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晓看她,笑说:“怎么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样?”
    “我旁观者清嘛。”夏漓“大言不惭”地说。
    今天的主角毕竟是聂楚航。
    一个人的铩羽而归,没有影响大局。
    而既然是主角,免不了被起哄,连带着林清晓。
    不知谁点了首《只对你有感觉》,前奏声一响,大家特别上道地将两支话筒分别塞进聂楚航和林清晓手里。
    林清晓让他们别闹,没人听,反而更来劲,两人毫无抵抗之力地被推到了包间正中。
    聂楚航还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唱歌很难听……”
    “快唱!屁话真多!”
    学霸真不是谦虚,那一嗓子出来,没一个音在调上。
    大家哄堂大笑。
    林清晓唱歌是好听的,然而她也带不回来,合唱部分甚至差点被拐跑。
    他们哄闹的时候,夏漓就默默看着晏斯时。
    他低垂着头,脸隐在一片阴影之中,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真让人费解,既然不社交,他为什么答应要来,来了又一个人待在角落里睡觉。
    林清晓和聂楚航唱完了歌,放了话筒走过来。
    夏漓往晏斯时那儿看了一眼,心脏突跳了一下,就趁着他俩坐下的时机,起身,往那边挪了两个座位。
    自然得像是给人让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当然,此刻他俩还沉浸在刚刚被人起哄的隐秘喜悦当中,估计也没什么心思注意到旁人。
    来的人当中,还有一对正在暧昧。
    坐了一会儿,林清晓和聂楚航打算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又一轮起哄,气氛越吵越热。
    而夏漓也似随着这狂热气氛,越发大胆。
    晏斯时依然没什么动静,她确定他是睡着了。
    于是,趁着无人关注的时候,她又往他所坐的方向,挪了两个位置。
    这下,与他仅剩了一人不到的距离。
    心跳如擂鼓,生怕他突然醒来。
    所幸没有。
    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车里,也是与他隔得这样近。
    夏漓不想用“英俊”这个词,总觉得它应该属于再稍稍成熟的人,理应更有棱角与锋芒。她想,或许十年后,这个词才会真正适用晏斯时。
    而此时的他,更多是一种少年感的惊艳。
    即便用雪来形容,他一定是,初冬下的第一场雪。
    胡思乱想时,忽然晏斯时动了一下。
    她吓得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
    还好,他没有醒,只是身体微微侧倒。
    放在卫衣口袋里的ipod,随之滑了出来,落在了沙发上。
    夏漓被这一下的动静吓得好半天没敢动。
    待回神之时,“贼心”又起。
    她好奇这个问题好久了,这机会就在眼前。
    纠结半晌,最终还是稍稍探出身体,往ipod的屏幕看去。
    正在播放的是首英文歌。
    她掏出自己手机,调出短信界面,将歌名和歌手记在了草稿箱里。
    包厢似是分成了两个世界。
    一边热闹喧哗,一边是她与晏斯时两人的角落。
    她盯住了那界面,记录得比做英语听力还要认真。
    一首再一首。
    不知多久过去,林清晓走了过来,夏漓忙将手机息屏,藏好自己偷窥得来的秘密。
    “你怎么一个人呆在这儿啊?”林清晓坐下,开了瓶水,咕噜喝下大半。
    “……没,我跟徐宁聊q.q呢。”
    心里余悸未平,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考。
    这包间定到了十点,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林清晓还有首歌在排队,她等不及了,起身去点歌台那儿将其置顶。
    夏漓看了看身旁还在睡觉的人,犹豫片刻,伸手轻轻碰了碰他手臂。
    男生缓慢睁眼,摘下了一只耳机。
    “他们好像准备散场了。”夏漓轻声说。
    晏斯时点了点头,随即收起了ipod。
    赶在点歌系统关闭之前,有人点了首《情歌王》置顶,切歌。
    12分钟的时长,一人一句,誓要将商家唱破产。
    有几个男生没凑着热闹,先行离开了。
    然而没一会儿,他们又兴冲冲地跑回了包厢,“外面下雪了!”
    这下再没人唱歌,大家拿衣服收东西,留下一室狼藉,鱼贯而出。
    室外,马路和花坛里灌木球都覆了薄薄一层白,这雪下了应该有一会儿了。
    路灯下,细雪落无声。
    晏斯时就站在斜前方,两手抄在黑色羽绒服的口袋里,微仰着头,空气里是他呼出的小团白气。
    “北城冬天是不是经常下雪?”夏漓看着他的身影,忽然出声。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问出这样一个无头无尾的问题。
    北方,对她而言好遥远的一个概念,长到这样大,因为家庭的关系,她还从来没有出过省,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晏斯时转头来看了她一眼,似在确定她是在对他说话。
    他点头,“喜欢下雪?”
    “……嗯。”
    “有机会可以去北城看看。”
    也许晏斯时只是顺着这话题随口一说,却在此后,成了她长久的夙愿。
    去北城看看。
    后来2016年有一首大热的歌,《我的一个道姑朋友》。
    有人在评论区里写:
    “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有雪落在晏斯时墨色头发上,久未融散。
    连雪似乎都更偏爱他。
    夏漓心脏一阵难以形容的微微隐痛。
    红尘一点白,浮世万盏灯。
    2008年只剩下一截尾巴。
    那天,她与喜欢的男孩,同看过一场雪。
    第13章 (简直是一种残忍...)
    「我不是没有过妄想。在偶尔交集的时候。在梦里。」
    ——雪莉酒实验室《经过梦的第九年》
    周五下午,《西安事变》话剧第一次合练,借了老教学楼那边的一个空教室。
    因为涉及人数多,学生游行这场戏放在了最前。
    夏漓就在这场戏里,演个学生,没什么戏份和台词,跟着大家一起喊口号就行。
    这场排了两遍,跟演张学良的演员合了台词和节奏,差不多通过了,大部分同学就先撤了。
    剩下的演员戏份较多,得一场一场排,一场一场发现问题。
    夏漓和林清晓一起去了趟食堂,帮徐宁买来晚餐,再留下来帮忙。
    正在排杨虎城和张学良秘密商量是否兵谏蒋介石的那场戏时,有人推门进来。
    夏漓正坐在教室窗边,和林清晓吃着从食堂带来的炒面,饿得狠了,有些狼吞虎咽。
    听见动静,夏漓抬眼往门口一看,差点呛住——
    演宋子文的王琛姗姗来迟,与他一起进来的,还有晏斯时。
    王琛演宋子文是被陶诗悦硬塞的,因为他也戴眼镜,刘海往上一搂,梳个背头,跟宋子文的形象还挺像。
    王琛问演宋美龄的陶诗悦,“还没轮到我那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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