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雷同场面便不断发生在并州的各所收容区内;基本上,刘备设计的大户绑架策略目前已收完美效果,就像于磨坊的驴颈前悬着根胡萝卜似的,那些富豪名门只要被他勾勒出的璀灿远景牵着鼻子走,无须为物资担忧的刘备即可腾出手来鲸吞邻近疆土,不必再牵掛没人经营支撑战力的大后方。
    如今,他下一个目标便是鄴都:这座位居北冀的军事咽喉重镇!
    「啟稟主公,我军虽仅四万之数,却尽属精锐;依嘉愚见,此批乌合之眾应无兵法『犄角结阵』等智谋,咱可令云长、翼德拨两部偏师先抢据黎阳、官渡二地,再诱黄巾贼首马元义尽出野战,既能大幅降低随后攻城的伤亡,又达防堵败兵鼠窜之效。」有了薛悌这内政专家替代上党郡务,身为参谋总长的郭嘉就在临行会议中进策道。
    赞同的頷首沉思;瞭解这两处险要优势的刘备因考量到它们俱为兵家必争之地,歷史上曹、袁二阵营即在这里寸土皆血的鏖战不休,所以片刻后他便决定的说:「此均牵一发动全身之地形,关、张二将勇则勇矣,但仍需佐以韜略谋士助守不可;这样吧,仲德协同云长带步、骑兵各一千五百名扫荡官渡,伯寧则与翼德领军七千取黎阳,和咱主力遥相呼应,文则、曼成就与奉孝、季弼随我往征鄴都。」
    为避免跟曹操、袁氏昆仲争夺冀州而提早驳火,刘备即于腊月初三这天誓师南下;除了关羽、张飞已先率本部军逕朝官渡、黎阳开拔外,提兵三万的他便与于、李、郭、陈四将直奔魏郡门户:仓亭。
    同样的,并不打算杀伐太过的刘备临行前就叮嚀将士们以歼拒降首恶为主,切莫残虐託蔽之难民及归顺敌眾,且再三交待负责筹措粮草的陈宫、赵云务必确保后勤补给无虞;于是,一路高歌猛进的上党劲旅很快即到达预定战场,兵锋所指的官渡、黎阳更在关羽、程昱及张飞、满宠的指挥下被迅速弭平,而各自为战的万馀降卒亦由张燕所辖之寨军押回并州,让急欠採矿工的群绅有时间去拣瘦挑肥。
    至于霸佔鄴县的近十万黄巾流寇因统带者为张角弟子马元义,打着替「大贤良师」报仇口号的贼眾一时倒也气燄喧嚣,未曾把官渡、黎阳遭官兵攻佔当做一回事;加上见到刘备没多少军马,仅留副将卜巳领着本部万馀人防御城郭后,马元义便率梁仲寧、张伯等亲信将领倾巢而出,浩浩荡荡的朝驻扎于仓亭之并州军杀来------。
    儘管身边有智赛孔明的鬼才军师郭嘉,然而今非昔比的刘备就算在旧史头一仗中,亦懂得怎样用计打垮程远志及邓茂;他度量了左近的川野地势,即遣于禁、李典二将各领精锐一万伏于河傍与山侧,并亲自统率千馀「龙骑士」及五千步兵向前诱敌,大寨则请郭嘉、陈矫引军三千镇守。
    一向内敛的郭嘉自然也晓得主公能耐深不可测,这时看他拨军遣将时,诸般调度皆暗合以寡击眾的战略门道,便极识趣的未再做补充其它,仅与同儕依令遵行;而当他们刚一佈署完竣,那批大多持着锄耙棍棒且队伍不整的八万贼兵亦已陆续到来,扬飞的漫天尘沙从里许外就隐约可见。
    散发披肩的马元义远远瞧这杀师仇家兵不满万,蔑视之心顿起,止住奔驰的座骑后即令大军在距几十丈处一字排开,并高举着一柄红缨铁枪遥指刘备怒骂道:「姓刘的恶贼!你这朝廷走狗才刚杀了咱师尊,毁了黄巾镇教总坛,如今又率兵马来赚我,天底下怎会有你这般无耻之徒?」
    怜悯看着注定要不得好死的他,刘备纵未提高音量,一字一句仍清晰传入对方所有人的耳朵中:「马元义,尔等既为漏网之鱼,应识时务各归乡梓重新做人,不该復聚羽翼为祸州郡;今再不弃械投降,难道想仿效你那走火入魔的师父,欲自绝唯一活路吗?」
    「投降?我呸!眾兄弟正愁着你会躲入上党龟缩不出哪,现在竟还敢自送上门,咱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恶向胆边生,马元义极不雅观的先朝地下吐口浓痰后,即转身向部属吼着说:「儿郎们,此人便是刘备了!大家跟我衝,逮住他祭咱师尊的在天之灵!」
    这一吶喊,领头数千轻骑队就和挺枪直奔的马元义逕朝敌帅急驰,而后面的数万步行贼眾更随即喊杀衝至,一望过去倒也挺声势浩壮;当然了,首次穿戴盔冑的刘备见他已经中计,为引其深陷截堵的匯战阵内,亦只率不到二千的「龙骑士」上前演这甫接即退之戏码,并在斜拖三截枪迎磕马元义那缨花烁映的枪尖时,故作不敌状的拍马遁逃,让浮燥的他们卯劲啣追早按指示快速后撤之己军------。
    暗喜自己武功大进的马元义确实是个无谋之辈;也不想想连师父那等修为都已死在仇家的手上,竟误会他仅剑术些厉害罢了,兼且又不将这点兵马放在眼里,于是马元义便存着欺负人少的错误心态,继续挥枪追赶。
    好不容易瞧官兵前部已停止奔跑,刚待廝杀的贼眾忽听一声砲响,接着更看到后方左右各出现一彪军;尽皆呆望的群贼尚未回过神,却又见刘备正命均已转头的马步兵羽扣弓弦,把箭鏃紧紧瞄准他们。
    「给尔等一个机会;扔下武器,归顺者免死。」镇定的刘备再次喊话道。
    「别听他鬼扯!咱只要先活捉此人,就用不着怕他们了;」亦觉忐忑的马元义为鼓动士气,不禁色厉内荏的吼说:「眾兄弟,一块上!」
    并未因此而有任何的犹豫或不忍心,刘备知道要对付这些毫无共同理念的流寇须彻底瓦解其斗志,若不先打到每个人都心服口服,即使强行收编也无法改造成可用之材,勉为纳进行伍说不定还会影响军队日后的素质与战力呢;所以当马元义才刚怂恿部属妄动,他便果断的下令放箭。
    数千枝箭雨就在「咻」、「咻」声中齐往黄巾贼眾头顶上洒落,剎那间即见哀嚎之衝锋寇兵被扫得人仰马翻;然而歷经赵云及曹性两大神射手调教之「护国军」可不是无的放矢,明白主公禁屠用意的他们均以非要害部位做瞄准标的,所以对方纷纷倒下的士卒虽一大片,因此送命者却没几个,且还成功获取先声夺人的喝阻奇效。
    「投降不杀!」于、李二将趁势亦令举弓的部队再次齐声喝道。
    「放屁!我偏不信这个邪;」马元义一咬牙间又怒喊:「给老子做了他!」
    于是后波为数更鉅的弩箭便在群贼甫一动作那刻,復从三个角度搂头盖脸的倾洩而来;这一回,多十馀倍躺平人马的贼军可沉不住气了,岂止已闹烘烘的四散退避,急切紊乱脚步还互相践踏的踩伤不少自家弟兄,就连正格挡箭枝的马元义也险被挤落鞍下。
    见时机已至,提韁策马的刘备即在喝了声「衝!」后,率先驰向忙约束己队的贼军前列干部堆里;而于禁、李典这时也分舞刀枪领兵捣进了敌阵腹地内,只杀得八万黄巾徒眾叫苦不迭,头尾无法相顾。
    首当其衝的三名黄巾副将眼瞧彼帅竟朝他们直奔,亦急着调转马颈挥刀迎战;不过那些人才骑到半途,却惊觉来者扬举的三截枪非但捲起一股不可思议之强烈气旋,枪尖更早化作点点难挡的致命星菱,剎时便在他们胸口间各捅出一排激洒鲜血的透明窟窿!
    因视对方主将为锁定目标,所以刘备才刚击歼阻敌,立刻藉回拖之力復砸得另二名截袭的轻骑队小头目脑袋开花,且毫不犹豫把一柄倒弹长矛磕向已嗅出危险气氛并赶紧退避的马元义背心!
    这被运上「借劲加劲」力道的矛尖就如一抹电芒疾射贼首;不过马元义既为张角门下的亲传弟子,习艺多年的身手毕竟远胜于凡辈,只见反应极快的他先是朝步兵队中一躲,待倏飞长矛接续贯穿四个诧异而死的垫背下属,他也已经策马奔离乱成一团的先遣部队,打算统带张伯那支紧傍山林且可暂阻官军捉拿的右翼循酸枣僻径逃回鄴城,企图领着卜巳之万馀留守残部再做长期的负隅顽抗。
    似虎入羊群的刘备武艺虽高,但被溃散民兵一挡,即和欲擒之以服眾的马元义愈拉愈远,纵使他那柄三截枪已一遍遍令靠近周围的敌人倒弹出方圆两丈外;而急于表现的于、李二将瞧马元义渐跟另端贼军会合,亦狂挥着「雁翎大刀」及「锁岳金枪」率眾杀至,要拿这早没了嚣张气燄的傢伙当投效明主之初战军功------。
    什么叫「兵败如山倒」?诸君只要看一下现在全成无头苍蝇的黄巾贼党,便能瞭解这句话究竟是啥意思了;八万乌合之眾甫与并州三支精锐雄师接触,就像刀切豆腐般的迅速瓦解,均无战心的他们别说集中主力结阵应对啦,在首领带头开溜下更全存着各自逃生的怯战意念,因此当刘备队伍再次响起「降者无罪」的喊声,除梁仲寧与少数几个枉死在刀枪乱箭的好斗份子外,这大部分由乡农所组成的民兵即全都纷拋手中棒锄,乖乖跪俯于地的等候监控官军发落。
    马元义见状哪还敢有所延迟,跟接应的张伯合军一处后便逕往旁边丛林火速撤退,让陷入败兵潮的刘备及李典、于禁徒呼奈何;不过他们才一踏进林子里,数张索网已把为首的百多名头目从鞍上綑落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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