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依开了房门,让周蕙兰进来。
    进了屋之后,周蕙兰便摘去自己脸上的面纱。
    林依依道:“周小姐,果然是你。”
    周蕙兰道:“那晚土地庙一别后,没想到还能有和姑娘再见面的一天。”
    林依依道:“第二天,我去过你父亲坟前,亲眼见你饮下毒酒。没想到,你前一晚和我见面的时候,是存了死志的。”
    周蕙兰暗叹一声,“造化弄人,我也没想到,后来会被谢三公子所救。”
    “谢明叡?”林依依疑问,“救你的难道不是骁云卫吗?”
    “难道姑娘不知……”周蕙兰本想说,骁云卫本来就是受谢明叡差遣的,但是看林依依茫然的样子,便知这事她不知道。
    看来是谢明叡有意瞒着她的。
    “不知什么?”林依依追问。
    周蕙兰话音一转,道:“其实,我的命也是谢三公子救下的。白天跟在我身边的那位姑娘,名叫回雪,还多亏了回雪姑娘医术高超,要不是她,我这条命早就保不住了。”
    流风、回雪,一听这名字就是配套的。
    加上周蕙兰的意思,林依依已经不难猜出,那回雪便是谢明叡的人了。
    没想到那人还做了一件像样的事儿。
    林依依有些怔然,随即她很快又说服自己,就算救回周蕙兰的命有谢明叡一份功劳,可这也改变不了那人见色起意,为夺有夫之妇,谋害人家夫君,逼得人家跳河自尽!
    他做过的恶事,远比这一点点偶尔的善心要多得多。
    他还是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真正说起来,你的命是回雪姑娘救的,和谢明叡关系其实不算很大。”林依依道,“对了,我听你现在说话,声音好了许多,这脸上的疤也淡了些去。”
    “姑娘看出来了?”周蕙兰道,“还是多亏了回雪姑娘,虽然不至于让我恢复成以往的样子,但是现在的情况比以前好了很多。”
    最起码,让她想死的心淡了些去。
    闻言,金铃在一旁道:“既然回雪姑娘的医术那么高超,依依姐,要不你去跟公子说说,让她给你瞧瞧头疾如何?”
    林依依才不想说呢,她的目的是杀了谢明叡,才不想受谢明叡的恩惠。
    “又说这些不着调的了,我好得很呢。前几次头疼,也是做了噩梦休息不好所致。犯不着特意看大夫吃药的。”
    “怎么,姑娘有头疾的毛病吗?”周蕙兰关切问道。
    林依依却岔开了话题,她问周蕙兰,“如今陆文晋已死,你的大仇也算得报,接下来打算如何?”
    第20章 灯会
    周蕙兰低眉道:“我已经想好了去处,不过具体如何,还得等见过皇上才能定论。”
    “那就祝你日后能够得偿所愿了。”林依依道,“对了,你眼下手中银钱还够吗?那日虽收下你五百两酬金,可陆文晋并不是我亲手所杀,你若是有困难的话,我可以想法子将这部分银钱返还给你。”
    她当初动用五百两酬金的时候,也是因为采莲赎身在即,说起来,那银子她用得也有些愧疚。
    周蕙兰道:“不必了,姑娘当初杀陆文晋,已经冒了极大风险,那酬金给了姑娘,便是姑娘的。我父亲被奸人害死,朝廷不会不管不顾的,我怎么样,姑娘不必挂怀。”
    周蕙兰从林依依房间出来,便见回雪在外面等着了。
    “公子请你过去一趟。”
    周蕙兰颔首,跟在回雪后面,进了一处房间。
    谢明叡正背对着房门,站在窗前,往外面望去。
    周蕙兰瞧了一眼,发觉从谢明叡的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到林依依的房门。
    “刚才你在她房间里,都谈了些什么?”谢明叡问道。
    周蕙兰将方才的事儿说了一遍,重点解释,“依依姑娘好像并不知道公子和骁云卫的关系,这一点,我已经替公子瞒下了,只是不可避免暴露了回雪姑娘是公子的人。”
    谢明叡却问道:“你说依依她好像有患有头疾,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金铃说的,她听说回雪姑娘医术不凡,便想着让依依姑娘也瞧瞧,可依依姑娘对此却是讳莫如深。”
    谢明叡眉头微蹙,也不知是怎样的头疾,竟让她连过往的记忆都失却了。
    周蕙兰看着谢明叡的神色,道:“公子好像对依依姑娘的事儿,格外关心。”
    谢明叡回过神来,冷声道:“本公子和依依之间的事儿,不是你该过问的。”
    周蕙兰默了默,道:“如果公子是防备我对依依姑娘不利的话,那大可不必。想当初我走投无路之时,只有依依姑娘怜惜我的遭遇,肯去做出行刺陆文晋之举。”
    她又想到方才林依依因为没有亲手结果了陆文晋,想将银子退还给她,一时间心有触动。
    周蕙兰道:“依依姑娘是个心善之人。”
    “她是心软,有时候心软得又过头了。”谢明叡道,接生意还得看目标是否做过大奸大恶之事,在刺杀的时候,也是格外谨慎,生怕杀错了人,平白害了一条无辜性命。
    这对一个杀手来说,可是致命的缺陷。
    也不怪她这么多年穷困潦倒,几乎接不到什么生意。
    周蕙兰动了动唇,没有说什么。谢明叡的凉薄,她是领教过的。这人和林依依简直是两个极端,他对于无关的人和事,是绝对起不了半分的同情。
    看见旁人自杀未果,非但不会有半分的安慰之词,反而还会说出再教人几个去死的法子,保管会死透救不回来的话。
    谢明叡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对周蕙兰道:“没什么事的话,你回去吧。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本公子再嘱咐你一遍了吧。”
    ……
    金铃还在为林依依不肯就医的事儿耿耿于怀。
    “依依姐,你这头疾一个月就要发作好几回,为什么不让回雪姑娘来给你瞧瞧呢。”
    林依依叹了口气,道:“好了,知道你是关心我,只是我这症状真的不严重。要你实在担心的话,等我们结束这单生意之后,我找人好好给我治治,如何?”
    金铃这才罢休,“那咱们可一言为定。对了依依姐,这买回来的针线该怎么处置?”
    先前周蕙兰说是要借针线缝补衣衫,可是到头来,这针线也没有用上。
    林依依拿起一根细细的银针,放在灯下打量,突然她笑了起来。
    “这针也不算白买,正好我在别的地方能够用上它。”
    “依依姐又打算做什么?”
    林依依捏着那根针,看向门口的方向,突然一甩手,便将那根银针给掷了出去。
    微不可见一声响动之后,那银针便插入了门框之中。
    和她瞄准的方向并没什么偏差。
    见此,林依依满意一笑。
    翌日,林依依就贴身带着这包银针上路。
    她透过马车的车窗,一直在观察着谢明叡的位置。
    在估算好距离之后,她目光对准谢明叡坐下的马,手里捏了一枚银针将其掷过去。
    谢明叡坐下骏马嘶鸣一声,紧接着向闪电一般蹿了出去,往前狂奔。
    谢明叡控制着手中缰绳,想让马停下来,可是这马就跟发狂了一般,不受他的控制。
    萧朗逸等人齐齐色变,不由加快了速度前去追赶。
    林依依则放下车帘,面上做出一副紧张的样子。
    一行人循着踪迹,赶到了一处悬崖边上。
    林依依下了车,就看到一匹马倒在地上,在它的脖颈处,还插着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
    马的身下,是一片蔓延开的血迹。
    料想是谢明叡快要坠崖,为保性命,持刀杀了自己坐骑。
    林依依到了马的旁边,偷偷取走自己投掷在马屁股上的银针。于此同时,她注意到在马脖颈的伤处有不止一处窟窿,由此可见,是谢明叡见一击不成,果断狠辣得拔出刀来,又捅了这马的脖子一下。
    直到这马气竭身亡。
    林依依眼底一片嘲讽,那人看着清贵儒雅,实则狠起来,比谁都要无情。
    周围并没有谢明叡的踪迹,萧朗逸站在悬崖边上,大声喊道:“谢三!谢三!”
    流风也是一个劲儿在叫着公子。
    金铃有些紧张得去拉林依依的手,道:“依依姐,谢三公子他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儿吧?”
    “不知道。”林依依道,“我总觉得,那个瘟神不至于如此轻易死了。”
    话音一落,悬崖底下便来了动静。
    “萧朗逸,给本公子让开些。”
    话因刚落,从下面就飞上来一道白色的人影。
    谢明叡轻飘飘落在地上,衣衫、脸颊上还有血液喷溅的痕迹,给了他一种妖冶的俊美。
    萧朗逸笑着迎上去,“谢三,你没事吧。”
    “本公子能有什么事儿。”谢明叡道,“倒是这下面,有些东西着实让我意外。”
    萧朗逸好奇道:“是什么?”
    谢明叡走到陆昭跟前,“陆指挥使,那东西有些大,不太好弄上来,还麻烦你出几个人去探一下,看有没有别的路可通到那悬崖底下,咱们去那下面走一遭。”
    陆昭沉着脸打发几个人出去。
    等了半日的功夫,有人过来回禀,发现能到那悬崖底下的路,可供车马通行。
    一行人欲待上马,萧朗逸看着地上马的尸体,道:“谢三,这儿没有多余的马了,要不本公子勉为其难,允许你跟我同乘一骑。”
    谢明叡有些嫌弃道:“大可不必,正好本公子骑马累了,可以坐车休息休息。”
    他干脆就上了林依依和金铃所在的那辆车。
    日落时分,众人赶到那悬崖底下。
    拨开繁密的杂草,便看到一辆散架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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