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这个问题时,易思违骑着车,正好绕到她跟前。他的笑脸熠熠生辉,帅气、可爱且轻巧,说的话也很让人满意:“不是这个意思,你一直很漂亮。”
    明明没有多久,一下就到了车站。莫乌莉冲易思违笑了笑。他说“拜拜”,她只朝前走。莫乌莉踏上电梯,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天晚上,睡觉之前,莫乌莉还收到了他的消息。易思违问她到家没有。莫乌莉明明看到了,却故意不回复,把手机放在一旁,三心二意地背书。没过多久,果不其然,他打电话过来。
    莫乌莉早就存了他的号码,但在接通时,还是要先问一句:“你哪位?”
    易思违说:“我是易思违。你没有存我的电话?”
    “为什么要存?你就打过一次而已吧。”她本来是趴着的,现在转过身,躺在床上讲电话。
    “嗯,还是上个学期。明天又要上思想道德修养了。”
    “还没有结课吗?要准备期末考了吧。”
    “系解肯定会挂很多人。”
    “是啊。”
    莫乌莉下了床,磕磕绊绊走到客厅,靠在墙边,盯着桌上的东西看。
    易思违说:“以后你安全到家,可以发个消息给我。”
    “为什么?”
    莫乌莉想,现在是说“我会担心你”的机会,是她故意给他的。
    男女暧昧,本来就是一来一回的事,就像打乒乓球,不能让球离桌,也不能让它在自己这边落两次。与其说年轻人之间热衷恋爱,倒不如说流行寂寞。所以,大家才喜欢虚与委蛇,确定关系反而是次要。
    莫乌莉设想过很多种可能,要怎样和他对战,如何拉扯牵引,张弛有度。可是,易思违却不回答了。他是不会油嘴滑舌的类型吗?明明平时嘴也不笨。
    易思违说:“班长。”
    她还在琢磨,没有太上心:“嗯?”
    他说:“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毫无技巧。
    毫无铺垫。
    没有暧昧。
    也不绕弯子。
    莫乌莉没吭声,没反应过来,也做不出判断。她太意外了。
    他那头传来声音,易思违若无其事地说:“哦,网课缓存好了。那我先去学习了。晚安,班长。”然后挂断了电话。
    她靠在墙边,很长时间都站在那。
    没来由地,莫乌莉动弹不得,难以置信,不可理喻,过程怎么会变成这样?黑暗中,只有一个人的家里,她说:“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再在学校见面,莫乌莉又是最早到的教室,翻开书看了一会儿。差不多快上课,易思违才进来。
    莫乌莉直起身。有其他人和他打招呼,他也点头回应,易思违被拉着坐过去。她也放弃了贸然上前。
    一连几节课都是如此。
    这个星期快结束,他才从微信上发了一条消息给她,说明翻译笔记已经发过去,不用麻烦她了。
    莫乌莉去问,教授带的学姐,学姐评价很高,看来不知道是由易思违独自完成,直接夸的他们俩。
    学姐说:“到时候钱到账了转你哦!”
    莫乌莉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对易思违说了声“谢谢”。
    同班同学约莫乌莉去复习局。她觉得这种场合很鸡肋,学习就学习,还非要聚在一起。当然,不排除有人就是需要监督,喜欢这种模式。她刚好运动不足,要出门,所以还是答应了。
    不出所料,坐到一起后,四个小时,她们起码一半时间在闲聊。
    同学一号说:“你们看了最近很火的那个恋综没?”
    同学二号说:“我实在不想学了。”
    同学三号对同学四号说:“前几天大三那个谁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同学四号说:“哎呀,谁知道学长是不是认真的。有的人,说‘喜欢’就跟喝水吃饭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
    从头到尾都在看书的莫乌莉问:“那你让他滚了吗?”
    同学四号回答:“没有,唉。没办法。谁让我也喜欢学长呢。”
    莫乌莉不吭声了。
    她拒绝承认自己会中她最常用的魔咒。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都没闲心处理这件事。
    贸然这样说,听起来大概像借口。但在他们学院却不是。期末考试来临,每个人都是没日没夜背书。除了吃饭和睡觉,其他时候都在拼命背记知识点。学校各个学习场所通宵开放,此中用意不必多言,懂的都懂。只要学不死,都往死里学。
    就连潘朵然都学得晕晕乎乎,蓬头垢面跟胚胎学奋战,穿着灰色运动服去拿外卖。迎面碰上,莫乌莉差点没认出来。
    难以想象,才入门就这样,等他们以后工作了会有多苦。
    这些也就罢了,最头疼的还是实验考试。内容是辨认标本,时间有限,老师盯着,还会随时换题,基本不可能作弊,只能靠自己。
    莫乌莉提前带了书、笔记本、电脑、护肤品和洗面奶,拎着一个大收纳袋到学校。
    上完一天课,她也不回家,吃晚饭直奔解剖楼。
    不为其他,就是要学习。
    莫乌莉推开标本室的门,这里出人意料的人少。大概空调差,环境也不好,大家多半争取别的时间来。
    骨骼标本树在教室中,还有各色栩栩如生的器官模型。莫乌莉公事公办,开启早就决定好的计划。她不是喜欢学习,只是觉得可以解闷,而且,她讨厌落人下风。
    有的时候,她反而觉得期末比平时好。至少,有事情可做。
    莫乌莉沉下心来,对照标本背记重点。要看的内容很多,之前她在家也通宵过了,但结合实物学习肯定效率更高。
    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二点。
    有其他班的人从外面经过,看到有灯,探头进来。大家彼此不认识,但也知道是同专业:“啊!有人!”
    莫乌莉点头权当打招呼,寒暄说“你们在隔壁?”
    “是啊,”女生说,“我们要回去了。你还要学吗?”
    “嗯。”
    几个同学七嘴八舌说:“那我们就不去关电闸了。你走的时候去一楼问一下保安哦。”
    “好能熬啊,这就是学霸吧。”
    “拜拜,注意安全哦。”
    莫乌莉也回答:“好的。”
    她继续学习,差不多过了一个多小时,教室里的灯突然灭了。当时的她正拿着一块额骨模型,标本室黑得特别突然,闪电似的,突然伸手不见五指。
    莫乌莉看了一眼时间,没有用手机。她提前料到了这些情况,先把随身小包取出来,缠到手腕上,然后掏出小支手电筒。
    她握着栏杆下楼。楼层与楼层之间没有窗户,所以比较暗。经过楼层还有一些外面的光。她谨慎地下楼,最后到了管理室,门没有关,莫乌莉走进去,准备关掉手电筒。
    易思违正在研究电闸,背后传来门响声。他回头,就看到女生拿着手电,光从下向上笼住脸。太突然了。他猛地往后退,肩膀撞到一旁的保险箱,“唔”了一声,痛得蹲下身。莫乌莉也吓了一跳,马上用手电对准他。
    角落里,易思违看起来像被捕兽夹夹住的狐狸。
    两个人面面相觑。
    他僵硬地发出声音:“……女鬼?”
    “……”莫乌莉说,“是我。”
    “班长啊。”他立刻站起身。
    易思违背对她确认电闸。电闸发出了特别大的响声,有点骇人。这座楼很老旧,是建校时就有的,也不知道修缮过几次。保安大概是去休息了。莫乌莉关掉手电,找了张椅子坐下。他在一个个尝试,随口问她:“最近停课了,你为什么不白天来?”
    莫乌莉言简意赅:“不喜欢。”白天来人太多,会很吵。
    漆黑里,屋子里只有他们俩。
    易思违漫不经心:“你喜欢黑漆漆的吗?”
    “不,”闲聊中,莫乌莉的语气也放松,“我很怕黑的。”
    虽然怕黑,但其实,在家她并不怎么开灯。夜里黑漆漆的,不会变得更暗,让人失望。因此更有安全感。
    他只有只言片语:“别怕。”
    她准备回答,可是,灯突然亮了。世界变得明亮,甚至有些晃眼。莫乌莉坐在原地,下意识蹙眉闭眼,随即才睁开。易思违正转过身来。他脱掉手套,把东西放回抽屉里。
    开口时,易思违没在笑,不是那么热络,却有种独特的亲昵。很奇怪,他好像在安慰人:“现在又是白天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
    第17章 潮湿(3)
    灯光下是人造的白昼, 莫乌莉咳嗽了两声,站起身来,问他说:“你也来复习?”
    “嗯, 宿舍太吵了。”易思违站在桌边,把拉出来的椅子推进去,“他们背书喜欢念出声。”
    他们一起上楼, 易思违还没安顿下来,只拎着包。最后的考试和标本息息相关, 他很自然地跟去标本室。他才进去, 莫乌莉连忙背过身, 把手藏在背后, 快速收拾了桌上椰子瑞士卷的垃圾。
    来这里以前, 班上同学分了一块椰子瑞士卷给她。她本来没胃口,但学到中途, 有点低血糖,所以当宵夜吃掉了。
    虽然也有老师偷偷在解剖楼饮食, 但学生终归不一样。就算标本室不比实验室,食物残渣都有坏影响。她是出于这个想法才藏着掖着的。
    好在易思违一点都没注意, 只闻着衣服感叹:“福尔马林味是不是变重了?”
    莫乌莉说了自己知道的情报:“嗯, 好像他们才去捞的尸体。”
    “‘大体老师’?期末动?”“大体老师”就是遗体捐献者、尸体的意思。
    “嗯,好像要搞检查。在后院那边的仓库楼里。”
    易思违不自觉抱起手臂。
    莫乌莉似笑非笑地问:“你害怕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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