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菲端起空空的可乐杯,撮吸管搓的咕咕响:“亏我还特意偷看了一下你家干员的档案,不得不说,是个好男人啊。
    一想到笑起来那么好看的少年现在被坏人这样那样地做着法律上不让的事情,我就心痒难……咳咳,心痛万分啊。”
    一缕鼻血悄无声息地从那一张痴笑的脸上流了下来。
    艾晴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她这副智障的样子了。
    ……
    ……
    按照柴菲的想象,此时此刻,那个消瘦的少年应该柔弱地被吊起来,然后有一个桀桀怪笑的丑陋男人挥舞着皮鞭,在他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令人痛心的血痕……
    在越来越多的马赛克里,少年无助地尖叫着,神情凄凉,就连背景都长满了白色的蔷薇花。
    实际上,并没有蔷薇花,也并没有马赛克,也并没有尖叫和凄凉。
    虽然槐诗确实是在被鞭子打着。
    “说话!”
    挥舞着鞭子的魁梧男人冷声道:“你是哑巴么?”
    在破空的尖啸里,混合着钢丝的鞭子劈下来,撕裂了衣服,血肉翻卷。槐诗在剧痛之中痉挛着,终于仰起头,向着他咧嘴,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你可以再大力点么?”他终于发出声音,“还是说,绿日连饭都舍不得给你们吃?”
    魁梧男人面色骤变,旋即,狞笑:“好,小子,这是你逼我的……可惜了你这一张脸。”
    他的肌肉再度鼓胀,鞭子抬起,鞭子猛然劈下,在槐诗的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槐诗吹了声口哨,却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那些飞扬起来的血,血液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地溅射,无声而细微地萌发了一层肉眼难以窥见的绒毛。
    就好像蒲公英那样。
    无数菌株飞扬在了空气里,驾驭着如同海潮的微风,扩散向了四面八方。
    鞭打在继续。
    直到地下室的角落里,那个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发出声音。
    “小声点。”
    边叔端着茶杯,看着挂在墙上的显示屏,“其他地方的处决要开始了。”
    闪烁的屏幕之上,骤然亮起了昏暗的画面。
    无数弹幕从上面飘过。
    “真的假的?”
    “天文会干员?”
    “好惨哦……”
    “给你个火箭哦弟弟,去把灯打亮堂点,脸都看不见,直播个屁啊。”
    在暗网之上,无数观赏者们幸灾乐祸地汇聚在了自己的屏幕前面,端详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惨剧,在弹幕里倾斜着自己毫无怜悯的恶毒。
    在无数诸多残忍的直播之间,有相当数量的观众被吸引到了这里来,甚至有越来越多的账号登陆,直奔至此。
    隐约能够听见画面外传来的轰鸣,好像有激烈的交战那样。
    在屏幕的正中间,一个被捆起来的干员正跪在地上,已经被折磨地不成人形了,可紧接着就被一个人粗暴地抓着头发扯起来,强迫他对准屏幕。
    最后的瞬间,他的嘴唇开阖着,好像要说什么。
    “这是第二个。”
    一个冷漠的声音从旁边响起,紧接着,一把手枪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嘭!
    脑浆飞迸。
    明明营救已经近在咫尺,依旧晚了一步。
    绿日以最粗暴的手段,对天文会的沉默做出了反击。
    ……
    “噫,好恶心……”
    金陵社保局的行动指挥处里,姚雀儿有些嫌弃地向后挪了一点,把直播关上了,回头向着负责指挥的年轻人喊到:“大表哥,晚了一步,死了一个。”
    “那就不用留活口了。”
    被称为大表哥的男人拿起对讲机说了一句话,结束了彼处的僵持,然后命令道:“龙伯卫的兄弟搜查加紧速度,难得天文会让步,这事儿咱们努力办漂亮点。”
    在屏幕上,那些在边境隔层中飞速狂奔在市内的巨人们纷纷应和,紧接着,屏幕上又挤出了一张略显稚嫩的少年面孔,好像扛着长枪奔跑在市内一样,对着手机屏幕好奇地问:“大表哥,我们真要去救那个给表姐表白的家伙吗?”
    大表哥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人家都说是误会了,你们不要老是上纲上线好不好?我这个做哥哥的什么都还没说呢。”
    “可看着他就觉得不爽诶!”少年瞪大眼睛,一脸不快:“弱成这个样子,还怎么有脸跟表姐表白的?”
    “原照,就算他跟小白表白,这也和我们的任务无关。”
    大表哥神情严肃起来:“让你参与行动就已经是例外了,所有行动都听队长的安排,明白么?不要自作主张。”
    “明白。”
    原照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挂断了通讯就撇撇嘴,看向前面领队,领队冲着他无奈耸了耸肩。原照沉默片刻之后,眼睛一亮,凑上去好像准备说什么,却被领队的成熟女子严肃地打断了。
    “记住,不准乱来,知道吗?”
    “好……”
    原照有气无力地垂下头,眼珠子却灵活地转动着,心中浮现出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
    ……
    “我有一个主意。”
    地下室里,边叔看着鲜血淋漓的槐诗,提议道:“实际上,你不用遭受痛苦,我也不用这么麻烦……绿日也是人,虽然我们都是你们看不上的边境种族,但也都是肉做得,生下来也具有着和你们一样的道德观。
    如果有选择的话,谁也不想做这么残忍的事情,所以,你帮我一个忙,解答我的问题,我保证平平安安地将你送走,怎么样?”
    魁梧的大汉气喘吁吁地后退了一步,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而被钉在墙上的槐诗,则无力地垂着头,鲜血淋漓。
    不发一语。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任人宰割的阶下囚。
    可不知为何,边老心中的不安却越发浓郁了。
    这是一种无从解释的直觉,一种本能对于危险的警惕——自从这个人来到他们的藏身处之后,他心中的不安就越来越浓烈。
    越来越让他恐惧。
    纵然已经活了这么久,他也对这一次多半会有一死的可能有所认知,但他却不知道这种诡异的感觉究竟来自于何处。
    这个年轻的小鬼?
    这个柔弱到放到边境只会被人耻笑的小白脸?
    为什么,他的感觉越来越不妙?
    虽然作为精通营造的建筑学者,他并不认同这种心血来潮的合理性,但此时此刻,他却发现……倘若房间里有一头大象的话,自己不论如何都无法视而不见。
    但为什么这个年轻人会给自己一种越来越强烈的威胁感?
    不论如何鞭打和折磨,这种威胁感都无法减弱,甚至……越来越强!
    “是我忽略了什么?”
    边叔缓缓起身,走到了槐诗的面前,低下头看着他:“告诉我,是我忘记了什么?”
    “嗯,我想想……”槐诗煞有介事地思索了半天,抬头提议道:“你觉得会不会是你的良心?”
    啪!
    第一百八十章 好朋友,一起走
    啪!
    边叔面无表情地,将一支电棍戳在了槐诗的脸上,电光迸射中噼啪作响,槐诗剧烈地抽搐起来,惨叫。
    电棍收回。
    槐诗剧烈地喘息,大口地吐出了血,还有唾液。
    或许是地下室里太过闷热了,内心焦躁的边叔压抑着自己咳嗽的冲动,弯下腰,扯起了槐诗的头发,老脸狰狞:“说话!年轻人,告诉我,你究竟在酝酿什么阴谋呢?你还藏着什么诡秘?”
    “诡秘?好看诶!”
    槐诗剧烈地呛咳着,好奇地问道:“大爷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看还看小说……”
    电光迸射。
    边叔后退了一步,缓缓地坐在椅子上,漠然地凝视着槐诗口水鼻涕狂流的狼狈样子。灯光照亮了他形似野兽的竖瞳,阴翳中带着冷漠和狰狞。
    “美瞳不错……”槐诗吐出了嘴里的口水,好奇地问道:“哪儿买的?”
    “是么?谢谢。”
    边叔摸了摸眼角,平静地说:“这么多年以来看,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夸我的眼睛……不需要羡慕,只要你生在边境,这一切都是免费奉送。”
    槐诗眉头挑了挑,没有说话。
    “听着,孩子,或许你觉得你是正义的,绿日是邪恶的……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对。”
    边叔轻声嗤笑起来:“你看,在现境有很多人会喜欢西部电影——自由的侠客们带着自己的枪和白马,和匪帮与不义做斗争……浪漫又热血。
    在现实中,边境就是像西部那样的地方,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生来做侠客,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去浪漫和热血。
    在大多数时候,我们所能扮演的,就只有被英雄们拯救的背景墙,毫无存在感的贫民,只是用来激发英雄义愤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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