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龇牙咧嘴歪头歪脑咬着他的裤子,爪子费劲巴拉揪着他的衣服,抬起头瞧他,很不满的样子。
    时舒:“......”
    那会梁径把他抱进浴室,小乖盯着门边一团衣服,有些不解,左瞧右瞧,确定时舒忘记了后,它上前咬住裤子,爪子扒拉住衣服,铆着一股劲往浴室方向拖——十分操心了。
    此刻,大眼对小眼,小乖仰头喵个不停,好像在骂人,又好像仅仅是指责时舒不好好穿衣服。
    梁径跟在他后面,擦着头发出来,见状笑了下。
    时舒把小乖抱起来,喵个不停的小乖忽然闭嘴,盯着他红肿的眼睛看了好一会。
    “真乖。”时舒亲了亲小乖,抱着它一起去床上。
    小乖靠近他后,好像能感觉到他今天的情绪,动作声音一下小了很多,上床后乖巧卧在时舒怀里,十分关切地瞧着时舒。偶尔撩一撩尾巴温柔地擦过时舒下巴和脖颈。
    过了会,梁径也来抱他睡。
    耳后传来温热亲吻,时舒弯起嘴角,被梁径弄得忍不住缩肩:“梁径......”
    “嗯。”梁径没有停止亲吻,他的吻向下,鼻尖凑近嗅了嗅时舒颈窝。
    时舒抚摸小乖脑袋,心头无比柔软,嘴里下意识:“我的小乖。”
    听他这么说,梁径握住他的下巴将人转过来,亲他的嘴唇,“这么喜欢?”
    时舒笑,他其实很困了,下一秒就能昏睡。他闭着眼睛说:“嗯,是我的小乖。”
    梁径不闹他了,亲了两下,说:“好吧。我的小乖。”
    时舒觉得这个语序有点不对,但他这个时候实在分不出什么多余的思绪了,他瞬间沉入梦境。
    第81章
    早上起来已经很晚了。
    两个人睡得迟, 吴爷上来敲了两回门,第一回 没人应,第二回梁径应了, 说一会下去。后来就他一个人下来。梁老爷子在院子里打太极, 见状不是很高兴。做长辈的很难不怀疑他们平时在南棠家里也这样。
    “吃饭还要人催?”
    老爷子语气严厉,余光盯着梁径走来。一边训一边缓缓迈出左脚, 双手一上一下, 打了个白鹤亮翅。
    梁径笑,桌前坐下,对梁老爷子说:“爷爷,做操要心平气和。内外兼修。”
    梁老爷子瞥他一眼,冷声:“油腔滑调。”
    梁径不说话,开始吃饭。
    他吃得快, 没一会又往楼上去。
    梁老爷子最后收势, 双臂缓缓下落, 问他:“时舒还没起?”
    “嗯。睡太晚了。”
    梁径正要上楼,这会转过身。他看了看天, 天气不是很好, 瞧着一整天都会是阴的。
    梁老爷子站在原地。
    吴爷从前院廊下进来, 说:“闻副部来了。”
    中庭院里忽然起风,桂树摇摇曳曳。假山池子里静静游弋的锦鲤杯弓蛇影,发出一阵摆尾扑水的动静。
    梁老爷子瞪了眼梁径, 挥手赶人走。
    过了会,梁径上楼的背影已经不见, 他又说:“你不要太霸道。时舒还是很乖的, 不要欺负人家。话好好说。我们梁家是讲理的。”
    这番话乍听没头没尾, 梁径站楼梯上却一下明白了。
    很明显, 吴爷是爷爷的耳目。
    昨天那么晚回来,吴爷见他们又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加上时舒哭得红肿的眼睛——一目了然。
    肯定吵架了。
    梁老爷子默默算着不成熟的小情侣闹掰的时间,估摸他们距离分手不远,于是提点梁径到时候不要闹得太难看——该放手时就放手,不要做丢人的事。
    梁径笑,回身下了两级楼梯,对站中庭等闻康的梁老爷子说:“爷爷,您太着急了,不是说好二十八岁?”
    梁老爷子愣了下,抬头看梁径,直觉这一早的心平气和拳白打了。
    梁径依然笑着说:“我们没吵架。昨晚还是我抱着睡——”
    “梁径!”
    再晚一步,梁老爷子的拐杖就敲上去了。
    虽然一手带大,但有时候梁老爷子会觉得梁径骨子里的性格大概没人清楚。
    他的孙子看上去体面又懂事,实则大逆不道、目中无人,做人做事比他爹还要虚伪。
    房间很安静。
    窗帘紧闭。外面又是阴天,此刻的光线和傍晚时分一样。
    空调温度适宜,时舒窝在被窝里睡得很沉。
    门打开的时候,小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轻巧踱步绕过梁径朝床走去。
    梁径下去吃了早餐,小乖好像也下去吃了顿,这个时候,边走边扭头瞧两下梁径,说不上是什么神情,看上去莫名有点傲气,好像在说谢谢你开门,有劳了。
    梁径:“......”
    小乖一下蹦不上床,只能先扒拉上床头柜,曲折跳上床头,踩过梁径枕头,尾巴温柔至极地抚了抚时舒头发,然后攀上时舒背,滑进时舒臂弯。它太小了,动作幅度不大,像个灵活的毛绒团子。很快,它在时舒怀里找到合适位置,蜷起来就不动了。偶尔伸出前爪舔舔,或者扭头梳梳毛。蓝色猫眼漫不经心,说不上有多惬意,却透出十足的优越感。
    梁径好气又好笑。
    理智告诉他不要和一只猫计较,但理智在看到小乖享受至极地贴脸蹭时舒的时候,顷刻不存在了。
    梁径很不客气地把小乖拎出来,放到阳台的窝里,然后,关上了阳台玻璃门。
    窗帘拉开又闭合,时舒感觉到,睁开眼看向梁径。
    他脑袋昏沉,昨天哭太久,这会眼睛还有点肿。
    梁径低声哄他睡:“要不要再睡一会?”
    小乖仿佛从没出现过。
    时舒点点头,闭上眼。过了会,他从被窝里伸出手,去摸梁径的手指。
    梁径垂眼看着,笑了下,没让时舒摸,指尖刚被时舒碰到就拿开了。
    时舒也笑,往前伸了伸,再去摸。
    梁径就这么和他闹了一小会。
    没人说话,只有指尖细微的动作,还有一点点布料摩擦的窸窣。时舒闭着眼,偶尔被梁径逗得弯起嘴角。
    过了会,梁径俯身亲时舒的额头、眼皮、鼻尖和弯得不是很明显的嘴唇。
    蓦地一声闷雷。
    两个人转头望向窗外。
    梁径起身拉开窗帘,小乖蹲坐在窝里仰头瞧天。它个子小小,耳朵尖尖,模样倒十分警觉。
    风大了些。看样子上午就有雷阵雨。
    时舒抱着被子坐起来,看了会愈渐阴沉的天,视线慢慢移到梁径身上。
    记忆其实很主观。
    时舒能想起昨晚显云寺的很多人和事,脑海甚至能清晰冒出闻京坐台阶上望见下方原曦走来时有些走神又有些犹豫的复杂表情。但素斋馆之后的事,他的记忆闪现得很快。乔一销和范宇的话好像开了二倍速,只留下一些重复性很强的语词。
    比如——
    “恶心。”
    还有范宇怀着轻飘飘恶意的笑声。
    其实只要不去想,时舒觉得自己是可以慢慢从中抽离出来的,但只要一想,情绪就会陡然下坠,好像面对一个不知何时就会发生的踩空。
    “梁径。”
    “嗯。”梁径转过头看他,面容温和。
    时舒不知道怎么说。
    他想说他害怕不久之后小喇叭上流传出的各种流言蜚语,想说开学碰到乔一销怎么办,想说如果这件事闹大,是不是全完了......爸爸妈妈会知道,所有人都会知道......
    他们是不是会分手——很惨烈的分手。
    梁径等不到他的下一句,走过来俯身亲了亲时舒嘴唇。
    时舒沉浸在“灾难性”的未知里,望着梁径的眼神都惶惶不安。
    心尖好像被人狠狠抓了一把,又酸又疼,梁径看着他,在床边坐下,“怎么了?”
    时舒低声:“他们说......会把我们的关系曝光到小喇叭上......”
    屋子里越来越暗,窗外已经有滴滴答答的落雨声。
    时舒垂下头,语气很轻:“你妈妈......你爸爸都会知道......我爸妈也会知道......”
    所有人都会知道。所有人都会对他们指指点点。
    他其实还想往下说一句,关于这件事曝光的必然结果,但他没说。也不想说。
    梁径注视时舒没精打采的脑袋,眼底倏地极冷。
    昨晚他只听到最后一句,也想过在此之前时舒可能会听到什么,但只要往这方面稍微想一想,他就有种控制不住的暴戾冲动。
    他把时舒抱进怀里,垂眼敛去几乎称得上阴狠的眸色,语气异常温柔:“时舒,任何事都不会发生。”
    时舒不说话,伸手也搂住他。
    梁径偏头亲了亲他耳朵:“相信我。”
    时舒点点头。
    他们都已经成年,明白做什么都要承担后果。时舒想,无论如何,只要梁径不提分手。
    接下来几天他们和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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