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赢了。”
    “嘀。”
    岑浪一秒按下暂停。
    根本无法相信自己会干出这种幼稚的蠢事,岑浪拿过遥控器,不信邪地倒退,重播:
    “小东西长得真丑。”
    快进,重播:
    “再看就吃了你。”
    快速倒退,播放,还是他:
    “糖,有么。”
    “……”
    他迅速关闭屏幕。
    接下来足足三分钟,岑浪坐沙发上一动未动。似乎根本无从消化这份突如其来的诡异感,他徒然又抓起遥控器,扬手丢去一米开外的单人沙发上。
    “嗡嗡——”
    下一刻,手机骤然震起响动。
    他略显烦躁地皱起眉,看也没看来电显示,随手接了起来。
    然而,当电话那端传来时眉的声音,岑浪猛地僵滞了下,随即迅速反应过来,偏头移开一点手机,虚握起拳掩唇低声清嗓,几秒后,装没事儿人似的冷着腔问:“你在哪。”
    却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回答,竟然是:
    “你家门口。”
    ……
    她说:“要不要试试非法同居,我们。”
    岑浪淡敛着眼皮,下颌收紧,眸光灼深地直视她。
    沉默了好半天,良久,他倏然抬手扣住她的下颚,稍稍施力捏起她的脸颊扯近鼻端,偏头凑近闻了闻。
    沉着嗓子问她:“喝酒了?”
    时眉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挣扎后躲。鼻尖在混乱动作中不经意擦惹过他的,燃起丝丝电流般的酥痒,渗透感官,剥落出两分奇妙的异样感。
    激得她整个人瑟缩了下。
    两侧脸蛋被他指尖捏得略微变形,嘴巴嘟起来,导致她说话有点含糊,发音黏连:
    “没有,我很清醒!”
    “有多清醒?”
    岑浪充耳不闻,些微冷凉的指尖按掐着她的细腻肤肉,触手弹软嫩滑。长指箍在她下巴的力度很坚定,但不至于弄疼她。
    两人离得很近,不过三指的距离。过分贴近的距离,令当下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更显古怪。
    古怪的对峙气氛,
    古怪的谈判主题,
    “大晚上不回家,跑来邀请男同事同居。”还有,古怪的他的反问句,
    “这就是你说的,清醒?”
    时眉忽然间没了声音。
    她的黑色长发施施然散下,随岑浪手中的拉近动作,卷翘发梢搭落在他遒劲有力的小臂上。
    男人的腕骨筋脉分明,线条利落,与她的细软发丝交错缠乱时,乍然堆叠起无比强烈体感差。
    时眉仍然保持占据上乘优势的姿态,手撑着岑浪头侧的沙发椅背,单膝蜷跪在他双腿之间,瘦腰弯拱,一种壁咚他的诡异体位。
    衬得她蛮横又风情。
    可她的表情不算好。尖巧下颚卡托在他手掌的虎口位置,丰腻脸颊受他指力挤压,凹陷软糯饱满的肉感美。红唇小幅度撅起,惹人晃眼。
    她的姿态与表情斥足矛盾。
    对比主动靠近的莽撞姿态,她的表情是小心,眼神柔软,裹藏起那里素有的叵测心机,只淌露出一点假作委屈的无辜。
    岑浪已经被骗过一次。
    所以这次,当她那双极会骗人的眼睛缓慢眨动,当她眼角泛起湿漉,眼尾发红,
    当她又要来那一套的时候,
    岑浪指尖一松放开她,拨开她的身子坐远了些,警告性的威胁话冷得骇人:“时眉,你再敢装哭,我现在就扔你出去,信么?”
    时眉一秒收住,吸吸鼻子,轻飘地哼了声,站直身子低头告诉他:
    “七天,就七天。”
    岑浪懒淡瞟她一眼。
    “你让我住进来七天。”
    她信誓旦旦,“见到夏婕,搞清楚事情真相,我就走。”
    “你有没有想过,事情到最后,未必会按照你所预期的假想发展。”
    他向后靠了靠,抬膝叠腿,视线漠然凝落在她的眼睛上,清黑色瞳孔迸泛着邃冷幽深的光芒,
    轻易就能解剖她的思想,“当心,得不偿失。”
    时眉忽然笑了,
    “你认为付出一定有酬报么?”
    并不急于得到他的答案,甚至好像也没有期待过他会回答。
    她转身撩眸逡巡一圈,双手背后,脚下慢吞吞地迈出那几步,惬意得仿佛是在参观欣赏他家一样。
    “将付出与酬报规划在同一平衡值,”她走到窗边,指尖拨弄几下窗帘绑带的流苏穗,回头瞄他一眼,笑容讥诮,
    “我并不觉得岑律是这种,‘单纯天真’的人。”
    话里有几分是谩骂,
    岑浪自然一听就懂。
    “得不到任何酬报,却要先为此付出代价。”他散漫勾弯唇角,捕捉她身影的眼神缺乏情绪,口吻掺着反向压制的讽刺,
    “我也不觉得,时律会喜欢‘无私奉献’。”
    时眉轻轻笑起来:
    “代价,你指什么?”
    她没有再继续下去这场有关人性探讨的哲学话题,反而认真思忖了下,片刻后翘起嘴角,在岑浪的沉默注视下,自问自答,
    “是指我们孤男寡女,同居一室吗?”
    岑浪锁紧眉骨,像是对她直白袒露的遣词造句深感不满。
    “你很介意吗?”
    她没由来地这样问。
    寻求对方意见的语气貌似真诚友好,眼底却淌出狡猾的笑意,她总是这样坏,坏心思地抛出一道不清不楚的选择题,问他:
    “怕我欺负你,占你便宜?”
    岑浪眸色晦沉,弯唇时眉梢浸透浓烈的冷嘲感,懒腔懒调地反问她:“你期待我说什么?”
    “我是想告诉你,欺负你这种事呢…”时眉故意停顿在这里,后倚着落地窗歪头望向他,语调戏谑,
    “只要你不喝醉,应该不会。”
    “……”
    僵硬的表情在他脸上一闪而逝,舌尖轻扫过脸颊内侧,半晌,像是被她气笑了似的,低头冷笑出声。
    巧妙避绕这个话题。岑浪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随后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向她,当他迈入时眉所在的那幅画面,与她在同一扇圆弧落地木格窗前站定时,
    时眉听到他说:
    “上次在律所露台,一副巴不得跟我撇清关系的样子,现在又赖着不走。”
    听到他声线微嘲:“不怕绯闻了?”
    窗外,积云暗涌。
    一道白闪猝然撕裂这个夜晚。
    视域被清晰挑亮的极限瞬间,时眉转身正对上他的目光,眨了眨眼,动人的谎话张口就来:
    “如果能跟帅气优秀的岑律传绯闻,那一定是我的荣幸。”
    话音将落,霹雷下一刻爆起巨响迅猛惊炸,直劈云霄,贯击穹苍,似天神携来无处释放的积郁叩问人间。
    她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低沉的笑,带着明显又浓烈的讽意。
    时眉:“……”
    好吧,她承认自己撒大谎,
    但也用不着这么配合地响雷吧。
    没多久,骤雨大肆侵袭,饱满湿亮的雨珠前赴后继地砸向玻璃窗,迸溅四散。
    暖黄地灯漫上来,描勒出岑浪修挺高瘦的身骨脊线。他斜身倚靠着窗,雷电四分五裂地交替闪白,点亮浓重昏黑的雨夜,也点亮他靛乌低垂的眼睫。
    “你想住进来,可以。”
    他敛起唇角的笑意,下颌微含,那种像掠夺者般狩猎的眼神灼烧在她脸上,
    嗓线不着色任何情感,“但,你能为我做什么?”
    这男人,还真是绝不吃亏。
    提出同居的形式来监视徐嘉合,是时眉从人事部拿到岑浪的个人档案,发现他与徐嘉合是邻居后的临时起意。
    她的确还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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