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进化。”
    卫小小叹了一口气。
    “是异化。你们不是失去了寿命才换取的进化,而是因为进化才失去的寿命。”
    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换是一个主动动作,可异变不由狼人控制,是被动发生的,无法拒绝。
    最能适应污染的,是怪物。
    狼人能从一开始的被黑雾伤害,到后面能在这么浓稠的黑雾中正常生活,是因为他们出现了异变。
    这个道理,这个真相,卫小小用很慢的语速说给了他们听。
    在她面前的狼人全都呆住了。
    “异、异化?您是说,我们变成了怪物?”
    黑雾中的怪物杀了很多狼人,是他们最大的、最痛恨的敌人。
    结果,原来他们也是怪物?
    他们甚至是靠怪物的力量才活下来的!?
    这让狼人们有种信仰崩塌的感觉,很难受,很痛苦。
    “不是,不一样。只要你们还记得自己是狼人,不会像怪物那样杀害同胞,需要吃东西需要睡觉,你们就还是人。只不过如果异化的地方太多,也许会变成怪物。”
    狼人首领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有点儿害怕,忍不住想到之前他带人去牛头人的领地时,看见牛头人有族群,会说话,和牛不一样,但他当时和族人都觉得牛头人也是可以被他们吃掉的。
    那种心思,是不是就是因为他们身体的异变?
    是不是他们已经开始模糊动物和人的边界了?
    卫小小知道,他们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消息,于是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不过在离开之前,她说了一句:“已经发生的事情没办法再做改变,但我们都可以改变未来。”
    这话让知道真相的狼人们眼中,多了一点儿光点。
    “谢谢您。”
    卫小小点点头,先走开了,去了许希那边。
    许希和她的部下站的位置很有讲究,正好用身份牌上的过滤黑雾的功能,撑出了一片正常的小空间。
    大多数狼人都在这个空间里用餐,在这里面,食物的味道会更好。
    这些食物都是文明星领地里来的,吸收了领地的力量,能抵抗一些黑雾,不过黑雾太浓,时间一长还是会影响到它们的口感。
    卫小小也吃了点儿东西,喝了点儿水,缓解了一下情绪,然后去找罗雅和农学天才艾莫斯。
    他们来这里的任务,是要研究这边的土壤。
    “怎么样了?”
    罗雅:“污染很严重。”
    艾莫斯:“我们取了下层土壤,虽然那里也被污染了,但还是能看出这里的土壤在被污染之前,就和我们宇宙的土壤不同。”
    他把一个没那么黑的土壤交给卫小小。
    卫小小用系统扫了一下。
    【狼人领地土壤:对各类家畜有极大的正面影响,极其适合发展畜牧业。】
    这也是为什么领地都被污染成这样了,土都黑了,狼人却还可以在这里养动物吃。
    她忍不住感慨:“太神奇了。”
    文明星宇宙的污染还没这边严重,但是星球上早就已经不能种东西也不能养正常的动物了。
    只有影月星特殊一点儿,那边还能养异变兽,其他星球只有怪物。
    从系统的分析报告上看,这和狼人宇宙的位置和特殊磁场有关。
    罗雅:“之前他们从领地里带了很多牛羊去我们领地赔罪,那些牛羊的体型和肉质很明显是异变动物的状态,可是它们却没有像异变动物那样疯狂攻击人,看来也是因为这个。”
    这么好的一块地,当然要做成一个大牧场才好啊。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
    就这么被黑雾笼罩真的太浪费土地资源了,文明星领地想有这个条件都还没有呢,拿来养牲畜多好啊。
    罗雅的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了这里遍地都是牛羊的美好画面。
    巧的是,卫小小也这么想。
    作者有话说:
    走啦~
    第181章 181
    不过, 牧场什么的,至少要等这边的污染变弱一点儿再说。
    想到这里,卫小小先去看了之前已经启动的小型净化器。
    它一直在全速工作, 不过这里的污染实在是太多太浓了,现在它已经整个被黑雾腐蚀, 整个儿报废。
    原本因为知道他们身体出现异变而精神恍惚的狼人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们顾不上心里那点儿难受, 飞快跑到卫小小面前问:“是失败了吗?”
    “也不是, 机器可以净化黑雾, 就是撑不了太久, 大的净化器应该会好点儿。”
    原本狼人想的买了净化器以后可以一直用这一点,没办法实现了。
    净化器在这里成了一个消耗品。
    狼人们一阵肉疼。
    大净化器很贵。
    但商量以后, 又看了看刚刚卖飞船赚到的一大笔钱, 他们还是决定要买。
    “钱没了还能赚,命没了就真没了, 我们买!”
    卫小小从格子里取出他们要的东西。
    大净化器看上去其实比小净化器更迷你, 就掌心大小, 她把这个拿出来的时候, 狼人们都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这个真的是大净化器吗?
    领主该不会是在诓他们吧?
    卫小小没有解释, 而是把手里的东西抛向空中。
    启动的瞬间, 狼人首领看见自己面前的黑雾,一瞬间消失了, 他甚至看到了先祖记忆中的蓝色天空。
    虽然只有很小很小的一片,而且很快又被新的黑雾盖住了。
    “蓝天!是蓝色的天!”
    狼人们激动不已, 没想到有生之年里, 他们竟然有机会亲眼看到远古记忆中的景象。
    大净化器的净化效率高很多, 一片片黑雾被吸收, 化作点点能量落到领地里,让它对应区域的黑色土壤逐渐转变成灰色。
    此刻,连在许希那边买东西吃的狼人们也忍不住仰起头,近乎痴狂地看着那一闪即逝的蓝天与白云。
    狼族首领蓝色的狼眼中流出一行热泪,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一旁的副族长则问:“领主大人,我们能多买几个大净化器吗?就是现在在天上飞的这种!”
    每一位狼族,每一代大族长,都在渴望着重现祖辈们的荣光,再一次沐浴在阳光之下。
    他们一直都在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行,那就是带着族人,返回故乡!
    而这一刻,看着闪烁的蓝色天空,这一代大族长明白了,他要做的,不是带着族人返回故乡,而是带着族人,重建故乡。
    想明白这一点后,狼人首领的眼神完全变了样。
    更坚定,更耀眼。
    狼人把所有能折算的东西,全拿来换了钱币,包括他们在领地里辛苦养起来的、数量并不算多的牛羊。
    但这些不足以购买这么多净化器,许希乘机拿出共同建设星际畜牧场的合同。
    许希告诉狼人们:“合同上面写的东西,简单来说就是我们花钱租用你们的地。你们领地很大,租金可以换六到七个净化器。签了合同以后,你们不必离开领地,只是养出来的猪牛羊除了自己吃的那一部分外,剩下的都需要卖给文明星领地,但我们不会白要,会给你们额外的报酬。”
    首领犹豫了一下。
    不是舍不得领地,就算不签合同,他们本来也是要养猪牛羊的,而是——他们领地污染严重,养出来的猪牛羊连让他们填饱肚子都做不到,哪儿有多的卖给文明星呢?
    大型净化器净化效果好,每一个都不便宜,他们拿了净化器又没办法养出足够多的牲畜,不是占人便宜吗?
    但他们的确没那么多钱买净化器。
    对此许希表示:“放心,既然我敢代表领地和你们签订这个合同,当然就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她的语气很笃定,打消了首领心里的疑虑,首领很爽快地签了合同。
    同时,他也很好奇许希会怎么做。
    毕竟这么多年来,为了养活族人们,每一代首领和副族长都在牛群羊群上下了很大功夫,对它们比对自个儿还上心,但也还是没办法让大家都吃饱。
    合同签订,契约生效。
    卫小小取出对应的大净化器,一个个放到领地的不同区域,并全部启动。
    这一次,每一个狼人抬头的时候,都能看见头顶的那一小片一闪而逝的蓝天。
    每个区域的净化器启动时间不同,吸收黑雾的状态自然也不同,远远看去,这个领地上空就像是一个个闪烁的小灯。
    这个净化器吸收黑雾的时候,黑雾散去,区域变亮,就是开灯。
    黑雾再度聚拢填满之前被清理的区域时,就是关灯。
    不同区域开灯和关灯的时间不同,就形成了现在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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