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抬起手腕,抓起了桌子上的手枪,对准槐诗的面孔。
    扣动扳机。
    轰!
    天花板上多出了一个洞。
    在他握枪的瞬间,手腕,便已经被槐诗握紧了,提起,猛然一抖,鼓手的劲力爆发,顺着手腕向着前后爆发而出。
    于是,在瞬间,手臂的骨骼寸寸断裂,握着枪的手掌,业已彻底扭曲的不像样了。
    手枪脱手而出,自空中落下。
    而槐诗的左手中,已经亮起了铁光。
    祭祀刀浮现,自破碎的手掌之刺入,向下延伸,就好像庖丁解牛那样,横扫而过,所过之处一切血肉都在暴戾的抽取之下化作了焦炭和灰烬。
    教授的神情僵硬。
    可不等他惨叫出生,槐诗已经起身,右手之中的斧刃浮现,向下斩落,斩断了他右手。
    紧接着,双手的刀斧扬起,向着面前毫无防备的敌人斩落。
    铁光呼啸迸发,如潮,将教授淹没了。
    速度,前所未有的飞快。
    当赤手搏击的鼓手入门之后,槐诗发现自己的兵击竟然也有了质的蜕变,可不知为何,往日有如臂使的刀剑,此刻握在手中却总觉得蹩脚,不知道哪里不对,好像自己就没有用对过那样。
    差了点意思。
    可哪怕差了一点意思,依旧远胜往日的他的狂草乱砍,弹指间,一顿乱斩几乎将教授彻底斩碎了。
    可紧接着,辉煌之光自他的手中迸发,悲悯之枪呼啸而出。
    贯穿!
    嘭!
    血雾爆发。
    教授的残躯已然贯穿在枪刃之上,深深地钉入了墙壁之上,令这个狭小边境空间濒临崩溃,剧烈动荡起来。
    “漂亮……”
    在山鬼的源质之火焚烧中,早已经死透了的教授艰难地抬起了独目,端详着槐诗的脸,“一条生命去偿还另一条生命,可以弥补您的怒火吗?”
    “还没死透?”
    槐诗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这个王八蛋恐怕是什么边境异种,或者是什么大群的成员,来到这里的恐怕只是一个类似分灵或者二重身一样的东西。
    “衷心地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再次倾听到您的演奏。”就好像生怕自己的诚意不足那样,教授诚恳地道别:“因此,就让我们在地狱中再会吧,槐诗先生,倘若您改主意的话,在下随时恭候您的到来……”
    他的身体迅速破碎,在焚烧源质的剧痛之中向着槐诗狼狈地咧嘴,露出一个道别地微笑。
    随着整个房间一同,无声地消散为了青烟。
    无声的,槐诗回到了原地,手中拿着一张名片,还有一张古怪的证书。
    证书的漆黑封面好像包着一层钢铁,入手沉重。
    打开之后是一行烫金的大字,在输入源质之后,就迅速地幻化为槐诗最熟悉的东夏文,一个权杖的幻影缓缓升起。
    【职业资格证书】
    专业级。
    评定成绩优秀。
    于即日恭贺槐诗先生通过了检测,成为第一百九十九名灾厄乐师,祝您在往后的演奏之中能够继续阐扬这一份源自地狱的艺术。
    ——诸地狱联合音乐协会敬上。
    附:“小伙子拉得不错,虽然比我还差得远,但姑且算是有那么一点亮点吧”——副会长帕格尼尼。
    神他妈地狱联合音乐协会!
    神经病啊!
    神他妈帕格尼尼!
    你这王八蛋生前就作天作地,死了之后果然下地狱了吧!
    槐诗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作势欲摔,但想了一下,这破玩意儿有也比没有强,只能悻悻地塞进了口袋里。
    况且帕格尼尼夸你拉琴拉得好,传出去多有面子啊……虽然诡异了一些,但姑且还是当作褒奖吧。
    他抬起头,就看到了一脸茫然的老人们。
    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样,浑然没有察觉到槐诗刚刚和教授的对话,还沉浸在槐诗不可思议地表演之中。
    眼看他们又要冲上来继续抓着槐诗唠嗑,槐诗只能趁着他们还泛着迷糊的时候拱手告辞,逃跑一样地走了。
    这日子太他妈玄幻了。
    一不留神,出来考个试都能拿现境和地狱的双份证书……简直诡异的要命。
    总之,了却了一桩心愿,槐诗久违地觉得心神畅快起来。
    小心翼翼地将大提琴放回琴箱中,考虑着去哪里找个合适的制琴师修复,槐诗扛起琴箱,推门而出。
    然后看到空空荡荡、一尘不染的走廊。
    还有愣在门口发呆的原照。
    “嗯?小鬼你怎么在这里?”
    槐诗毫不客气地伸手,粗暴地揉了揉原照的头发,将社保局门口tony老师的心血揉成一团糟。
    可原照愣愣地,没有答话,看着他就好像看着鬼一样。
    “怎么啦?”
    槐诗一头雾水地歪头看了他半天,得不到回应,无奈地摇头,“那你继续发呆吧,我不打扰你了。”
    他扛起了琴箱,走出了考场。
    在休息室的角落里,看到了预料之外的身影——正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的少女,傅依。
    “嘿,嘿,嘿,醒醒。”
    槐诗走过去,弯下腰,端详着少女的睡颜,犹豫了很久,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的脸颊:“傅依?傅依?”
    在槐诗的声音里,傅依好像终于睡醒了,困倦地睁开眼睛,有些头晕,“槐诗?你考完啦?那个好心的大姐呢?走了吗?”
    “大姐?应该是走了吧?”槐诗看了看四周,没看到什么人。
    “考得怎么样?”
    “挺不错的。”槐诗得意起来,眉飞色舞:“教官都惊呆了,我超厉害的!”
    “看起来是成绩不错啊。”
    傅依吧嗒了一下嘴,终于清醒了一点,抬起眼睛:“有水么?我好困啊……”
    “蜂蜜柚子茶,给。”
    “谢谢。”
    傅依一口气喝掉了半瓶,总算从昏沉中转醒,重新变得活跃起来:“那庆祝一下请你吃饭怎么样?附近有家饭店评分不错诶,下午我们找家网吧去开黑,姐姐带你上分!让你双开花……”
    “好啊。”槐诗笑起来:“正好我今天请了假。”
    “那就这么定了!”
    “话说回来,你怎么在金陵啊?”
    “考试顺带找你吃饭呗,反正用我爸的证件买票还可以打折的……”
    “这要让你爸知道了,还不得又抓我去特事处吗!”
    “烦死了,要不别吃了。”
    “吃吃吃……我吃,我吃……”
    槐诗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蹦蹦跳跳的样子,不知为何,忍不住笑了起来。
    哪怕和预想的多有不同,可如今自己的人生,不正在渐渐地充满了珍贵的价值吗?
    长久以来,萦绕在心中的那一份对未来的惶恐和不安终于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他倍感心安的平静。
    不论升华者也好,普通人也好,如今随着考试的结束,已经将过去的一层重担甩脱。
    接下来他要去和自己的朋友吃顿饭,然后跑到网吧去开黑,晚上再聊着天压个马路,和她分享这一份属于自己的快乐,一直到傅处长气急败坏地从新海打电话过来怒斥自己狼子野心为止。
    此刻的人生便是他所渴求的日常。
    不论未来。
    ……
    ……
    在另一头,收队的社保局行动队回到了车上,轻点人数的时候便愣住了。
    “原照呢?”
    末三看着其他茫然的人:“你们谁看到原照了?”
    “……没看到啊。”
    所有人齐齐摇头,然后表情抽搐起来。
    那原照去哪儿了?
    原照也不知道自己到哪儿了。
    听完槐诗的演奏之后,他就失魂落魄地,呆滞地游走在街头,等回过神来之后,已经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魂不守舍的,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
    当他感觉到手机震动时,拿出手机,来不及接电话,就看到屏幕上表姐的照片。
    心中忽然涌出一阵浓浓的酸楚,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的浓重悲伤充盈着他的胸臆,令他忍不住鼻子发红。
    究竟是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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