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她是一块美味的蛋糕。
    沈常乐低眼,深深看着这个单膝蹲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男孩。他精壮高大的身体被困在沙发和茶几的窄小缝隙里,显得有几分滑稽,像死心塌地的侍臣。
    不知道他会不会也是“他们”之一。
    沈常乐:“给我找点冰块来,然后带我去甲板,路听野。”
    -
    二楼甲板上,盛宴还在继续,晚餐已经撤下去了,如今大家在享用饭后甜点和水果。沈常乐的位置上那份摩卡白兰地冰激凌没有上。因为宋太知道,上了也没人吃。
    大家正在举杯敬宋太,一道软绵嘶哑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我来晚了吗,怎么没有跟我留一份冰激凌?”
    或许是这声音哑得太过突兀,众人先是一愣,而后才朝着声音的主人望去。
    天空浓如黑墨,大城市的夜晚很难见到星星,只有吵闹的霓虹,江面上仿佛飘荡着无数镭射彩纸,亮晶晶的,闪着令人眼炫的光。
    风扬起女人垂落的头发,两条纤细莹白的小腿晃荡在风中,脏污的那一块丝绒被主人剪掉,礼服摇身一变成了热辣的短裙。
    女人被高大的少年横抱在怀里,骨节清晰的手克制地托着她的腰与腿窝,宛如捧着一朵黑色鸢尾。
    “乐乐?”宋太看到沈常乐出现的那一刻,脑子先是闪过空白,而后才想起来自己还举着酒杯,她赶忙放下,朝沈常乐走过去,笑着说:“乐乐你换个衣服怎么这么久,大家都吃完晚餐了,咦?不是有衣服换吗,怎么还是穿的这件。”
    沈常乐看了眼路听野,路听野点头,小心翼翼把她放下。
    掌心的冰块早就融化成了水,嘴里的冰块也被牙齿嚼碎成小颗粒,咽了下去。
    沈常乐:“吃了点好东西,脑子反应过不过来,动作也迟缓,当然慢。”
    宋太尴尬地笑了笑,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
    她以为此时此刻,沈常乐正在和梁楚凡........
    “你--”
    沈常乐穿着高跟鞋,身高直逼一米七五,低头直勾勾看着宋太,宋太心里一阵阵发虚。
    “你知道我是谁吗?宋太太。”沈常乐忽然问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宋太笑容僵硬,哈哈了两声,“乐乐还真是有趣,你当然是沈常乐啊。这难道是喝醉了?”
    沈常乐:“那你既然知道我是你惹不起的人,你还敢在我身上玩那些下三滥的东西?”
    宋太此时几乎站不住,一个踉跄,脚绊住了椅子,差点跌倒。
    “你说的什么....沈家大小姐就能随意这么给人扣帽子吗?我知道你厉害,但我们宋家也不是好欺负的!血口喷人的,你不能这么--”
    一杯酒当头浇在脸上。
    宋太尖叫一声,没想到沈常乐居然敢做到这份上。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常乐把酒杯放回餐桌,声音沙哑,冰冷:“你不承认没关系,这事没完。所有人都看着呢,你得罪了我,我看你今后还有什么脸在这圈子里混下去。”
    欺负她可以,但想通过她来威胁沈家。
    不可能。
    四面八方的目光落在沈常乐身上,她的小腿颤了下,有些发虚。
    不想待在这被人胡乱编造。想回家。
    沈常乐能感受到药力经过半小时的催发,在此时达到了巅峰,浑身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痒。她就像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子,即将被风刮到海里。
    直到一只充满力量的手掌握住她的腰,滚烫的温暖和她的皮肤合为一体。
    沈常乐回过头,对上一双灼亮的眼睛。
    此时船到了燕江的中心,她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她除了自己,就只有路听野。她甚至连路听野是牌的正面还是反面都说不清了。
    “带我回去。路听野。”她咽下干涩的喉咙。
    “好。”
    路听野弯腰,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沈常乐稳稳横抱在怀里,臂弯挡住了所有窥探她的目光。
    走进来船舱,沈常乐才有气无力说了句:“你刚刚一直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凶?”
    路听野一怔,没想到这点小动作都逃不掉,他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压得很低:
    “我看你,当然是因为喜欢你。”
    怀里人的身体很明显僵硬了一瞬。
    -
    怀中是一朵烫手的致命的花。
    路听野怕抱重了她会疼,怕轻了她又没安全感,只能小心翼翼维持着一个平衡。最煎熬的不是如何抱,而是沈常乐像是在故意捣乱,手伸进他的外套胡乱摸着,一会儿往上,一会儿向下。
    不出五分钟,药力彻底蚕食了她的理智。
    她像是生病了,双眼半眯半睁,软哝哝地说着:“想回家......”
    “想回家。”
    “你说什么?”路听野忍得额头上爆出一根青筋,偏偏还得俯下身去听她说什么。
    “想回家.....不想在这.....”
    “回家?马上就到房间了,大小姐,你忍忍......”
    再忍不了,她不疯,他就要先疯了。
    沈常乐一听回房间,眼泪就一颗颗往外掉,活像是被路听野欺负了。
    “不想回房间,我要回家.....”她揪住路听野腰侧的衬衫,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干净的香气,嘴唇隔着衣料去触碰温暖。
    路听野感觉每一块肌肉都在濒临崩坏。
    “路听野你别欺负我......我要回家,我命令你......”
    “现在就带我回家。”
    “好好好,带你回家!”
    天。
    她怎么成这样了?
    前一秒还冷傲如寒霜不可进犯,此刻就成了谁都能撸一把的奶猫。
    还凶。
    路听野艰难的去刷房卡,肩膀狠狠撞开房门,好不容易把人放置在床上,他深深吸了口凉气。
    回家?怎么回?
    现在就算是立刻把船掉头回码头也得两个小时!
    他们是在船上,不是在路上。若是在路上,他背着她走都能走回去。可现在该怎么办?
    路听野头疼的厉害,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子拉链处.......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他崩溃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又看了眼身旁的女人--
    沈常乐此时双颊绯红,额上不停地冒汗,浑身都汗津津的。
    “回家.....”唇瓣里不停地吐出这两个字。
    两个小时。
    沈常乐撑不到两个小时。
    就算沈常乐没有说要回家,路听野也要想办法在最快的时间里把她带回去。
    他不知道他们喝的到底是什么,只不过他比沈常乐喝得少,且自制力更够,可很快这种自制力也将化为泡沫。若是非得通过那种途径,也决不能在船上。
    这艘游艇是宋太的,路听野觉得不安全。
    “回家......”
    沈常乐伸出白嫩的小脚丫,脚趾踩了下他的裤子拉链。
    路听野跟触电一样,猛地跳起来,“大小姐诶,公主,祖宗,姑奶奶......你给我点时间,我想想怎么回去好不好?”
    沈常乐呜咽了两声,脚趾继续乱踩。
    路听野气得欲/火冒上心头,一手握住她乱动的脚丫,咬牙切齿:“你再勾/引我......”
    “我真的会发疯然后.操.哭你!”
    “姐姐!”
    沈常乐迷茫地看着他,耳朵尖尖红通通的,只当自己在梦里,好半天后,她讷讷:“你好凶。”
    “...........”
    “我错了。你当我嘴烂了。”
    路听野欲哭无泪。
    只能一边哄她一边用被窝把她裹成棉花包,确保沈常乐不会掉下床,路听野脚底抹油,跑去阳台喝凉水冷静。
    顺便想想怎么把祖宗给弄回家。
    路听野猛灌了一口凉水,不小心呛到了气管,他剧烈咳嗽,咳得脸都涨红了。
    他一边想一边平缓了咳嗽,一双晦暗的眸子沉到了最底。若是有直升机就好了,可以直接在国宁大厦的顶层停机坪降落,最多只需要十几分钟就能到家。
    路听野撑着栏杆,沉默地看着江对岸,那里是整个上京的核心金融圈,江北最繁华的商业区,摩天大厦鳞次栉比,其中有栋高耸入云的银色超甲写字楼抢眼非凡,像一颗璀璨的星辰。
    路听野收回目光,拧开矿泉水,一口气灌下半瓶,喘着急促的气息,他转头,隔着阳台玻璃朝里面的懿驊女人看了眼。
    狠一用力,捏皱了手里的矿泉水瓶。
    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黑名单,从里面拉出来一个沉寂十年的号码。
    -
    沈常乐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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