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竟是这样……”
    “卫老板可真是个大善人!”
    “那今后卫老板可要管好下人呐,这手脚不干净,迟早店里的东西也被偷。”
    “是啊是啊,还是防着点吧。”
    周围的群众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但大多数都是夸赞卫子昂有善心的声音。
    卫老板又提了一袋银钱给周公子当赔偿,周围的群众也没被落下。他提高声音:“往日有谁被冯决偷过银钱的,来我这里报个名字,等管家查清了会将这银钱还给诸位的。”
    下一秒,人群蜂拥而上,一个两个挤着抢着去了拿着账本的管家那里。
    那周公子见状,知道此事已了,瞪了那管家一眼,在家仆的簇拥下离开了。
    卫老板仍是笑着看那群围着的群众,见周公子离开了,才心情颇好地转过身。
    一个往西去,一个往东走。
    只剩下地下流淌的血迹,被贪财的群众踩了又踩,渗入泥泞的地下。
    人群已散,这热闹也结束了。喻永朝这才回过头来,看向白芨:“你对此事怎么看?”
    这场闹剧被卫子昂所终结。
    凭着刚刚的事件,白芨大致在心中对卫子昂有了份印象,毫不犹豫地开口:“卫老板是个善人。”
    “就因为他收留穷困的夫妻、亲自出来保下犯了事的下属?”
    “不止。”白芨摇了摇头,“他还能考虑到民众的心思,把损失的钱还给人家。甚至看到下属的伤,没有当众训斥,而是先去让人把他捞走就医。”
    喻永朝丝毫没掩饰自己的夸赞:“观察的倒是挺细致。”
    本来他们从酒楼中出来时,天色就已经渐暗。如今闹事过后,一轮弯月在天上露了头,多了几分萧瑟之意。
    两人沿着小路逐渐沿着酒楼的位置走去。那酒楼之上是个客栈,一份地赚双份的钱,既然来到了晋王城,多少也要入乡随俗,像个正常人一样休憩。
    行到小路的无人之处,喻永朝脚步渐缓。就在白芨好奇地回头想看看师兄为什么停下脚步时,只见喻永朝停在原地,从那宽大的衣袖中掏出来个……
    女式的制衣。
    ?
    从前她来晋王城时总会发现,凡人的衣袖里似乎是个修真者的储物戒指,总能掏出一样又一样的东西,她差点就买了衣服想尝试。
    结果师兄亲自实锤了她的猜想。
    那么厚的一件白袄子,也能从他的袖中被掏出来。
    可是她刚刚分明没有感受到师兄袖子里面有东西啊?
    白芨眨巴眨巴眼睛,看见师兄拎着衣服的手覆了上来。
    是给她穿的吗?
    喻永朝一手拽了一角,把那袄子披在了白芨的肩上,又喊她转了个身,拽着白袄的抽绳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再一松手,那袄子就罩在了白芨身上,抵御了夜里寒凉的风。
    那白袄一直放在喻永朝的袖中,似乎也沾了半分师兄的气息。白芨并不排斥,反而很开心地摸了摸那白袄上软乎乎的绒毛。
    方才她是觉得有一些冷,穿上白袄子之后就好很多了。
    “走吧。”
    喻永朝重新迈开脚步,并肩到了白芨的身侧。
    白芨虽然很开心,但是同样很疑惑:“大师兄,你什么时候买的袄子,还能藏在袖子里,我都没发现。”
    她瞄了眼喻永朝那依旧平坦的衣袖。
    人间的衣物,真是乍看平平无奇,细想恐怖如斯。
    百灵鸟啄着袄子上的毛毛,刚把头埋进去打了个滚,便被白芨无情地抓住了。
    它十分抗议地像万千百灵鸟一样啾了一声。
    然后被塞进了白芨的衣袖里。
    百灵鸟的体积并不算大,被白芨塞入衣袖里,却还能隐约看到个凸起的形状。
    喻永朝看着她的动作,折扇掩唇,带着笑意:“那么大的袄子,我自是没有放在袖子里。”
    白芨:“那放在哪里了?”
    “……储物戒指。”
    可是晋王城不是不允许使用术法吗!
    面对白芨谴责的目光,喻永朝毫不在意:“只要没人看见就没事。我又不是凭空变出来个袄子。”
    果然大师兄还是这样,一直凭着自己的喜好做事。
    就算有规则律令,也拦不住。
    “那。”白芨迟疑道,“师兄,这袄子你什么时候买的?”
    她明明一直与师兄待在一起来着。
    “兔子。”喻永朝看了她一会,这才提示道。
    白芨伸手触碰了下脸上的兔子面具。
    原来师兄不止去换了人界的银钱,还顺便给她买了袄子……
    想到她之前因为找不到师兄急的像个热锅上的蚂蚁,白芨莫名心虚。
    她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如此生气,甚至还给了师兄冷脸。
    好在大师兄没有计较。
    就这么和喻永朝一步一步地逛回酒楼下,周围的店铺都已经燃起了灯火。因为有着灯光,这一条街道的路不至于太暗,只是路上的人比起白天依旧少了很多人。
    喻永朝撩起店门前的帘子,与白芨进入了白天那家酒楼。
    酒楼里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在柜台翻着账本。白芨与喻永朝走上前道:“麻烦开两间上房。”
    那人放下记账的笔,有些抱歉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楼上只有一间房了。”
    他抬起头,又补充道:“现在酒楼客栈晚上基本都是爆满的状态,城中过节,前来入城的人太多了。”
    白芨看他抬起头,面色一下子变得古怪。
    这人竟是卫老板卫子昂!
    他怎得亲自在这里算账?
    卫子昂也认出了面前这两位气度不凡的男女。在一众人群之中,要么是看热闹的,要么是想趁机讹一笔钱的,只有这两位似乎对什么事也不关心,只是淡淡地站在旁边看这场闹剧。此前在西街这么多年了,他从未见过两位气质如此特殊的男女,想必是从别的地方来城中过节的。
    他是做生意的,观察留意自然是要比一般人要上心,这么多年也练出了个过目不忘的本领。
    思及此,他带着笑容解释道:“二位不知,因着白天那场闹剧,酒楼内的伙计们都去看望冯决了。他人挺好的,人缘也不错。真是可惜了。”
    白芨听他话里有淡淡的惋惜:“卫老板是要打发走冯决吗?”
    冯决的日子过得定是相当的艰难,从他洗的发白全是补丁的衣服来看就知道,他赚的钱并不多,以至于连一身新衣服都不敢去换。
    卫子昂点了点头:“是有这个打算。冯决虽然人不错,干活又很利落。可是毕竟偷了人的银钱,若是不打发走他,今后哪个人还会来我的酒楼吃饭住店呢?”
    白芨仔细思索了一下,确实是这个道理。
    冯决自己做出的偷窃行为,后果也要由他来自己承担。
    卫子昂却是打量了他们一番:“二位是兄妹吧?虽然我们这就剩下了一间房,但是布局足够妥当,住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还有帘幔隔断,不用担心隐私性。”
    兄妹?
    师兄妹确实也可以算成兄妹。
    见屋外天色已晚,怕是也不会有更好的去处。喻永朝干脆掏了银钱,订了几晚的时间。
    卫子昂领着喻永朝和白芨上了楼,又介绍了一下屋子的布局,帘幔的位置,甚至贴心地给两人提了壶热水,冲了杯花茶。
    白芨看着屋内奢华的装饰,感慨了下老板贴心的服务:“这就是上房的待遇么……”
    直到那屋门被关上,白芨才想起来不对劲的地方。
    她似乎,好像,独自和男修呆在一间房子里。
    尽管那个男修是她可靠的大师兄。
    将百灵鸟从袖子里放出来,白芨故作镇定地摸了摸它一头被挤乱了的鸟毛。
    房间里安静得连地上掉了根针都能听得见。
    如今她坐在椅子上,抿了口茶水,看见大师兄依旧维持着刚进来站在门口的姿势,犹豫了一下:“师兄,要不要尝尝卫老板沏的茶?”
    身后便是屋内唯一的床了。考虑到两人身份特殊,卫老板特意将帘幔的轨道划在床的中间,薄纱从那床的中间将一张大床一分为二,给足了隐私性。
    只是白芨一言难尽地瞅着那床,仍觉得不太对劲。
    修士其实不太需要睡眠,但是大师兄需要。白芨都做好将整个床让给喻永朝的准备了,她掏出玉扇与伏鹰鞭,开始琢磨着如何让鞭子与扇子的攻击方式相结合,使她的攻击方式更上一层楼。
    这下变成喻永朝一言难尽地看着白芨了。
    “师妹,我们是来晋王城放松的。”
    白芨把目光从伏鹰鞭上移开:“我知道啊。”她看喻永朝坐在那床上,以为是吵到他休息了,恍然大悟地把鞭子收起来,改为打坐修炼。
    喻永朝:……
    他师妹可真勤奋。
    第37章 酒楼诡事(3)
    白芨在屋子里打坐修炼了一晚上。
    她刚结了魔婴不久就进入了古秘境, 根基并不算稳。在秘境之中一直紧绷着精神,留意着周围的危险,没有太多机会修炼。
    况且又中了寒毒, 受了伤……
    一晚上的打坐冥想让她的身体感到久违的舒畅。当阳光从窗外照射到白芨脸上时, 她轻轻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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