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功?”
    “还是刘主任?”景山一直提刘主任,景鲤不过是试探了一下,并没觉得真是刘主任,但没想到景山的脸上竟闪过一丝不自然。
    “那看来是刘主任了,”景鲤好笑,想不到这个刘主任心胸如此之狭隘,就因为她最后越过他求了马校长,堂堂一个学校主任就做出这样让人不齿的事来,“既然是他跟你说的,那没事,没办法,谁让咱们家欠了他家的呢。谁让你是我爹呢,既然是这样那我只能认栽了。”
    肖芳觉得匪夷所思:“小鲤你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搞错的,”景鲤讽刺地笑道,“我们没求他,却去求了马校长,最后还进了学校,让他觉得自己没面子,没被重视,指不定心里怎么想咱们呢。咱们和马校长无亲无故,人马校长凭什么帮咱们是不是?但那天咱们却在马校长办公室待了那么久,一出来突然成了,估计那些守在门外的也觉得奇怪呢。”
    “小刘那孩子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啊,”奶奶也不相信,“小鲤?”
    景鲤看向景山:“你说清楚,到底是不是刘主任说的,可别到时候冤枉了好人。”
    奶奶和肖芳也连忙催促景山。
    景山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妥,眼神闪躲。
    奶奶:“你倒是快说呀,这要是真冤枉了刘主任,咱们以后还怎么见人家。”
    景山踌躇半晌,终于开口:“是三姨说的,她说肖芳进了人马校长办公室好一会才出来,景鲤进一中的事就定了,也没说别的。”
    “就这样你就怀疑肖芳了?”
    景鲤却冷笑:“三奶奶说的和刘主任说的有什么区别?她就算没说别的,估计语气也不怎么样吧,否则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误会了?”
    奶奶却摇摇头:“小鲤,这不一样,刘主任和你三奶奶说的时候,可能只是说你和你妈妈去求了马校长,但是三奶奶可能理解错了,误以为咱们肖芳和人马校长有什么。”
    再理解错,也不能理解得这么偏了,这已经有故意中伤人的嫌疑了。
    肖芳也道:“对啊,景鲤,你看我和你爸说是因为你丢钱的事让马校长帮了咱们,你爸都不信,人家三奶奶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相信咱们随便就请动了马校长?”
    景鲤不说话。
    奶奶想起什么,看向安静下来的景山:“你什么时候遇到了老三?”
    景山眼神闪烁:“就前两天。”
    “你又去借钱了?”
    景山不语。
    “借了多少?借到了吗?借来干什么?你借了以后还的上吗?”老太太连珠炮一样发问。
    景山不耐烦:“没借到,别他妈问了。”
    奶奶扯着嘴角笑了笑:“行,没借到是好事,咱们以后只还钱,再也不去借了。不管是不是误会,老三肯定对咱们家意见大了。”
    肖芳叹口气,坐下来,拉过景鲤,将她手里的书都小心放到桌上,不住心疼:“这书都撕成两半了。”
    奶奶闻言没忍住,狠狠一巴掌打在景山脑袋上:“你个畜生,脑子还没有你女儿清楚。”
    景山却犟道:“我这不是不清楚内情吗。”
    “人肖芳什么都跟你说了,你还要怎么清楚内情。当时是人家母女俩一起进的办公室,他们要真有什么,难道还能当着景鲤的面不成?”
    景山不服气地撇开头。
    “行了,这事到这就可以了,”奶奶往屋里走,“以后谁也别提,也别再去老三家借钱了,以后谁要是忍不住,也别怪人家埋汰你。”
    这个夜晚,到这总算是慢慢安静了下来。
    景鲤的内心却一点也不平静,她一边用胶布沾书,一边强忍着眼泪。
    肖芳在旁帮忙,看着崭新的书也不住心酸:“有些人什么都不做就算了,还尽给这个家添乱,我的小鲤凭什么受这委屈。离婚算了。”
    “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肖芳哭道,“反正你也不相信我,这么待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带着景鲤两个人,母女俩相依为命,还活得自在些。”
    “你休想!”景山狠狠瞪一眼肖芳,转身回了房。
    母女俩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提不了往事,看不见前程,只有心酸和悲痛,仿佛人生就是一场惨剧。
    景鲤越修书越是有些意志消沉,最后将书一揽,堆在那,回房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景鲤重生来头一次赖了会床,奶奶喊她吃早饭了,她才从屋里出去。
    吃完早餐,难得景山率先出了门。
    奶奶见景鲤情绪不高,安抚道:“小鲤,你别把昨天晚上的事放在心上,是你爸太混账了,不是个东西。你可要好好读书,以后出息了,把妈妈接走,奶奶都不用你管,你那个爸,你把他随便往那一扔奶奶都不怪你。只要你以后有出息,好好的,奶奶就满足了。”
    景鲤含糊地应了一声,想起还是得去快餐店,就回房收拾了东西往外走。
    就在她路过隔壁李成功家的时候,一盆污水瀑布般泼下来。
    景鲤站在原地,一个激灵。
    李成功老婆细声细气道:“哎呀,小鲤,你怎么不躲啊,溅身上了吧?”
    景鲤扭头看向李成功老婆。
    李成功老婆:“怎,怎么了这是?”
    景鲤眼睛晶亮,什么也没说,转身又跑了回去。
    屋里奶奶正收拾桌子,见她突然又回来了,问道:“怎么了,着急忙慌的,落东西了?”
    是啊,是落东西了,落魂了。景鲤冲进屋里,找到昨晚的书。
    那些被撕破的书竟都用胶布粘的好好的,被毁掉的封皮,用报纸包得整整齐齐。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肖芳昨晚熬夜修好的。
    景鲤鼻子发酸,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她把书收拾好,再也不敢浪费时间。
    再次出门的时候,景鲤往外走了点。
    她之前魂不守舍,不小心走到了李家的污水坑边。
    李成功家的厨房就靠近污水坑,每次潲水什么的都往这边泼,她要是没记错,前世肖芳能和景山离婚,就是因为被李成功老婆泼了开水毁了容。
    景山在这之前也是说什么都不肯离婚,但在肖芳毁容之后立马就答应了。
    俩人顺利离婚,没两个月,景山再次结婚。
    景山再婚,说实话,景鲤现在想来,似乎有点蹊跷,再结合昨晚景山的表现,景鲤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如果景山不是每晚都去打牌了,那他每次那么晚回来,都去了哪里?难不成真像他说的,去加班了?
    可景山的工作,景鲤很清楚,他就在里面给人端个茶倒个水而已,单位里的人下了班,他给谁加班去?
    第19章
    景鲤这一天没有在书城见到许卿,连宁宁都没有来,但是意外地见到了金远和江景行。
    她下公交车的时候就看到江景行和金远从车上下来,到阅览室没多久,那两人又一前一后进来。
    景鲤进阅览室后忏悔了三秒钟自己意志还不够坚定,就不敢浪费时间,一头扎入了知识的海洋。
    她一心学习,无心注意那两人,还是金远动作太大,将景鲤旁边的凳子给绊倒了。
    景鲤没空抬眼看热闹,但是金远却注意到她了,瞥了一眼她的书。
    景鲤写的是高中物理作业,一笔一划,工工整整。
    因着刚开学没学什么,课后练习题也比较简单,景鲤跟着高中老师学得又扎实,一题没错。
    122班教学进度要快些,这几道题金远他们课间早就做过了,瞥一眼就知道景鲤没做错。
    他挑挑眉,目光又落到景鲤脸上。
    倒没觉得景鲤厉害,只是觉得景鲤与144班学生这样一个身份对不上号,没想到144班也有这样用功学习的人。
    出于好奇与无聊,金远就在她身旁坐下了,时不时盯着她看。
    景鲤余光勉强抽空瞥了一眼是哪个闲得长蘑菇的,发现是那个林为仪身边的人后就不太想搭理他,写完物理作业还不算,还将物理资料书上的题给做了。
    她只分了一小会的心,就全神贯注地学习。
    也许是最近练出来了,即便身边坐着个存在感极强的人,也没影响她好好学习。
    金远观察了一会小白鼠,发现小白鼠行为太过刻板规律,只觉索然无味。
    他成绩好,但态度散漫,完成任务就基本不太会用功,仗着脑瓜子好使考进122班,还在122班名列前茅,本来高中打算认真一点,但进高中后把书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发现高中知识也不过尔尔,就又恢复到初中时的状态了。
    他们几个人中,林为仪和他性子差不多,林翼和乔震则在123班,他们之中的异类,只有江景行。
    江景行是个老师上课教三页纸,他能学十页的那种人。你看着他在努力,上课似乎也在认真听讲,但实际上,他努力的方向和进度,和旁人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去翻他的书,会发现他看的根本不是高中的内容。他唯二的休闲是学《博弈论》和阅读村上春树,随便一本能让他翻一天。
    不熟悉他的人,知道他的成绩,再看他埋头仿佛用功学习的样子,会觉得很平衡——学霸还不是拼出来的。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是努力,但他只要花你三分之一的时间,就能学你三倍的东西。
    这种人,金远总结就是,聪明、努力,但闷骚。
    喜欢看村上春树的男人都闷骚。
    景鲤这没乐子,金远就去骚扰江景行。
    巧的是江景行今天没干正事,看的是《挪威的森林》。
    不同于普通男生看那种直白的小黄、书或者a、v,江景行将这种行为完美地与学习以及艺术相融合,整个人仿佛都高雅起来,无形之中就装了一波逼。
    闷骚又装逼。
    由于金远对他太了解,江景行看这本书并没有避开金远,实际上他也不会去刻意避开谁,像他手里的这本,还是他爸江暮自己从北京带给他的无删节版。
    有品位的人自然知道看书是充实自我,低俗的人眼里自然就只会盯着下三路那点东西了。
    这是江暮的原话,显然对江景行看这些书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反而是支持的。
    江暮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再加上手里有出版公司,每天与各种文化人打交道,对孩子的这些行为,显然比一般家长开明多了。
    说回来,金远坐到江景行面前,问他:“看这玩意你会硬吗?”
    江景行不理他。
    金远:“嗯?”
    江景行还是不理他,还翻了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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