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急。”顾昭勉强的收拾了一下复杂的心情。
    她看了一眼天色,对赵家佑认真道。
    “此时天色尚黑着,咱们这时候回头还来得及。”
    赵家佑:“是是,不说了,咱们赶紧走。”
    路上,顾昭和赵家佑走在前头,杜世浪远远的坠在两人身后,踮着脚跟着二人。
    赵家佑都顾不上害怕了。
    顾昭强调:“家佑哥,我阿奶找人给我批过命,我是童子命,你还记得吧。”
    赵家佑:......
    言下之意就是他顾小昭别说摸不得了,就是瞅一眼都伤眼睛,哦不,是伤修为了。
    赵家佑捏着鼻子,认命道。
    “是是是,我来,我来摸,成不成?!”
    反正他桃儿都摸了那么多个了,也不差这一个。
    顾昭眉开眼笑,“辛苦家佑哥了!”
    赵家佑:......
    他怀疑的看了一眼顾昭。
    总觉得自己是被忽悠了。
    杜世浪飘到赵家佑的旁边,对着他的耳旁呼了一口气,幽幽喟道。
    “真羡慕啊。”
    赵家佑倒抽一口气,小心肝胡乱的跳。
    他娘的,差点没把他吓死喽。
    顾昭连忙伸手去拉杜世浪,这一拉,不免心生怜悯,瘦成这样的鬼还真少见,真是可怜。
    ......
    府衙大门口。
    丁子发现棉绳的线头,眼一狠,心一横,猛的张大了嘴朝那两团圆圆的肉团中间咬去。
    “噗!”只听一声丝滑又顺畅的声音响起。
    丁子闭眼屏息,面露痛苦之色。
    安老大平日里吃了一肚子的肥油,这五谷轮回,当真是茅坑上撑竿子,过分(粪)的臭啊。
    万籁俱寂,安静,是夜晚的安静。
    丁子:“呸呸呸呸呸!”
    丁子大力吐口水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夜的寂静。
    一管玉质的圆管落在地上,发出脆响。
    虽然知道这圆管里头铁定是有银票,大家伙儿却是面面相觑,瞧着安城南那屙金屙银模样,各个顿住了蠢蠢欲动的心。
    眼下他们只有口能动,实在是狠不下心去叼啊。
    ……
    安城南目眦欲裂,像个大虫一样拿拿胸膛拱地,咆哮道。
    “我饶不了你们!饶不了你们!”
    “……等着,你们死定了!”
    清凉的风吹来,卷来几片落叶,一并卷来的还有一条绸缎大裤衩。
    顾昭、赵家佑:......
    两人提着灯,站在府衙不远处的老槐树下,一时真是想不到会有如此劲爆场面。
    顾昭杵了杵赵家佑的胳膊,呆滞了。
    “家佑哥,好像不用你摸腚了。”
    赵家佑愣愣的,“是啊,真是祖宗保佑。”
    听到声音,蜂门中人愣了愣,随即侧过头,看到顾昭和赵家佑的身影,各个眼里露出难以置信。
    最惨的还是丁子爬子等打头阵的,眼瞅着东西要到手了,眨眼又成空了。
    方才这一遭,他们是叫花子唱大戏,穷开心了吗?
    一时间,大家伙儿都有些想哭,还有些恍神,受不住一般的喃喃道。
    “杀星,杀星又来了。”
    “神机妙算,他定然是会神机妙算……”
    顾昭冷哼了一声。
    她会不会神机妙算另外说,这群人绝对是诡计多端的江湖人!
    “小杜哥,你鼻子灵,你帮我看看,这些人身上还有没有财炁。”
    杜世浪的心情有些低落,并不动弹。
    顾昭也不让人白干货,三根香火下去,杜世浪吃人手短拿人嘴软,鬼影飘忽忽的游荡过那白花花的肉条子之间,掐了几团肉腚子,回到顾昭面前,不无遗憾的摇了头。
    “没了。”
    顾昭瞧着扑地不起的安城南,感慨道。
    “这能当老大的,确实是有过人之处。”
    安城南懊恼,他真该被龙君拖下河一了百了的淹死了。
    那也比眼下的情况好。
    起码一世英名还在!
    明日过后,不说他老蔫儿了,就是整个蜂门都得成为黑白两道的笑柄。
    安城南以胸捶地。
    他对不住祖师爷啊,天老爷,他这是造了哪门子孽,竟然遇到这等愣头青的杀胚啊!
    顾昭莫名:“......这是疯了?”
    ......
    风吹跑了似纱的薄云,月亮羞答答的露出了容颜,泄下一片的月华。
    顾昭以炁化水,清凌凌的水龙朝地上那圆管的白玉涌去。
    片刻后,顾昭拿出一方素帕子,还不待她抬脚过去,背后一阵鬼炁化风卷了过去。
    杜世浪枯瘦的手捡起那管白玉。
    顾昭顿了顿,招呼赵家佑道,“走吧。”
    瞧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蜂门众人心头一片懊恼。
    白忙活了,除了一地湿哒哒又臭乎乎的脏水,啥收获都没有。
    ......
    两人一鬼行至茶花树下,顾昭和赵家佑停住了脚步。
    顾昭冲杜世浪拱了拱手,道。
    “今日叨扰杜兄了,千里送君,终须一别,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杜世浪瞧了眼顾昭,脸上刷的流下了血泪,哀哀道。
    “道长慈悲心肠,这东西就留给我吧。”
    这冷不丁的两行血泪在骨挝脸上淌过,顾昭都吓了一大跳。
    赵家佑连忙往顾昭身后一躲,探头道。
    “有话好说,哎哎,你一个大男鬼,不兴哭哭啼啼的。”
    杜世浪捏紧了那白玉的圆管,鬼音里都是悲切与愤懑。
    “瞧那大胖子被道长丢到府衙门口,显然是犯了大罪的人,不公平,这世道不公平......凭什么我这样老老实实的人就得生是穷人,死还得是穷鬼......”
    “我一个死鬼只能用木头的九窍塞,那大胖子还活得好好的呢,就用了这等上等白玉的肛塞……呜呜,我这心里难受啊。”
    说着说着,杜世浪又拿头去撞那茶花树。
    说来也怪,这茶树摇摇晃晃,上头的茶花却半分不掉,朵朵娇艳,便是夏初时节,这花还开了满树都是。
    顾昭多瞧了两眼这茶花树。
    赵家佑不解,“什么是九窍塞?”
    杜世浪的鬼影忙着撞头,没有顾上回答赵家佑。
    顾昭收回目光,解释道。
    “《抱朴子》内篇中曾言,金玉在九窍,则死人为之不朽。”1
    “所以,人死了收敛的时候,为了保存尸身不腐,在世的人会用金玉来封死人九窍。”
    顾昭指了指自己的眼鼻口,继续道。
    “分别为眼睑,耳塞,鼻塞这些各两件,还有口中含玉琀,的肛塞和阴塞。”
    赵家佑夹紧脚。
    娘嘞!死了可真惨,叮叮咚咚塞这么多东西。
    顾昭没有注意到,继续道。
    “当然,富贵人家用金玉,寻常百姓家没有金玉,便会寻木匠做那等木九窍塞。”
    从金玉到木头,质量上跌了没有十成也有八成,自然效果差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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