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尔才刚一踏进皇宫,迎面而来又是那群面如土色的大臣,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群人架离大哥身边。
    「啊啊啊!把我弟弟还来!」
    不管罗威尔就追在后头,那群平时看起来大风一吹就倒的文官们,此刻手里紧抓着少年跑的脚下有风。
    就这样,少年又被扔到陛下寝室前。
    「这是最后一次。」安西尔皱起眉,还是凹不过老泪纵横的大臣们。
    他敲了几声做个样子后便一把推开门,房间内的窗帘都被拉的密不透光昏暗无比。安西尔只能隐约看到地上推满的书籍资料,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杂物后,他来到窗边不怕死的一把将窗帘给拉开。
    整个室内瞬间大亮,安西尔自己也微微瞇了瞇眼,回头一望空荡荡的房间竟是无人。
    他把床被都掀过一遍,确定没有人躲在那里面后一整个无言了,「……」
    哪个白痴叫他来的?
    他负气的打算离开,却不小心踢倒脚边成堆的书籍。见状他只好停下脚步蹲下来捡拾,捡着捡着他的动作慢了下来。
    少年看着手里那几本书籍,克制不住涌上心头的危机感,手当即发抖起来。「復活天药」、「千年神木图」、「稀世药材集录」,看着那些书名安西尔知道自已不能久留,放下书后便打算赶紧离开。
    岂料他才一转身,身后竟是无声无息地站了一个人。
    「陛下……」看着眼前的金发男子,安西尔心一颤。
    这种飘忽的行踪跟主子的确有九成像,不一样的那一成是主子每次出现都是满脸笑容,而眼前这位则是满脸冰冷。
    艾尔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似乎很清楚少年出现在他身边原因,「是那群没用的东西叫你来的?」
    少年神色瞬间就回復如常,「是。」
    男子的视线往下,看了一眼地上那堆书籍,忽然露出一抹微笑,「安西尔,你可听过可以使人復生的灵草?」
    安西尔疯狂摇起头,但男子却挑起眉表情似乎不太相信,怕是刚才的反应都已经被看透的少年,脑子一转想出了模拟两可的答案,「陛下,您以前跟我说过的算吗?」
    「哦,看来我最近有点健忘,我说了什么?」
    「……十分抱歉,我也只记得您好像有说过,可是我那时还小,委实听不太懂您在说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已经忘光了,问也问不出什么,但男子刚浮起的慍色很快又退去,像是不在意一样。
    「滚,我今天不想见到任何人的脸。」
    安西尔内心松了一口气,「遵命。」
    眼见那少年很听话立刻就滚了,那男子在床边坐下,缓缓闭起眼。
    当他再度睁眼时,眼前已经不是那个华丽的国王寝室,而是无边的黑暗。
    他看向那黑暗中唯一的事物,牢笼内那青年依然四肢大张的躺着,像是在草地上欣赏着湛蓝天空一样悠间。
    他也懒得多说什么,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可知道什么使人復生的草药吗?」
    光凭药草就能让人死而復生,笼内艾尔緹听了直接翻了一个大白眼。认识可以算是这世上最博学多闻的芙雷雅,他从未听说过这世界上有那种东西,反倒是知道有不少草药被栽赃这种奇特的功效。
    「你很疼爱的那小鬼说你曾跟他提过。」
    闻言艾尔緹正想否定的话语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面无表情地在内心哀号了一阵。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是栽赃啊!
    他忽地坐起身露出正经八百的样子,还用手拨了拨头发,「真是没办法,就让我来告诉你吧。听过臭臭草吗?别听它名字这样,它其实是一种……」
    §
    夜色正浓的时刻希亚緹骑着雪鹿站在街边,抬头望着皇宫那深锁的城门。同时两道身影轻巧地落在她身边,分别是柏格森与诺泽。
    「没问题吧?」她低头看了他们一眼。
    「嗤,你才别出什么问题。」柏格森不屑地笑了笑。
    本来是想关心一下重伤刚癒的青年,体会到好心被雷亲的希亚緹嘴角抽了抽。好吧,能让这青年不摆脸色的大概只有洁莉安而已。
    「差不多了。」最为沉稳的诺泽一直在注意时间。
    闻言希亚緹点了点头,看向在稍远处屋顶上方待命的夏恩,「那就开始吧。」
    注意到信号,夏恩脸上掛着兴奋的笑容,好久没大显身手的他手一挥,随手招来一道道风刃蓄势待发,「破坏吧,与吾缔约之刃。」
    密密麻麻的风刃猛地劈在皇宫结界之上,猛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门边守卫站岗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过这么大胆的狂徒,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此时穿着黑斗篷的身影忽然现身,一眼便认出是魔王的夜鹰部队成员,那些守卫纷纷寻求协助。
    「敌人已经攻到门外!我们必须反击!」安西尔十分冷静地下指令,「做好准备,等我们的人一集结起来就开门反击。」
    「是!」
    没多久被这突袭给惊动的魔王军很快的呈现备战之姿,纷纷赶到大门边。
    「开门!」看兵集结的差不多了,安西尔立刻下达指示。
    轰的一声,大门缓缓地开了,虽然是半夜的临时突袭,但整齐列队的魔王军就像是大军压境一样,涌出皇宫大门。
    但外头的街上只有两道身影站在那里。
    「什么人!」
    听见指挥官的咆哮,柏格森回了一根中指,「你爸爸。」
    来到高处的安西尔瞇着眼,看着那两个身影作为诱饵,引走了最先集合那批魔王军。
    他身边落下另一个身影,背着大剑的金发青年擦了擦汗,「我已经尽量把皇宫内的兵力都叫醒了,现在几乎都在大门那边。」
    安西尔低头看着在大门被金榜们杀个措手不及乱成一团的魔王军,他扬起冷冷的笑容,「今夜一战只要成功削减皇宫内魔王军四成兵力,我们内部的人马发动奇袭的成功率就可以大幅增加。」
    罗威尔手插着腰看着底下的战事,「要是魔王叫来了支援怎么办?」
    「烈火炎枪会替我们注意这部分,他们会在援军到皇城前就把他们截下。」
    这是芙雷雅的计画,借用了当时夜鹰攻打冬城的作战,除了里应外合之外,更重要的是削弱内部的力量。
    当时冬城也是因为支援来不及到达所以才被来势汹汹的魔族给占领,同理只要截断了皇宫以外的支援,他们只需要慢慢消耗掉皇宫内的战力就行。
    「走了,我们不宜在此久留。」
    安西尔踩上高耸的城墙,黑色的斗篷随风猎猎,地下的廝杀声还在继续。
    只是他们现在还不能露出利爪,作为最接近魔王的势力,他们必须在对方最疏于防备的时候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混战很快就结束了,那群人类来的很突然,消失的时候抑是如此。彷彿今夜的攻击就只是想看看皇宫的兵力一样,双方其实都没机会拿出真实力较劲。
    负责善后的薇菈指挥着眾人将大门的防御修復,基本上除了兵力的折损以外,其他的伤害并不大。
    在大殿里,坐在王座的金发男子没有眾人意外的暴怒,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的人。
    其下黑发少年恭敬的分析并报告昨晚一战,「叛军昨晚的计策无疑是想削弱宫内的兵力,有一个部队中计追捕敌人,目前尚未归队。伤亡包含失踪的士兵约占四成,接下来的行动策略应该以守备为主,以不踏出皇宫为准,并等待其它地区的兵力支援。」
    一旁的大臣们听得连连点头,对于这个做事伶俐的少年提出的方案算是认同。
    但魔王却没有赞同的样子,反倒是瞇起眼,「我作为魔王,为何要忍气吞声?派出兵力扫荡王城将那些鼠辈一隻隻抓出来有何不可吗?」
    底下安西尔愣了愣,为防被怀疑,他提出建议对于魔王来说真的是最佳之计了。
    面对视人民性命如草芥的魔王,安西尔脸上露出不快的表情,「那样的话王城也会被踏平的。」
    「那又如何?」
    少年脸上闪过一丝慍色,握紧的拳头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如果没了子民,那魔王的存在也没有意义了。」
    没料到安西尔会出此言,在场所有人都一脸惊恐。纵使他们非常认同少年的话,此刻也没人敢帮忙出声。
    但魔王却大笑了起来,「意图背叛魔王的你还有脸说自己是为魔族着想吗?背叛魔王等同背叛魔族。」
    一群魔王军衝入殿内,将少年团团围了起来。
    见状一干大臣们脸上皆是惊惧之色,但他们也没人敢替比魔王明理许多的少年脱罪,深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陛下,您这是在怀疑我?」安西尔神色反到冷静下来。
    「当然。我根本就不该信任夜鹰,还是这些人较赢得我信任。」
    安西尔注意到魔王身后出现的六道穿着斗篷的身影,一瞬间就认出他们的身分,愕然道,「暗隼?」
    暗隼分明有五个人死于他的火龙捲。但他定神仔细一看,那些人脸色不似活人,有些还被烧烂半张脸,还有个脖子处有缝线的痕跡,似是被人一剑削断头颅又被接了回去。
    最后他只能嘲然一笑,「恭喜,陛下寻到起死回生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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