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后撤的馀劲以蓬喷之剑芒压制住车、裴双鞭夹攻,苦撑迎敌的刘备纵使勉强躲避掉适才惊险围杀,不过势在必得的朴俊泰这条鞭索,仍令他胸襟破裂部位留了一条皮开肉绽的血糊糊伤口;五杰中的金、姜二獠见猎物已然掛彩,求功心切下即再次追上前去,摆明要把刘备毙于当场!
    车老二与裴老三却哪里肯给师弟们独占鰲头?待真气略顺,便也跟着旋身復上,劈啪声四起的啸风立刻又交织成网涡将他团团围住!
    朴俊泰宛若灵蛇的响鞭,亦在此时三度狠抽脚步踉蹌的敌人------。
    隐忍那股撕心裂肺的火辣辣疼痛感,犹处于挨打劣境的刘备清楚知道若是不儘快杀出重围,这样的鞭伤只会有增无减;所以吃力应战的他虽已疲累欲死,还是决定要施展「人剑合一」来化解目前的危殆僵局。
    因为在「剑化龙腾」那毫无死角的光柱中,对方绝无再进袭可能!
    于是猛一咬牙间,「龙渊」、「墨阳」二剑猝裹他身躯的炫灿芒彩岂止骤把四周藤鞭反激回原处,强大引捲力道更将离最近的金、姜两人困罩在里头;大吃一惊的朴俊泰急忙喝道:「老四、老五,快躲开呀!」
    但一切全已太迟了;刘备儘管也因中毒过鉅而无法长久运功,可是这仅持续转瞬的「驭剑术」威力,仍令二者顿成拋出丈许的遍剐死尸!
    「四弟、五弟!」车老二及裴老三瞧大师兄已步履蹣跚检视着他俩的尸身,同时悲吼下就又挥舞兵器衝向脸色越发苍白的刘备------。
    眼看内息乱作一团,且连叉举剑柄力量都快没有的他即将伤于鞭底,那条随厝瓦碎片攀绳跃落的纤秀人影忽以手中点钢槊挡住了车、裴攻势,招数虽不甚精妙,然而一落地便拼命的凌厉架式却叫这两人不得不暂退;朴俊泰见事生变卦刚欲提刃来援,驰救者已用绳子紧紧捆绕刘备的腰腹,并昂首朝屋顶坍塌破洞娇叱说:「哥,就是现在!」
    当剩馀三杰与赶赴的季、冯二将亦跟着抬头望去时,半空中洒下一蓬不知何物的雪白粉末早蔽住眾匪酋双眼;而那体态显为少女的蒙面客等接应兄长上拉之际,还抖袖甩拋出一排短箭射倒数名追兵,其中一支更误打误撞的把许攸直接钉于门板,眼见不活了。
    用手臂机警遮挡的朴俊泰仍最先恢復视觉;只是待他躲过贴耳掠逝的箭鏃后,刘备与这突然现身搭救的女子却已鸿飞冥冥,不知去向了。
    「快,掉头去追!」忙跃至塌洞外查探,朴俊泰等确定对方尽皆消失无踪,惊愕交集的他即怒吼道:「谅那娃儿小小年纪,姓刘的又毒性发作,便有人手帮助,应该也跑不了多远;搜!这次就算将『蚌坞口』及整座『大城山』翻了过来,都要给我找到他们!」
    看车老二与裴老三在师弟遗体旁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那全灰头土脸的季雍、冯礼儘管幸灾乐祸,这时亦訥纳的不好再讲些什么,忙招呼倖存手下统领着外头儿郎去分批追赶;满地横尸及血污的客栈内,顿时仅剩面如死灰的陈宫一个人呆佇于原处------。
    ***
    「小妹,刘叔叔他---,无恙否?」听头顶上嘈杂的遍搜声音再次远离,被那女孩称为兄长的少年即悄声问说:「打从咱进了地窖,他便闭目盘坐至今;依你看叔叔是不是因刚才的格斗过程---又受了伤?」
    又仔细端详仍额颊冒汗的刘备,这已摘下矇脸布的姑娘待隔好一阵子,方摇头道:「只怪爹传给咱的功夫都太过粗浅,所以我也无法判断---;但就适才的情况而论,除开始的那一鞭曾叫刘叔叔不小心吃了点闷亏外,其馀人等倒不至于有多大本事伤得了他。」
    顿了顿,她又感慨续说:「其实明刀明枪的干全不算什么,可怕的是背地抽冷子的暗箭;咱虽已事先察觉从中搞鬼的许攸佈这局,却仍没办法提醒叔叔留意,你瞧他纵有万夫莫敌的能耐,最后还是落入身边亲信的预伏圈套,甚至连---两隻眼睛都被弄瞎了。」
    沉吟了良久,少年忽然喃喃自语着道:「父亲往日因屡受刘叔叔关照大恩,才有办法立足幽州,你我无以报答,仅得尽咱之所能护卫他的周全;希望我刚故佈疑阵的那匹马儿,可成功把对方引入『大城山』的山区中。」
    「不过即使他们一时上当,山里面若寻觅不出什么踪跡,肯定还会转进村子里来细搜---」女孩担心的皱起柳眉说:「这些坏蛋的武功造诣都远胜于我们,尤其那自称『鞭宗』掌门的朴俊泰,身手更是特别的诡异狠辣;如今刘叔叔又毒质未解,万一真的被他们发现,咱的处境便十分危险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那名少年握紧样式相同的点钢槊道:「他们如果又转头找回来,这个所在恁的隐密,相信对方应不会那么快就会发现。」
    相貌颇为清秀的小姑娘正待接话,刘备忽已停止了运功开口询问说:「今日得脱此难,备极承二位的情;可否告知刘某,令尊是哪一位?」
    「啊,您终于恢復过来了---;叔叔可还记得昔日的同窗『范阳相令』么?」少女见他已有反应,即掏了块巾帕边拭抹其汗水边回答的道。
    仍无法视物的刘备闻言亦愕然说:「你们是---伯珪的公子与千金!」
    「小侄名叫公孙绪,她是我的妹妹公孙綾---」少年尽可能压低了音量道:「家父与两位叔叔生前常提及刘叔叔的恩德,儘管他们在四年多前的冀州歼夷之战中均已不幸阵亡,我弃世的母亲仍是透过了朝廷抚卹安排,带着我兄妹俩回到她这阔别许久的故乡生活;此事说来凑巧得紧,舍妹前两日将猎得的野味拿去给『醉月阁』时,非但发现原本的掌柜与店小二皆已更换,还偷听到对方计划今天的陷阱,我们担心您的安危,便于昨晚提前摸上屋顶守候,并由她设法提醒叔叔------」
    公孙綾跟着略叙说:「侄女因小时候曾在代郡见过您,所以刚才叔叔一走进咱村子口,我老早就已发现;只是碍于那两个同党作梗,没能适时先告诉您这项讯息,方使叔叔蒙受那些恶棍的歹毒逼害。」
    用已失去光彩的黯淡瞳眸直视着前方某一处,刘备心怀感激的称谢道:「想不到在数千里外的苦寒边陲,居然是故人之子仗义来援;只不过连累你们也陷入了极具性命之忧的险境里,刘某---委实不安。」
    「叔叔别跟侄儿恁的客套---」这年方十六却很稳重的公孙绪忙安慰他说:「爹曾告诉我兄妹俩,那时叔叔若没向朝廷举荐『范阳相』一职,他或许早被排挤到无立锥之地;事后乌丸、鲜卑造反证明父亲所料无差,听易京溃逃的将士提及刘州牧临死前亦很后悔错怪家父,即使咱辖土久蓄的精锐人马有限,爹爹却极钦佩您起初剖悉利害的劝諭。」
    频呼惭愧;极觉内疚的刘备哪晓得自己当年为了防止公孙瓚蠢动而佈下之暗桩,岂止成为幽州反制乌丸、鲜卑及二张近百万联军的唯一劲旅,其子嗣更于若干年后的今天救了他一命,便感慨吁叹:「伯珪倘地下有知的话,也应当心满意足了;贤兄妹非但承继令尊的优秀血统,亦皆具侠义精神,刘某此番如果侥倖不死,必定有所回报。」
    「这是咱二人聊尽晚辈的份内义务,您无须耿怀---,只怪我兄妹两拳脚兵刃上的功夫太差,刚逃离时虽曾用袖箭把姓许的奸贼射死当场,犹没能为叔叔分担多少打发那些坏傢伙的压力;」帮他斟了碗开水递上的公孙綾突然又问:「对了,乐浪郡的遂城县离京都洛阳城有数千里之遥,您这次---为什么仅自个儿前来『蚌坞口』犯险?」
    等呷了口冷茶润一润乾涩已久的嗓子,刘备隔了半响后就道:「我是为了缉捕一名勾结外夷、卖国求荣的叛贼,同时问究高句丽拥有超越现代科技军火的内幕,才从司隶远赴此地查访---;备一开始也因深信得力下属提供的机密情资,并考量到其后果足以动盪中原的严重性,方决定先孤身来探,不料却误中奸计,险些命丧宵小之手。」
    待地面上另一拨喧嚣的人马又离开,他继续说:「朝廷虽有批精锐会赶至,却要在日内才能抵达『蚌坞口』;不过由于备刚刚已把握时间将所中的毒质排出了七、八成,目前纵仍失明,应该亦可足够自保了。」
    「太好啦!」公孙绪看他脸庞已不再是原先的惨白青灰,不禁松了口气道:「既得叔叔迅逾电闪的神妙快剑护持,我们即无须再恐惧那伙恶人的追杀逼迫;唉,咱兄妹俩若有如此的武艺---,便好了。」
    「孩子,这有何难?」一向爱材的刘备已微笑问他们二人说:「两位倘不嫌弃,等备解决此间谬轕后,就把一身本事授与贤兄妹,如何?」
    听叔叔愿收录他们到门墙里,早耳闻其所教弟子皆人中龙凤的兄妹俩大喜过望下,即双双拜倒的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参拜!」
    一扶起礼数甚周的公孙绪、公孙綾,刘备便改了口问说:「绪儿、綾儿,你们骗敌人过去的那座『大城山』,离此大概有多少距离的路途?」
    「回师父的话,约莫仅十来多里的远近。」公孙绪恭谨的答道。
    微微頷首,若有所思的刘备片刻后才说:「对这里地形也很熟悉的朴俊泰颇有头脑,到那边一旦找不出什么东西时,绝对会立刻绕回头搜寻;这村子人口没几个,你们住处的地窖纵使隐密,却不能再待。」
    「师父,依您之见---,咱下一步该怎么走?」公孙綾认同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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