝的声音立刻响起,紧跟着手里的鞭子就飞了过来。
    啪啪两声脆响,校场边沿立时一静,慌乱的嘿嘿哈哈声音再起。
    见甩鞭子的校尉瞬间满意了,随即颔首朝着自己笑笑,那被抽的一干将士也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朝着自己眨眼睛。
    这一幕让余慧会心一笑,朝着众人摆摆手,继续跟着执勤将士往帅帐去。
    余慧来时,派人去通知她前来的萧将军已经等候她多时。
    余慧见礼:“小女见过萧将军。”
    “嗯,来啦?不必多礼,小余姑娘请坐。”
    萧逸闻声抬头,一边笑,一边放心手里的东西,示意余慧落座。
    余慧也不矫情,拱拱手顺势落座,转而就开门见山道:“不知将军今日着急召小女前来,所谓何事?”
    起身从案后走到近前的萧逸步伐未停,朗笑一声,行至余慧身侧位置坐下。
    “哈哈哈,是好事好事,小余姑娘,我们谋划的事情成了!具可靠消息,此次陛下派嫡出九皇子为钦差,前来我极北视察验证种稻秘法,且不日即将抵达,小余姑娘,你那边可准备好了?”
    余慧听到这个好消息,先是一喜,眼底的激动溢于言表,至于后头萧将军问的话,余慧信心满满。
    “将军放心,为了今日这一遭,老早我们就做足了准备,而且秘密试验田都在将军您的护卫之下,且昨日我还去亲自查看过了,一切正常,尽在掌握。”
    “大善!哈哈哈,如此,我们就静等东风。”
    “额,不过……”
    面对萧将军的欣喜,余慧心里还有惦记,语气不由就犹疑起来,萧逸见状忙就接话,“不过什么?小余姑娘可是心中还有惦记?”
    余慧点点头。
    “将军,此乃极北之地,高狗猖狂肆虐,且打从前一阵子起,咱们这地界上就传遍了钦差要来的流言,如今钦差即将抵达,小女怕……”
    “诶~小余姑娘不必害怕,姑娘难道忘了刚才在下说的?来人乃是当朝九皇子!”
    皇子为钦差,跟官员为钦差自然是不一样的,不说随行人员,就是这明里暗里的保护,那也不是一般钦差可比,而且高狗若是没有绝对是实力,不是做好了与他们大靖撕破脸皮全面开战的准备,自然也不敢对皇子轻易动手。
    想到自家舅父密信跟自己说的那些,萧将军信心满满。
    “小余姑娘无需担心,只管好生等着便是,正因为钦差是皇子,那些暗地里的老鼠才不敢轻举妄动,放心吧。”
    “哦,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余慧就放心了。
    与此同时,清河堡将军府中,某阴沟里的老鼠……
    随着消息一步步的传递,随着钦差一步步的接近,迟迟没得到消息听到大动静的杨将军,也一日日的不安起来。
    直到两日前,他在军营中再也坐不住了,便干脆回了将军府闭门谢客。
    他在等信,等待自己好不容易收买好的线人给自己递信,告诉自己,此次前来极北的钦差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在等待,等待着自己放出的消息,到底能引来哪方的鬣狗,让自己以逸待劳,帮自己扫尾干净;
    随着事态发展,钦差逼近,迟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的杨将军,急的在屋子里转圈圈。
    唉,说来也是自己窝囊,在京都城一点势力都没有,收买的线人还是个商贾,自己的消息自然就比那姓萧的小子落后不少,只希望那该死的行商能靠谱些,别让自己的期待白费。
    同时自己也在等,等待着高狗给自己带来的好消息。
    结果高狗出动截杀钦差的好消息没先传来,传来的却是行商给他的飞鸽传书。
    杨将军看到飞鸽的那一刻,他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不过动作却没有任何停滞,利索的取出飞鸽传书,打开一看,杨将军的脸色都变了。
    麻麻皮是,自己这几年是不是接连犯太岁?
    若是一般的钦差的话,看情况杀了也就杀了,反正也不是自己亲自动的手,可若是皇子……还是皇后所出,太子殿下最疼爱的同胞唯一亲弟,陛下最宠爱的幺儿的话……
    杨兆先自认为还没这勇气跟能耐,除非是这些厉害人物都挂了……
    万幸那些高狗还没有动手啊,万幸!
    既然截杀已经预示着失败,那……
    想到什么,杨将军用力握紧手中信条,朝着屋外气急败坏的大喊,“来啊,快来人!”
    随着他喊声落下,屋外飞速闪身进来二人,齐齐见礼跪下,“主子有何吩咐?”
    杨将军压着内心的庆幸与担忧,指着跟前跪地二人中的一个快速吩咐。
    “你,赶紧的,去庄子上把刘威整的那些地都捯饬捯饬,本将军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本将军明日就要看到,庄子上所有的田地中禾苗密布,硕果累累,一点也不许比河田军屯的那些差,出产一定要比那涨两倍!”
    “将,将军?”
    这是什么鬼命令?自家将军的命令,自己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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