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悠微微挑眉,淡淡道:“前提是把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的事说清楚。如果有半点谎言,我也不会放你们出去。”
    “我说,我说!”女人急切道。
    “云娘!”男人喝了一声,拉住女人的手,剧烈咳嗽的同时,身体支撑不住倒回床榻,“莫要轻信她们!”
    “钰郎你糊涂!二位姑娘若真对我们有恶意,在发现我们藏身在此处后,不会现身来多问就有无数法子能让我们一家三口殒命此地。姑娘们没有这么做,就说明她们本来就没有害人之心!”
    云娘眼泪婆娑,不顾丈夫气急阻拦,直接一股脑把事儿都和夏悠悠两人说了——
    “一年多前我被那陶县令掳来,终日以泪洗面,又得知钰郎被陶县令害死,终是遭受不住,想要自寻短见去找钰郎。可那时恰巧查出身孕,照顾我的婆子就劝我,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就这么死去。我只能忍辱负重待在这庄子之中……”
    “那陶鑫老贼以为我怀的是他的孩子,便让人好生伺候我。直到我怀胎六月时,钰郎爬出地道与我相遇,我才知道钰郎并没有死。这段时日,都在想法子救我出去。”
    “之后,钰郎安排好一切,就带我来到这个地窖里。对于外面的事,我们都一无所知,哪怕我生产,也是钰郎亲自为我接生,生下我俩的孩儿。”
    “洞中无岁月,我们一日一日的过,都不知道外面到底过了多久……今日钰郎病重,我就想出去看看,可孩子哭泣,我又不得不回来,没想到竟让二位发现了我们……”
    云娘娓娓道来,白钰则在一旁叹息,“云娘,都是我的错。”
    云娘摇头,“不怪你。钰郎,如果不是你,我们母子早就不想活了。”
    “你们这几个月,一直都没出去过?”
    夏悠悠问这话的同时,目光扫向烧饭的炉火,在这种地方烧火,没中毒死是真命大。
    不过虽然不死,这一家三口看起来也没多好。
    男人和女人都很瘦弱,受到皮包骨的那种,连他们怀里的小孩都是小小的一团,不出所料,她和翠月云要是没发现这个地方,这三人不出一月就会死在这里。
    “没有。我们不敢出去。”
    男人哽咽不已。
    翠月云好奇问:“你们不出去,那这些食物是哪里来?平日总要如厕吧?这几个月……”
    “我挖了好几个洞,就这几个洞口,通往不同的地方。以及……粮食和水,会有人定期给我们送过来。”
    夏悠悠奇怪:“谁?既然会送你们食物,总不可能不告诉你们陶县令的事吧?这人跟你们有仇?”
    男人被问得一脸恍惚,想起什么来似得,恨得咬牙切齿:“给我送东西的是我的亲弟弟白湖。”
    夏悠悠:“???”
    “看来是故意的,想他们一家三口困死在此处呢。”翠月云低声说道:“姐姐您看,他们身上的衣服和散发出来的味道,应该好几个月都没沐浴过了。”
    夏悠悠:“……”
    白氏夫妇:“……”
    “啊……无意冒犯,二位继续说。”翠月云笑嘻嘻地说着道歉的话。
    白钰没和她多计较,转而对夏悠悠道:“姑娘真的是庄子的主人?”
    夏悠悠:“嗯。所以现在发现你们,这地方不会让你们继续住下去了。你们夫妻带着孩子跟我出去。”
    白钰将信将疑,但如今他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带着妻儿跟夏悠悠二人离开。
    几人是从白钰选的另一条通道出去的,出去时,已经在庄子外头了。
    翠月云又纳闷了,“这离庄子也有些距离,为何当初不直接带你娘子和孩子直接逃跑呢?就算怕陶县令追杀,只要逃离武阳县,再改头换姓,不就能好好过日子了吗?”
    白钰哽咽,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是啊……明明可以这么做,我为何还要带妻儿藏在地底下生活那么久?这一切,得亏我那好弟弟!”
    “二位姑娘可否让我妻儿暂住庄子?等我去寻我那弟弟讨要个说法,再回来接他们,咳咳……”
    白钰剧烈咳嗽,一张脸却依旧煞白难看,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
    夏悠悠看不下去,无语道:“你这模样,深更半夜地回去,人家准拿你当鬼。就算不当鬼,你这样子回去,又如何讨得了说法?还是先想办法治病,治好病再折腾其他吧。”
    云娘扶着白钰,“相公,这位姑娘说得不错,有什么事,待咱们在外头安顿好了,再去找小叔子算账。”
    “好。”
    白钰点头。
    一家三口就跟着夏悠悠和翠月云回庄子。
    守门的大爷听到敲门声,看到夏悠悠和翠月云吓了一跳,“寨主和翠姑娘是何时出去的?我怎么不晓得?”
    第七十二章 合作
    夏悠悠随意解释几句, 就带白钰一家三口进了庄子。
    把人安顿好,才让翠月云将在四院等的姑娘们喊回来。
    第二日,夏悠悠就把白钰一家三口正式介绍给庄子所有人。
    在云娘恳请下, 又请了个大夫给白钰看病。
    白钰那病问题不大, 云娘提出给夏悠悠打工偿还债务。
    夏悠悠这边正缺劳动力, 自然没拒绝,把人安排去了厨房。
    罗徽这个新上任的管事给夏悠悠递了一份‘计划书’,关于植物油在武阳县县城内开连锁的人员调动安排。
    罗徽还给出招人建议:“您如果担心植物油的配方泄露,可以将工坊修改一下, 将人拆开。比如磨豆一个工坊,蒸豆又一个工坊, 只要拆开,把佣工固定在一个工坊内。”
    夏悠悠一听这话,忍不住握拳。
    确实可以如此, 而且这样反而能加快速度, 把最后一步豆油压榨全安排自己人干!
    再签署一份保密协定, 把人唬一唬, 现阶段榨油秘方就不会那么容易流传出去。
    与此同时,她也要尽快找加盟商了。
    按照罗徽的推荐, 夏悠悠很快又招了两百个工人,一口气又建了十几个工坊,每日工坊产油量上升了, 但植物油的售卖依旧是供不应求的状态。
    夏悠悠就去拉了唐逸宸这个加盟商。
    唐逸宸第一次听到‘加盟’这个词,听完夏悠悠解释后,“就是在你允许下, 我才可拿你的秘方带人开始做植物油?”
    夏悠悠点头:“我只需要抽你三成的加盟费。”
    唐逸宸被这种合作生意的方式勾起了兴致, 又仔细询问了一番, “包括定价,也要听你的安排?”
    夏悠悠:“理论上是应该如此。但如果你要把植物油售卖到武阳县城之外的话,定价你可以适当自由。适当自由的意思是,不要过分溢价,五成溢价就太黑心了。”
    唐逸宸听完她的话,一脸神色复杂。
    他有些难以理解夏悠悠做生意的态度,以为夏悠悠不懂这一道,又忍不住提醒道:“夏姑娘如果和我合作,不需要两个月,这植物油就能火遍整个燕国。你如此限制,反而不利于我们的发展。”说白了,他不想把植物油客户定位到普通百姓上,觉得这捞不了多少钱。
    “况且你这配方似乎并不难,传出去也是迟早的事,届时,百姓自己都会做,又何必来买你的植物油?”
    唐逸宸摆弄着扇子,语气笃定:“不如从一开始就卖给有钱人。”
    夏悠悠微微蹙眉,深思。
    现阶段她确实缺钱,唐逸宸的提议是挺不错。
    起码捞钱速度会成倍增长。
    “武阳县县城内局面一时改变不了。但在武阳县之外,你可以按照你的方式去售卖,我只需要拿到我那三成的加盟费。”
    “这三成也未免太多了些。”
    唐逸宸似笑非笑看着夏悠悠,“毕竟夏姑娘除了这张秘方,后续也没再提供其他帮助。”
    “谁说没有?”
    夏悠悠挑眉,“这黄豆榨油只是一种,以后还会有其他种类的植物油。我提出三成不算多了,只是想和唐公子保持长久的合作关系。”
    唐逸宸一顿,“夏姑娘还有其他的好东西?”
    “自然!”
    夏悠悠懒得和他打哑谜,直接让翠月云把豆浆豆腐等豆制品一一摆上桌子。
    唐逸宸看到除了‘玉软香’外,都没见过的食物,不由一脸诧异,“这都是夏姑娘你所做?”
    “是我们寨子特产。也可以拿来买,成本不高。唐公子会放弃这个和我长久合作的机会吗?”
    夏悠悠将一碗豆腐花推到唐逸宸的面前,似笑非笑。
    唐逸宸疑惑的同时,又忍不住被一桌子的豆制品给吸引,端起那碗豆腐花,吃了一口,“这甜的……也不是玉软香啊!”
    “嗯,不是。只是衍生产品。”
    夏悠悠将嫩豆腐推到他面前,“听说这玩意儿在燕京,只有皇亲贵胄才吃得上。”
    唐逸宸被豆腐花征服,三两口吃完后,又舀了一口嫩豆腐,吃着眼睛一亮,回道:“确是如此。凌王府中有一厨子,研制出的这玉软香,千金难求。我也不过偶尔吃上一两次。敢问夏姑娘是何人教你做这些的?”
    “唔……我娘。”夏悠悠敷衍回答。
    唐逸宸夸了一把,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唐某人相信夏姑娘会有更多好东西,不如就现在签合作契约书吧?”
    夏悠悠见他答应得那么爽快,立马让罗徽把契约书拿过来签。
    唐逸宸在摁下手印后,还看着罗徽笑了一下,“看来我没看错。你在夏姑娘这里,才真叫物尽其用。”
    罗徽恭敬低头:“是公子和寨主愿意赏识,给属下这样的机会。”
    唐逸宸摆手,没再多说。
    收起契约书后,才多问了句夏悠悠庄子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怪事。
    夏悠悠:“你是指闹鬼的事?”
    唐逸宸:“原先天清和你说过?”
    夏悠悠嗯了一声,“对。鬼的事已经解决了。”
    唐逸宸一愣,“如何解决的?”
    一旁的罗徽出声,把事情的缘由解释了一遍,“如今白钰一家三口,还在庄子上住着。”
    唐逸宸:“……”
    他有些难以置信,但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夏悠悠确实比他想象的还要让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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