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暝又问:“道具的手感如何?”
    “很好”二字差点脱口而出,她不想让薄暝得意,话在嘴里打了个滚,换了一句“很硬”。
    听到这话, 薄暝看了她一眼,“行。”
    那眼神意味深长,费南雪总觉得还有后话。可他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将目光投向远方, 看着在沙漠里也要穿西装的薄越。
    “总比被形容软要好。”他补道。
    听到这话,费南雪终于意识到她说的那两个字有多不妥。
    什么硬啊软的,稍不留神就让人彻底歪到沟里。她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她还想澄清补救一下, 可薄越走到两人面前。他推了下眼镜, 看向费南雪:“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 没有补充的余地了。她在薄暝那里的印象应该从“追他追到打飞的也要坐他旁边”,进化成“开口成黄用嘴巴占便宜”了。
    费南雪郁闷到不想说话, 只是用力挽住薄暝的胳膊, 如同士兵扛着一柄枪, 骄傲地给面前两个人展示。
    这种举动更具体, 比回答更奏效。
    来干吗,来狐假虎威,用他气死你。
    原本假装淡然的薄越又露出了一丝裂痕,那是潜藏的怒气悄然迸发出来。
    是,她和薄暝在一起就能秀恩爱,和他在一起就客客气气地保持距离。
    薄越从鼻子里哧出冷笑:“明白了。”
    哪知这时,薄暝懒洋洋出声:“明白什么了,展开说说。”
    薄越刚要发火,身后的万宝菱轻咳了一声。他松了松领结,又收起不该有的情绪,恢复成之前模样。
    “我不想和你说废话。这次要不是爷爷非要我来盯试车,我是不会过来的。”说着,薄越不留痕迹地瞟了费南雪一眼,仿佛是在看她的表情。
    费南雪根本没在意他的眼神。她听到薄越的解释,觉得是难得的休息时间,便拿出手机给江明理发消息,问问鹦鹉们的情况。
    对方给她发来了一段视频,二十多只鹦鹉健健康康、活蹦乱跳,她弯了弯唇角。
    薄越将她的表情收入眼里,心中却有另一番想法。
    费南雪果然是故意和薄暝秀恩爱的。听到他的解释,她不是也笑得很开心吗?
    想到这里,薄越越发自信。这一趟来对了。
    四人往停车的位置走去。
    万宝菱拿着新车钥匙走在前面,给薄暝解释了这次试车的安排。薄暝漫不经心,步速很慢。万宝菱走快一点,都会和他拉开很远的距离。
    她也不想和薄暝站得很近。但她还有试车任务交代,只得慢吞吞跟着走,闷了一肚子火。
    而且,她住到不远处的薄越。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费南雪身上。那样温柔的眼神,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
    他还出声询问:“等会儿坐我的车?”
    费南雪理都没理,反而往薄暝的方向靠得更近。薄暝皱眉看她,拿着行李的手分出了一根手指,抵着她的眉心让她退开一些。
    还露出一副“你又想占我便宜”的表情。
    万宝菱收回视线,心下越发郁结。
    薄越对费南雪到底是什么态度?是情之所至,还是单纯利用?她好想骗自己,薄越是想要借用费南雪的身份拿下集团。
    可他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费南雪到底好在哪里?
    万宝菱好几次都想把问题扯到费南雪身上,可每一次她刚开口,薄暝总会恰到好处的提出关于试车的问题。
    实在是太过巧合,巧到万宝菱也不知道,薄暝到底是误打误撞呢,还是真的将一切了然于胸。
    他的表情太随意了,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怪不得薄越也拿他没办法。
    这个男人的确很厉害,也很棘手。
    四人走到新宸的新车“胜利者”面前。
    “胜利者”紧跟策略,是一台新能源城市suv,造型流畅大气,还以全自动驾驶和灵敏雷达作为卖点。
    新车贴了斑马纹,就是为了最大程度掩盖汽车造型的细节。黑白相间的花纹看得费南雪眼花,她揉了揉眼,背过身去。
    薄暝一手按在她的发顶,转到她面前。
    两人目光对上,费南雪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他说:“也不该啊?”
    “不该什么?”
    他慢腾腾地开了口:“要坐我开的车,激动哭了。”
    “……”
    薄暝略显困扰,接着真诚建议:“不行录个像吧,怕你没炫耀的证据。”
    这时,薄越走到后排,拉开车门。他刚说出一个“南”字,薄暝直接将手里的两袋行李扔上了后座。
    然后长臂一展,推上车门。
    他拉开副驾驶,“未婚妻,上车。”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薄越是特地给他开后座放行李的。
    薄越的脸青了又青,最后还是因为即将试车,不得已没有和薄暝吵起来。
    费南雪坐在副驾上四处探看,最后目光还是投向了车下的薄暝。
    男人一手搭在降下的车窗上,手指和她不过咫尺。他挡在她的前方,为她挡掉了薄越前来的可能性。
    工程师和薄暝交代试车的注意事项,表示有临时加项目会通过无线电联系,车上也装了车载录像仪,可以让薄暝尽情发挥。
    有任何问题,直接通过无线电反馈。
    薄暝点头,顺手将无线电对讲机交给费南雪。
    但薄暝还没上车。
    眼看工程师和薄越等人走远,薄暝突然弯腰,仅一瞬的时间,他绕回到驾驶位,开门上车。
    费南雪关上车窗,不自觉捂住对讲机的讲话孔,小声问:“你刚才在干吗?”
    男人挑眉,表情有点痞。他的食指落在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很像他高中时怂恿她干坏事的表情。
    那种熟悉的默契涌上心头,费南雪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她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个拉链封嘴的表情。
    可放下手的时候,她又好想捶一下不听话的手。
    这该死的肌肉记忆。
    不过她也好奇,薄暝到底干吗了?
    薄暝系好安全带,等对讲机里传来“出发”的命令,他松了手刹,踩下油门,打方向盘驶离停车位。
    停车位左右两侧都有高大的suv,车内警报系统滴滴叫个不停,可薄暝根本不管。
    宽大的车体在他的手里变得灵活起来,方向盘好像是玩具。他拨弄几下,整辆车转到了出口。
    费南雪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窗外的景色已经出现了变化。
    原本是白光刺眼的地下停车场,现在变成了黄沙和枣椰树。好像是一瞬间的功夫,他们直接平移到路面。
    她都好想问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
    薄暝的开车技术也太丝滑了吧。
    这时,握在费南雪手里的对讲机传来了薄越的声音:“秋暝,我们是要你试车,不是要你赛车。你开那么快干吗?”
    费南雪循声往后看,三台车,听说其中一台也是国内赛车手驾驶的。
    但没有一辆车能跟上薄暝的车尾。
    三台车好像小黑点,缀在远远的地方,像讲不出什么感想但总要发言的省略号。
    而薄暝根本懒得搭理,他单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伸到窗外。穿梭的风从指缝中溜走。
    听到薄越的话,薄暝懒洋洋地回应:“很慢了,六十迈,再慢就没办法测百公里加速了。”
    无线电里只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此时后方有车要超越。
    是一辆财大气粗的奔驰g系。对方又是双闪又是喇叭,好不热闹。
    薄暝抽空看了费南雪一眼,“让不让?”
    费南雪从后视镜看去,她刚想说让,但对方拍喇叭的架势好像不要命,搞得好像他们不让就直接撞过来。
    她转脸看薄暝。
    男人面色平静,根本没被这刺耳的喇叭声侵扰。他收回了手,双手都搭在方向盘上。
    她看过很多人开车,要么死死握着方向盘,要么脖子伸得老长满脸紧张,要么一到危险关头就开始动方向盘。
    而他,根本不为所动。双手也是松松挂着,惫懒又随性。
    “三秒钟,回答我。”薄暝说。
    “三。”
    让吧,反正是试车。
    “二。”
    那辆车逼得更近,费南雪从后视镜都能看到副驾驶上的狂妄男人冲他们疯狂比中指。
    “一。”
    费南雪向来循规蹈矩,连无人的十字路口都会谨遵红绿灯通行。
    她恪守规则,死板,还有点无趣。
    但是在这一刻,她突然很想遵循一次内心的选择。
    她很笃定地说:“我不想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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