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不是……”
    声音沙哑而枯涩。
    江衡体内翻涌的怒火唰的一下被她的冰冷浇灭,理智渐渐回归身体,等他冷静了下来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听到嫦熙的话,脸色更是一片煞白。
    嫦熙面对他懊恼无动于衷,甚至泰然一笑:“你没有说错,我不就是被你从我妈手里买下来的货物吗?”
    江衡的心顿时掉入万丈深海,一阵窒息,他甚至不敢再听她接下来说的话,“别说了,嫦熙……”
    声音甚至带着一丝恳求。
    既然是他先恶语伤人,嫦熙也不再留情,他要装傻,嫦熙却偏偏要撕开伤口,告诉他血淋淋的事实:“你问我是否恨你,我说不恨不是骗你。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怨也不恨,毕竟你确实让我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也在物质上没有亏待我一丝半点,虽然理智上,我还要感谢你让我能够脱离苦海,但是情感上,我却无法给予你同等的感情……”
    “我让你别说了!”
    江衡失控地嘶吼着,声音喑哑艰涩,她的话语带着刀锋,刺地他阵阵发疼。一直憋着的情绪此刻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他的眼眶瞬间通红无比。
    嫦熙视若无睹,坚持把话说完:“…因为,你也不过是加害者的一员,卖给你和卖给其他人…都一样!”
    嘭!!
    巨大的轰鸣声穿透耳膜,江衡刹时一阵耳鸣,滋滋的电流在脑中逃窜,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难以言喻的痛苦席卷了他全身,胸中似乎有一个沉重的大石压得他弯下了腰,捏着少女肩膀的手也颤抖着滑落了下来,
    加害者?
    哈哈……
    江衡想笑,面部神经却失去了控制,没有任何反应。他听到自己干哑的声音好似从远方传来,挫败又不甘:
    “嫦熙,我不信……”
    男人还想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美好的表象,一声轻笑从嫦熙嘴角溢出,像是在讽刺他的自欺欺人。她伸出手附上他因痛苦而苍白的脸庞,红唇贴着他的耳畔,声音轻柔,如同在说着缱绻的情话:
    “若是你觉得,这么想会让你更好受的话……唔”
    江衡的吻如疾风骤雨般降落,堵住她的话,不想再听她那张让自己喜欢的嘴说出刺伤他的话。理智上,江衡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心,他江衡想要什么得不到,何必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低三下四?他不能有软肋,及时止损才是他该做的!可是……
    江衡闭上通红的双眼,手掌紧握成拳,试图收回那股沸腾不止的情感,却丝毫没有成效。
    口中的舌是那么温热那么熟悉,让他迷恋不已…
    已经太迟了啊……
    若是早一点,在他习惯抱着她入睡的时候,不,应该是在他提出包养他的时候…也或许更早,在他在这里见到她的第一眼……
    江衡在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筛选着脑子里的记忆,却发现里面满是她的足迹。可笑的是,他曾经想要不顾一切让她打上自己的标记,却没想到,最后被标记的人会反而是自己……
    江衡,你完了。
    他无力地想到。
    ……
    ”江衡,我希望一个月后,我们能按照你最先承诺的那样,互不相干”
    浓烈的酒味在车内扩散,让本就狭窄的地方更加令人窒息,而江衡仿佛没有任何感觉,只是透过车窗遥望着亮着微光的别墅,一瓶又一瓶地灌下,脑子里回荡着嫦熙淡漠而决绝的话。
    远处的别墅的光熄灭,像是连带着他心也归于沉寂。
    哦,对了…
    他最先说的是什么来着?
    江衡茫然地想,脑子像是突然被挖空了一般,随后又恍然大悟般地放声大笑,喃喃自语: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当我没说过吧”
    反正他也不是个什么好人,毁约了又怎样?
    不知道江衡是不是想通了,嫦熙这半个月以来竟然都不见他的踪影。不过这样也好,她倒也乐得清闲。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自从上次她回了项阳的消息后,他就时不时地发几条信息过来,内容杂七杂八,总归是想方设法地和她拉进关系。对于他的行为,嫦熙并不放在心上,毕竟对她而言项阳还是个心智尚未成熟小孩,以后见识了更多风景,感受过阳光的炙热,就不会觉得她生人勿近的冰冷有什么特别。
    不过这样坚持不懈的日常攻陷终归不是毫无作用,确实让嫦熙对他的防备心降低,把他当做一个小弟弟来看。
    只是项阳对“小”一字颇有微词。
    “叮~”
    姐姐的大太阳:“姐姐,这周六我们学校要和其他学校打比赛,你可以来为我加油吗?乖巧.gif”
    嫦熙想了想,正准备拒绝,对面便先发制人。
    姐姐的大太阳:“我知道你这周不上班,也没用课,别想骗我…小狗趴地哭.gif”
    嫦熙:“要我去可以,把微信名改了”
    姐姐的大太阳:“我……”
    嫦熙:“你可以拒绝”
    姐姐的大太阳:“…好吧,反正我也拒绝不了你,委屈.gif”
    没过多久,项阳便回了消息。
    姐姐的小太阳:“姐姐,我改好了~”
    嫦熙:“??”
    姐姐的小太阳:“我不管,我已经改了,一个字也算!气鼓鼓.gif”
    项阳坐在床上咬牙切齿地点了点那个“小”字,感到极度的羞耻。自己最大的“败笔”就是年龄太小了导致姐姐根本不把他当成男友预备人选,因此他总是对“大”有种莫名的执着,这次改了这个字对他而言简直是在姐姐面前裸奔!
    当然他还是非常愿意在姐姐面前裸奔的,但是不承认自己小!
    项阳没脸没皮地想。
    嫦熙关于他改名一事其实并不在意,不过是找个台阶,直接答应的话怕他乱想:“嗯,那我需要做什么?”
    项阳虽然早就知道嫦熙会答应,可是看到她真的答应自己后,还是抑制不住奔流而上的喜悦,咧着个嘴角露出整整齐齐的牙齿,说不出来的傻气。
    姐姐的小太阳:“姐姐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来现场为我加油就行,我一定第一时间就找到你!”
    嫦熙不置可否:“哦?那拭目以待。”
    到了周六,嫦熙简单打扮一番便打车来到了学校。和大学不一样,高中学校一般是不予开放的,只有像今天这样举办赛事才会允许外校人前来参观,此时校门口人来人往,嫦熙一下车便听到一声呼喊:
    “姐姐!”
    在校门等待已久的少年朝她飞奔而来,眼睛亮得惊人。
    “看吧,我就说我会最先找到你!”
    嫦熙笑而不语,她今天几乎没有化妆,只涂上一层淡淡的润唇膏。她的皮肤白皙紧致,素颜朝天的样子不仅不寡淡,反而更显得稚嫩纯情,如清水芙蓉,温柔又清雅,可想而知,一路走来引起了多少人的注意。
    项阳站在她的身边不动声色地挡住其他人的打量。
    嫦熙好笑得看着他:“你这能挡住什么呢?”
    项阳小动作被发现,却不尴尬,反而气鼓鼓地说:“早知道让姐姐开场后才来了!”
    到了体育馆内,项阳把嫦熙安置到了前排,而后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张毯子盖在了她的腿上,并且反复叮嘱她不能加陌生人的微信,在嫦熙实在不耐烦前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嫦熙对他这副不放心的样子感到好笑,明明他自己才是个小孩子,总想着照顾别人。
    在身边彻底清净后,嫦熙才发现体育馆内座无虚席,人声鼎沸,密密麻麻的全是拿着手幅应援的人,其中大多数横幅上都写着“项阳”的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明星应援现场。不过倒真如项阳所说,在比赛开始后,许多人都试图过来要联系方式,还有一些人在默默打量她,嫦熙猜想可能与刚才项阳送她过来有关,嫦熙对这样的眼神视若无睹,只是全神贯注于赛场。
    比赛时,少年身姿矫健,像是一头优雅的猎豹在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展露出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的侵略性,又一个三分球后全场的叫声被引爆,震耳欲聋。
    “项阳!!!”
    就在这时,引人注目的少年突然被对方的人从后面一撞,直接扑在地上!项阳立刻快速地在地面翻滚几圈缓解力道,虽然项阳的动作很快却还是避免不了摔伤。手臂上大片的皮肤被摩擦出去血痕,膝盖更是留下了触目惊心的鲜血。
    哔哔——
    裁判员吹了口哨,暂停比赛。
    队员们纷纷上前搀扶他,关心地问道:
    “项阳!怎么样?”
    “没事,我还能上场…”项阳撑着身子站起来,阻止了他人的帮扶。
    “你这样还你上什么上啊,妈的,那群杂种就喜欢玩阴的!”
    队员看着对面一副挑衅的眼神,怒气丛生,想要立刻冲过去教训他们一顿。
    项阳拉住他后摇了摇头,说:“有什么仇赛场上解决,下次我会亲自教训他们,这次比赛就靠你们了”
    项阳腿上的伤口过重,简单处理后医护人员让他去医务室休息。项阳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助,硬是要人找来观众席上的嫦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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