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母涨着紫红的脸,被迫仰起头,不停地咳嗽,还想骂人被徐庭旭捡起地上的抹布是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
    “报,使劲报,”徐庭旭汹涌而来的暴虐情绪克制又放肆地全用在濯母身上,“报警之前我就能弄死你。”
    直到濯母呜呜地哭着,邻居胆怯地劝慰着才放过她。
    濯母嘴里的抹布被取出,她拼命咳嗽着,仍旧有丝不服气小声地嘟喃:“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那么多人都说了,难得你都揍一遍?”
    徐庭旭僵在原地,捏着濯母的下巴,阴森地问:“什么意思?”
    濯母被扯得疼,吸了吸鼻子:“没什么,你听错了。”
    徐庭旭最后确认濯经杨并不在后,便走了。
    濯母看他走了叫邻居喊人过来关紧房门,她想打电话叫濯经杨回来,看了眼消息通知,笑出了声,“江言清死了?死得好!”朝着徐庭旭走得方向吐了口唾沫,“他就是贱人,贱人死得好!”
    闹了一点小插曲,徐庭旭回车上摔着车门拧着眉头,江言清到底在哪儿。
    车载音频还在反复播放“4.10”华航me3703的报道,徐庭旭切了换成歌曲,他特地换成了江言清最爱的钢琴曲。
    记得江言清说过,他的嗓音像某个钢琴家的弹奏的《夜曲》,嘴角不禁扬起一点笑。
    晚上,徐庭旭找不到人,又不想泡在办公室,和几个朋友去了酒庄。
    其他朋友在玩桌球,他无聊地望着外头人工湖。
    有个朋友喝了点酒看着手机笑了起来,“怎么飞机失事里头有个名字和徐哥的那小情人名字一模一样。”
    “真的假的?”
    “真一模一样。”
    “嗐,有可能是重名,就算是死了哪又怎样,咱们徐哥还能哭不成?哈哈哈,就一个小情人而已,死了那就再找过,有什么大不——”
    说话的人被徐庭旭一拳砸了过去。
    “谁他妈的打……徐哥,你做什么啊!”
    徐庭旭眼睛充斥着血色,用脚压着对方的胸膛,居高临下地从牙缝里冒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被揍的人迷茫地重复着刚才的话:“就一个小情人而已,死了那——”
    话再次被打断,徐庭旭疯了,不要命地揍着人,他的手被磨破了皮也不管。
    在场的人吓懵了,拽着徐庭旭很久才把两人的距离拉开。
    被打得朋友已经起不来,被人抬出去送进了医院。
    徐庭旭垂着受伤的手,随便抓着一人质问:“他刚说江言清什么?江言清什么了!”
    “滚开!谁死了!谁!”
    一声比一声高的质问,可谁也不敢作答。
    他们这群朋友都忌惮着徐庭旭,徐庭旭看重谁就和谁玩,不看重嘴上也没个把门怎么舒畅的羞辱怎么来。
    在他们眼里,江言清是徐庭旭身边微不足道的小情人,长得倒是漂亮,虎视眈眈盯着等待徐庭旭腻味换人疼爱,所以口不择言。
    这本是最习惯不过的,徐庭旭从没有纠正过什么,直到今天徐庭旭像是发了疯表达着江言清对他的不一般。
    “说话!”徐庭旭眼珠一圈全红了,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惊恐,“哑了?不是很能说?”
    过了大约五分钟,他们才陆陆续续开口。
    “徐、徐哥他就说笑的,你也别较真。”
    “对对啊!叫江言清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是他,世界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他他嘴欠,我替他向嫂子道歉?”
    “嫂子”一出,所有人再次禁声,生怕这词惹怒徐庭旭,但徐庭旭并没有反驳,在场的人松了口气。
    “嗐,嫂子一看就是个富贵人,什么事故都和他扯不上半点关系。”
    “就是说,哪天我亲自上门赔罪,好好的跟嫂子说一说。”
    “徐哥你也别担心了,嫂子名字挺好听的,也耐不住十多亿人口,重名概率很高。”
    徐庭旭心里害怕的预感逐渐降低,收起微微颤抖的手,一口喝掉放在他手边的茶,“走了。”
    “这就走了?不多坐会儿?”
    徐庭旭挥挥手,走进电梯。
    一群人跟在他身后目送他离开,擦了一额头的汗。
    “操,吓死老子了。”
    “江言清不是一直不受待见?怎么了这事……”
    “那人真不是江言清吧。”
    徐庭旭那几个狐朋狗友一时间相互看着集体缄默,万一真是江言清……
    坐进车里,徐庭旭点了根烟抽着,燥戾的情绪没能得到释放,他开始拨打江言清的电话。
    江言清的电话早在那天争吵后拨不通了,徐庭旭怀疑江言清把他拉黑,换了个手机电话也没办法接通。
    电话和他预想的一般,无人接听,徐庭旭又拨通了濯经杨的,这次濯经杨的电话通了。
    “江言清在哪。”徐庭旭急躁地问。
    濯经杨那头的环境嘈杂得很,有哭声和喊叫声,徐庭旭心头跳了两跳,“你在哪。”
    过了一会儿,濯经杨才出声,声音疲倦沙哑,“新闻看了吗?”
    手里的烟烧到尽头,烫红了徐庭旭两指的皮肤,手的主人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什么新闻,你在乱说什么,我问你江言清在哪,你把他藏起来了?我警告你,你今天要是不说,明天我让人把你开的诊所砸烂信不信。”
    濯经杨没有理会徐庭旭的警告,例行通知他,“那天江言清坐的——”
    电话被挂断了扔在驾驶室,烟被捏碎在烟灰缸里,徐庭旭嘴角抽搐着说了句:“开什么玩笑。”启动车子踩着油门飞了出去。
    两分钟后,车子撞在了树干上,前车拱起大坑,安全气囊被迫撑开,前挡玻璃碎了一整块,徐庭旭额头延伸至发际线的位置划了一道大口子,好在除了徐庭旭没有路人伤亡。
    路人焦急地喊还在驾驶室坐着的徐庭旭要他出来,招呼着人救他。
    徐庭旭像是什么也没听见,静静呆在车里,嘴里反复重复着一句话:“不可能。不可能。”
    交警和救护车很快赶往现场,徐庭旭坐在担架床被送进医院,他眼神没有焦距,拒绝和人说话。
    秘书赶来替他收拾事故现场后的烂摊子,徐庭旭简单包扎了伤口后,一言不发出了医院。
    第二天,徐庭旭正常上班工作,仿佛昨天那个发了疯的徐庭旭是另外一个人。
    “太强了吧,咱们徐总昨天才发生了交通事故,今天就能够一切照旧上班,心态真的稳得一批。”秘书夸赞着,他比上一任秘书宁启明聪明多了,深知徐总的脾气,对于昨日徐庭旭的反常一概不透露。
    “徐总不总是这样?咱们前任老徐总有次被送进医院进icu,徐总照样雷打不动上班坐稳公司,这点小伤对徐总而言不算个事儿!”
    秘书室热闹着,很快把话题揭过。
    “哎,你们看了那华航失事的事儿没有?”
    “看了,最近的热点怎么没看!”
    “我哥原本打算坐这趟车,还好没坐,谢天谢地。”
    “我远方表兄好像有个出差说是坐了这趟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妈担心一直联系那边又联系不上,哪里能看人员名单?”
    临近的总裁办公室忽而有重物落地声,接着是徐庭旭的怒喝:“我请你们来是聊天的?”
    一瞬间,整层楼安静地只剩呼吸声。
    办公室,徐庭旭机械地翻阅文件,期间他的手指被文件纸的边角划破了一道口子见了血,他视而不见,继续低头看文件。
    一分钟后,徐庭旭发现他看不进去了,所有的文字他都清楚熟知,逼迫自己一字一句在心中默读,却几次三番仍旧看不进去。
    内心告罄,压不住的烦躁,一挥手,文件散落在办公室内到处都是。
    看不进去文件,看新闻报纸总能聚精会神吧。
    徐庭旭泛着陈列整齐的书架,拿出今天的时报,标题上大大写着【“4.10”华航me3703飞机失事】,紧接着下一行是失踪人员名单。
    很快报纸被徐庭旭蹂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又换了一张抱着,新闻标题还是这个。
    他的急躁不耐通通摆在脸上,拨通报社热线,投诉报社一天到晚在做些什么,一个财经报纸总发一些有的没的,报道不属实,他要告报社。
    报社的人莫名其妙,不好得罪怕真吃了官司后续麻烦,连声道歉。
    做完这一切,徐庭旭发觉办公室太安静了,他翻箱倒柜找音响,在他隔间的柜子里翻到了两个,一个是送的,另外一个是江言清特地放在他办公室的。
    徐庭旭小心地把江言清送的放进里头,挥霍送的音响。
    组装好放得音乐并不吵人,是首钢琴曲,就是声音太大了。
    外头办公的秘书们听着刚好,只是奇怪地用眼神瞟着里头发疯的徐庭旭。
    徐庭旭的发疯持续到了当日下班,秘书们都不敢走,怕走了留徐庭旭一个人在这儿会做出更加不可思议的事,相互看着不知道要通知谁,接下去该怎么处理。
    直到徐庭旭接到警方的电话。
    警方说他们通过技术把摔坏的手机信息重新导入,发现死者的通讯录上有徐庭旭的名字,按照频率,联系得很紧密。
    “您和江言清先生是什么关系。”
    徐庭旭浑身血液仿佛僵住,一直规避的恐惧突兀地降临下意识地道:“恋人。”
    “江言清先生在四月十日时乘坐华航me3703飞机,飞机遭遇冲击被迫坠机失事,失事的具体原因不明,但江言清先生目前已经遇害,我们需要确定江言清在现场遗落的信息,能请您来一趟吗?”
    徐庭旭张着嘴很久才发出声音:“能。”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一会儿会用短信通知您具体地点,到时报上名字会有专人带您进去,谢谢配合。”
    掐断电话那刻,徐庭旭撑不住直直跌了下去,他下意识扶住桌面,不至于太狼狈。
    这一刻徐庭旭脑内一片空白,他试着站起身,但他试了许久,再次跌了下去。
    凌晨,徐庭旭赶到飞机坠毁现场。
    到达地方时,清晨的日光懒散地照耀着,前路雾蒙蒙,十米内几乎看不见人。
    飞机被迫坠在附近的深林中,车根本开不上去,所有遇难者家属徒步上山。
    来得人特别多,却奇异得安静,只有脚踩在泥土的“吱吱”声。
    好不容易到达事故现场范围内,已经能够隐约看到飞机残骸,有的家属崩不住跪在泥地里,两手拍着地面哀嚎命运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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