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时希亚緹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好像有些寂寞和不捨。
    安西尔与他兄长站在不远处,似乎正在商讨该怎么说服上头那两位大个大姊。她从旁看着安西尔十分认真的神色,不知不觉就盯了一阵子。
    芙雷雅这才缓缓从屋内走了出来,朝那三人走了过去,她看向安西尔,「夜鹰那边交给你们没问题吧?」
    少年微微一笑,「当然。我们会先试着说服他们,如果行不通,武力是最后手段。」
    武力根本不该在选项里面吧。一旁希亚緹看其他两人没有反驳的意思,深深替他们沟通手段感到担忧。
    芙雷雅微妙的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按上安西尔的肩膀,少年见状也露出困惑的表情。
    芙雷雅的表情带着些许的遗憾,「当时艾尔緹带着公主来找我的时候,他曾跟我说过他其实原本还打算带一位跟公主年岁差不多的男孩子过来。」
    安西尔微微瞪大眼,但神色很快就回復如常,他微笑着开口,「谢谢,知道这些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在回程的路上,走在芙雷雅身侧的希亚緹拿出白银胜矢,「阿姨,您怎么又把弓给我了?」
    见状芙雷雅挑了挑眉,「不是我拿给你的,是它自己过去的。」
    希亚提手一抖,差点让弓掉在地上,「是、是喔。我以前都不知道它会自己走路呢。」
    会自己跑来跑去的武器也太可怕,让她有种晚上睡觉一定要把它关进厕所锁好的感觉。
    但芙雷雅却没有很惊讶,「你不是与公主达成协议,所以她才会把力量借给你吗?」
    「……啊!」她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一个约定没错,虽然是在梦里,但这个跟弓有么关係?
    看出她的疑惑,芙雷雅忍不住瞥了她一眼,「你没想过为什么你明明没有魔法天赋,却有办法使用这个弓?」
    不,她其实有想过,但连精通魔法的安西尔也看不出端倪,她更不可能想通啊。
    「当初在移转公主灵魂时,因为人类身体根本无法容下魔族的力量,所以我们暂时将她的力量封印在这个弓上,以便未来你可以用这个力量保护自己。」
    或许是已经麻痺的关係,她现在听到什么都不会太惊讶了,「既然公主的记忆跟灵魂现在在我体内,而力量在弓上。所以是不是有机会可以让她回来?」
    「或许吧。」芙雷雅给了一个比较曖昧的答案,「但血系法术需要的是以血缘的联系才能发动,起码得等到处理完艾尔緹那边。」
    回到了据点后,芙雷雅省去了希亚緹与公主的部分,将打算集结反魔王势力计画说给其他人听。
    夏恩点了点头,「那好我这边也可以联络看看帝国,能多找一些自愿者是再好不过了。」
    见大家士气大振,希亚緹也请兰洛帮忙与炽羽首领联系,但对方似乎正在忙没有接听。
    芙雷雅问道,「如何?」
    希亚緹尽量让自己不露出半点失望,「可能是在忙。」
    「老实说对于那个首领,我是抱持着怀疑的。」芙雷雅瞇起眼,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这时希亚緹才反应过来,「既然阿姨认识奥雷斯特家已故的家主,那您不知道这炽羽的首领是什么来歷吗?」
    「我也没与他好好谈过,之前远远一看只觉眼熟,似乎是刻意模仿前家主。」
    希亚緹回想了一下,才发觉自己也没跟对方坐下来好好谈过,最多就是透过水晶联络罢了。
    芙雷雅想了一想,神色有些凝重,「如果他真的是想替那些受压迫者平反就好了,但要是他别有居心的话……」
    §
    日正当中,看似平静祥和的皇宫里,陛下的寝室门外传来属下怯懦的叫唤,「陛下,您等一下的会议……」
    床上散着金色长发的男子望着天花板,眼睛眨也不眨的告诉对方,「取消。」
    「可是……」
    心情瞬间烦躁起来,他冷声的下了逐客令,「滚。」
    门外响起落荒奔逃的脚步声,对方还真的照他的意思立刻滚了。艾尔緹懒懒地坐起身,看向一旁堆积满地的资料,昨晚他看这些东西看了很久,睡眠不足的时候他总是特别烦躁。
    要不是他下属都那么无能,他何必一个人费尽苦心的处理那么多东西?
    一旁落地窗外却响起男子的轻笑,「天还亮着怨气就这么重,明明都没有替这个国家做事。」
    艾尔緹缓缓站起身,弯下身把几本散落在的的书籍捡了起来,「我为什么一定要替这个国家做事?」
    穿着黑法袍的男子走了进来,在那宽大的帽簷下眼约可以看见愉快扬起的嘴角,「所以我才这么中意你。」
    艾尔緹瞥了对方一眼,「如果你没有要帮我的意思就滚吧,我不需要没用的人。」
    对方哈哈笑了起来,「那我只好滚了。但如果你想毁了这个国家,我随时都能替你派上用场。」
    那男子从哪里来就从哪里消失,留下被空无一人的窗边和被风微微吹起的窗帘。
    艾尔緹哼了一声。
    他没有特别想摧毁这个国家,但也没有想好好管理的意思就是了,很显然这个已经摇摇欲坠的魔族帝国只要他不管不顾,很快就会毁灭了。
    他讨厌别人的触碰,所以独自换完衣物便踏出寝室,外头站了几个人,似乎有什么事要报告但看他脸色又很识相的什么都不说。
    看穿他们的心思,他也没搭理他们,心情反而有种恶劣的愉快。他就像散步般晃到神殿里,那臣子一看到神殿都一脸惧怕的止步不前。
    艾尔緹独身进了神殿,雪白的神殿最里头有一个露天的空间,阳光洒了进来拂照在那块特别打造的花圃上。
    一个纯白的身影就站在那,那人缓缓的转过身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艾尔緹的额,瞬间艾尔緹就像脱力一样跪坐在地。
    「真难看啊。」对方哼了一声。
    艾尔緹抱着头,喃喃开口,「够了……杀了我吧……」
    「看看现在的你,能管理好这个国家吗?」
    艾尔緹痛苦得紧紧闭起眼,「杀了我吧……拜託……」
    那人与艾尔緹十分相似的眼眉带着笑意,「虽说我的确不管那些繁琐的政事,也强过一个只会说不想活的人吧?」
    此时神殿外头却传来很熟悉的少年嗓音,「陛下。」
    听见那声音艾尔緹瞪大了眼抬起头,正欲开口,但身前的人动作更快出手在他额上轻轻一点,而后艾尔緹像没事般站了起来,转头开口,「什么事?」
    被眾臣子拱来当替死鬼的安西尔怯怯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他应该要处理的公文。
    他哼了一声,这小鬼就是这点不好,太好心肠了,老是被那群奸诈的老臣利用还不自知。
    少年走了过来先对身穿白衣的老者欠了欠身才转向他,忽然少年的表情大变,「陛下?」
    艾尔緹先是一脸困惑,才像是感觉到什么伸手碰了碰脸,指尖沾上滑落的泪水,「……」
    安西尔拿出一条手帕,湖水似的眸子藏不住担心。
    他接过那条手帕,淡淡一笑,「谢了。」这时他也才注意到少年脸上也有不对劲的地方。
    「脸上怎么有瘀青?」
    安西尔摸了摸肿起来的地方,没事般笑了笑,「刚刚在跟大哥大姊沟通。」
    心情好了起来的艾尔緹难得接过的公文,反正这种东西他以前也处理过不少,随便很快就可以解决。
    艾尔緹踏出神殿,准备回皇宫处理这些东西。等在外头的臣子一看见他着公文,眼神都亮了起来。
    安西尔跟在他后头走了出来,但少年却停在神殿前蹲下。臣子以为他被打了,纷纷心虚的上前关心一下,免得对方以后都不帮他们跟陛下交涉。
    但一靠近他们都更心虚了,看着眼泪趴答趴答狂掉的少年,他们慌慌张张地想要道歉,但少年却突然哭得更兇了。
    没人问出他在哭什么,只依稀听到哽咽中夹杂的话语。
    「好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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