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龙山庄,九黎殿-
    "陛下,乐天进入边界了,他们只有三人,看来是想射将先射马,不愿举兵反击,呵呵,那个仙门的未来当真有勇无谋,就如此堂而皇之进入此地界,陛下,请让属下去收拾她。"
    "我看到了,你能说些我不知道的事吗?"
    人骨拼成的长版大椅,翘着腿,支头斜卧的男子,面对重新整建的殿堂,觉得过于壅挤,尤其是天顶的浮雕,尽是一些悔教之言,枯燥乏味,沉闷无趣。
    殆魅本想献殷勤,反倒被揶揄,摸摸鼻子退下,幽冥王哎呀怪笑几声,五指轻拍大腿道:"吾未来的皇后,心爱的女人如此勤奋的前来,我必须释出善意接待,土木,走了,一同去见见这位仙门的未来。"
    一阵黑烟,幽冥王和土木同时消失,殆魅恨恨道:"那个贱人像个男人婆一样,心都狠不下,还想要做策士,这种谋划不上不下的女人,到底哪里好?让陛下如此惦念?!"
    做为俘虏的乔谦之,一手卷着竹简,一手用图纸搧风,凉凉道:"收起你无谓的忌妒吧,尽吾恩可是外冷内热,表现出一脸老持稳重,学着师尊的样貌,但她骨子里是无法像顥苍君那般刚硬无私的。"
    殆魅一向爱慕幽冥王,即使嚐尽世间各色男子,对于藐视眾生,性格多变极端的幽冥王,仍是钟爱不已,此间无法找到任何人与之相似,十分之一皆无,这样难以捉摸的男子,总是带着自信睥睨斜笑的俊美青年,哪个女人不爱呢?
    "你最近很常走神啊,想什么呢?"
    转移话题的殆魅懒得搭理穷酸书生,转移砲火攻击对上何论才,后者盯着木架与墙角的夹缝,眼神飘忽不定,近来神色越发憔悴,似又消瘦几分,乔谦之打量她,那种毫不掩饰的扫瞄,是他很罕见的目光,更是因为此地唯有三人,殆魅从来不想管他,甚至希望他逃走,就有个藉口直接杀掉他,可惜幽冥王觉得乔谦之很有趣,常常问一些近年发生之事,戏称乔谦之是武林万事通。
    根本万事都不通!
    殆魅最讨厌这种满口玄妙假神棍的男人,毫无魅力可言,何论才缓缓转向她,慢慢道:"有人入侵了。"
    殆魅笑道:"你从方才就在看那个位置,到底在看什么?我怎感觉你像是在和某人对话一样?"
    乔谦之虚偽往后缩一缩道:"这后山死过三千多人,祖龙山庄埋葬多少怨魂,你别说,我会怕。"
    殆魅道:"我看不出你哪里怕。"
    乔谦之道:"我哪里都怕。"
    殆魅失去耐心道:"给我好好说话。"
    乔谦之道:"是真的,外面好安静,听不到任何声响,九黎殿不是会有固定巡查的卫兵?为什么此时应当是巡查时间,却未有任何脚步声?"
    殆魅道:"你真是很快把这的一切摸个透彻……呜。"
    一道飞溅的人影直直砸在她身上,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愤怒翻掌为爪,直接切断卫兵颈脖,血花四射,几个卫兵纷纷被丢进九黎殿,拋射的弧度又高又远,几乎是撞击到天顶在落下,好几次砸向三人,乔谦之一脸窝囊抱头鼠窜,还是被死去的卫兵压到,何论才似有所准备,呼呼呼几掌拨开飞入的卫兵,殆魅怒道:"大胆,哪个傢伙竟敢擅闯九黎殿?!"
    康当-
    一头稻草捲毛,像是头小狮子般,高瘦的青年孤标冷然,右手负在身后,突出肩膀高度的是金灿灿的长戟,半月刀刃闪闪发光,黑羽腰带在身后系上不合适的蝴蝶结,看起来突兀又蠢。
    何论才浑身一震,死死盯着捲毛青年腰系,双目充满血丝,发丝有些散乱,殆魅轻笑道:"以为是哪位大侠驾到,竟是一个乳臭未乾的臭小子。"
    乔谦之推开压住脚踝的卫兵,"非也,此人是仙海名峰未来战神,三足金乌旭海。"
    金乌旭海舞动长戟,眼神如浩瀚大海,藏着无尽杀机-
    "三位一起上,不要浪费时间,伤害尽姐,不可饶恕。"
    此刻乔谦之既躲且闪,一副懦怯之貌,暗自寻思,为何他会来?
    何论才为何如此震惊?
    认识?
    不对,旭海身上有某种联系,和经天该的联系,唯有经天该能牵动她外显的情绪,血衅离恨鉤和公羊牢皆未归,劫杀?围堵?
    尽吾恩,是她,她截住公羊牢并取得离恨鉤,那下一步-
    "筹码,我手中有何论才要的筹码,她不能让幽冥王和任何人知道血衅离恨鉤的存在,这是她扭转乾坤的关键,可进可退,现在我手中的筹码,就是制衡的关键。"
    前往云南的路上,不系舟、乐天及尽吾恩三人来到山城,山路陡峭,两侧树林茂密,偶有猿啼虎啸,黑鳶划过天际,湿气透着靴底,尽吾恩腿伤未癒,拄着拐杖仍不减速度,她不想拖累同伴,乐天劝她几次未果,便不再多说,只是关注她的状况,不系舟休息时脱下黑轮,少了布偶狗,裸露出的断掌处浑圆如棍棒,夹着擦汗,或是他必须低头弯腰,动作笨拙,实难想像曾经逍遥逗趣,秀气爱笑的男子,突变成残废做何感想。
    不系舟道:"乔谦之给你的信上写了什么?你不是要他帮忙探查幽冥王復活的目的?就算一缕孤魂,没有强烈的执念目的,也是很难顺利復活,更多是失败反噬施咒者,这个孤芳楼主真狠,让何伦才代替他做这种破事。"
    尽吾恩道:"就是孤芳楼主种种布局计谋,让我不得不怀疑,君天谣就是孤芳楼主,他们布局都是机关算尽,善用示弱、偽装、不惜牺牲信任自己的人,不怕过于亲近敌人,甚至愿意久留当卧底,或是死间,但我不认为君天谣真的死了,他的尸体被凌辱,君天谣这么高傲自负的个性,就算死,都不会让人有机会触碰他的尸身,我合理怀疑这种未经查验的尸体是假的。"
    乐天道:"战乱中假造一具尸体很是容易,尤其是君天谣本人根本很少人见过本尊,死在撤退部队中,除了顥苍君,没有人看过君天谣,那具尸体记载以面目全非,的确无法确定是真的君天谣。"
    "喔喔,我说你们夫妻二人,不要说的这么愉悦,排挤我这个单身狗好吗?有没有人要解答我刚刚的发问呢?"
    乐天裂嘴笑的很开心,似乎对这个词很心动,尽吾恩道:"你要解答,我就给你解答,所谓的信,不过一张白纸。"
    "啊?"
    "什么?!"
    不系舟和乐天一起喊,"白纸,什么字都没写,让自己成为俘虏的乔谦之,混在幽冥王身边,回覆我一张白纸,这才是最棘手危险的状况,我深怕他一片虚无的内心,如此证实,我更加惴惴不安。"
    乐天担忧看着尽吾恩,她回给他一个"没事,我会想办法"的目光,"一个内心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期盼的阴暗荒地,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情,就像他当年对于私奔的小妹妲妃,可以下杀就杀,对外甥苏纪年如同陌生人,丝毫不上心,亲情爱情友情忠诚,他不屑人间的温暖,只相信破坏才是真理。"
    乐天同情道:"他真是可怜的人,怎么了?为何这样看我?"
    不系舟和尽吾恩对视一眼,道:"你母亲可能因此而死,你家祖龙山庄都被改装成九黎殿,中原人被做成桶尸,提供足够的鬼气给鬼族修练,这样的怪物魔头,你怎还同情他?"
    乐天有些惆悵道:"我本以要当大侠,就能拯救苍生,和云大哥、徐先生经歷后,认出顥苍君后,这世间最真实的,不过是江湖逍遥,一身轻装竹筏,敞扬天地间罢了,我才发现,没有父母给予亲情,没有兄弟支持,没有同伴扶持,只有自我,比穷人还穷,什么都没有。"
    不系舟道:"你突然这么正经,让我好不习惯。"
    乐天一拳打他后背,"我是说真的,不过该打时还是要打,幽冥王也好,何夫人也好,既然杀这么多人,身为大侠不能容许此恶猖狂。"
    不系舟笑的对尽吾恩道:"果然有唸书有差,脑子开始好使囉。"
    尽吾恩讚许笑了笑,让乐天心花怒放,偷偷碰了碰她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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