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引力突然加重数倍,拽着洛泽川倾身,落在了慕凡希体温稍高的唇上。
    像流星坠落,寻到曾经相隔光年的归处后,轰然爆炸,时光在吻里回溯。
    洛泽川又想起了分别时的画面。
    「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需要你吗?」
    她喃喃地问慕凡希,也像在问自己。
    三年前爆炸案隔天。
    洛泽川一夜未眠,满眼血丝把事件翻来覆去思考,医院那边不断传来噩耗,她从一开始的崩溃,到最后平静得有些疯狂。没有人敢和洛泽川说话,因为她浑身绷得像钢骨,眼神却是游走极限的癲冷。
    这次一起出任务的小队只有她一人毫发无伤,难免有些耳语开始隐密传播,虽然无人敢当着她的面讲,但还是有隻字片语传到了洛泽川耳中。
    惨重伤亡和戏剧化的案情引来大量媒体关注,对于她的揣测更是满网都是,大家都在怀疑事件中唯一安然无恙的警察。媒体不断编织各式各样的可能性,甚至是扯出她爸爸的身分,认为一定是因为邱局长暗中护航,或者是她和黑道早有掛鉤,才会这么幸运逃过一劫。
    洛泽川百口莫辩。
    在最惶然无措的时候,她第一次主动打了慕凡希的电话,但无人接听。当时整个警局分队都忙碌不堪,又过了几天,六人证实全数罹难,警队一片悲壮的愁云惨雾。
    那时,洛泽川才惊觉慕凡希已许久没有回应讯息,她试探地又打了几次电话,甚至悄悄问了同警队的伙伴,得到的讯息只是慕凡希家中有事请假。
    在洛泽川第一次甘愿放下一丝不苟的盔甲,对慕凡希示弱时,获得的是空无一物的决绝。慕凡希甚至没费心留一句告辞,下一次洛泽川听到她的名字时,是警队例行会议中,告知所有人慕凡希已提出离职,退出警界。
    因为爆炸的工厂专做化学製程,内存大量不稳定物质与有毒气体,厂内状况过了一段时间才稍微控制下来,可以让人穿着防护衣短暂进入。勘查人员从厂中央搜出巨量已和大火一起焚毁的毒品,加上嫌疑犯黑主教被判定在那场火灾中生存机率约等同于零,洛泽川被怀疑的隐密标籤终于撕下。
    作为缉毒任务中唯一一位活下来的队员,她用慕于巧的死领走了这份原应属于全队的荣耀。
    可是那些阴翳或荣誉,慕凡希都看不到了。
    「我等了你很久,我用各种方法想要联络你……」
    避而不见、凭空消失,就好像她们真的只有肉体关係,所以连交代都没有必要。
    现在,慕凡希偏偏又要出现在眼前,带着那些不愿说出的秘密,还是笑得那样好看地问她为什么要忍着。
    洛泽川下了狠劲,唇齿碰撞间要把经年的恨和失望全数扯出摊平,要让慕凡希亲身体会,当年的她有多么痛苦无助。
    当时的企盼有多隐密渴望,现在就有多么失落与心冷。
    慕凡希压着她后脑的手紧握成拳,柔韧发丝绷得紧紧的,几乎扯痛了洛泽川。隔了三年嚐到的欲望不减,慕凡希的女人从不婉顺,而是和她一样,竖着浑身的刺,连亲吻这么温柔缠绵的事情都能硬要拚个你死我活。
    慕凡希在接吻的空隙里轻轻喘息,听到洛泽川在间隙里回答了慕凡希刚刚那句话:「但即使我恨你,只要有我在,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向来能言善道的慕凡希顿住了。
    她仰眸,激烈的亲吻扯痛了伤口,在隐隐的血味和点滴规律的声响里,由下而上看着洛泽川。
    这种由下往上的死亡角度要好看实在不容易,但洛泽川骨相生得太优越,绷紧的下巴线条倨傲,还是透着骄傲的意气风发。
    依然还是那个可以在全警校中,和她并肩竞争到最后一刻的女人。
    慕凡希终于闭了眼,哑声道:「好呀,死也要死在你手上。」
    洛泽川已经听到病房外有隐隐的脚步声,正想撑着手起来,慕凡希却一把压住了她的颈,力道很强悍,全然不似刚刚脱险的重伤患。
    唇又咬了上去,不像年少时互相试探的浅嚐即止,成年人的衝动虽然压抑更深,但一旦破闸而出,却远比年轻时的压抑克制更摧枯拉朽。
    「老大,那个霍兰又回来了……」
    「你等等,老大他们在谈事情,你不可以随便进去!」这是张士嘉收起玩笑后凶狠的警告,年轻人平时爱玩、开两句玩笑都没什么,但一旦认真起来,那股锋利的痞气张扬而出,隐隐透着绝非善类的气息。
    「慕姐!出事了!」少年紧到嘶哑的嗓音破开,像一捧冰块劈头砸进了即将沸腾的滚水内。
    陷入狂潮的两双眼驀然僵止,只多给了彼此两秒喘息,洛泽川率先直起身,手背草草一抹,把那些可疑的红肿和津液藏在手下:「让霍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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