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受得了这个落差?
    闲乘月当年是不得不去工作挣钱,否则他估计也不会比同学心态好多少。
    毕竟他刚毕业,找对口工作的时候,对方给的底薪是三千二。
    正式员工的底薪是三千二,一线城市,这个收入即便是在当年也很低。
    并且他还没得选,因为人家不缺想来工作的应届生,但应届生缺这个对口工作。
    外面排队等着面试的人多了去了。
    闲乘月第一次关心宿砚的私事:“你大学在哪个学校读的?”
    宿砚:“去国外读的,国内的好大学上不了,去砸了个国外名校的名额,国内也不是不能砸,主要是国外砸起来更简单,速度更快。”
    闲乘月:“……”
    也是,他以前听说有钱人给学校捐一栋楼就把孩子塞进去了。
    毕竟学校有时候也缺钱。
    就算再有人捐十几栋楼,十几个学生而已,几万人的学校又不是容不下。
    宿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闲哥,你是不是想继续去读书?”
    闲乘月没回答。
    他想,但没机会了。
    第57章 逃离疯人院
    饭后半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厕所也没几个人来,偶尔有人进来也很快去了隔间,疯人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牢房差不多, 病人跟犯人一样,也没有人身自由。
    闲乘月和宿砚也只在厕所待了十分钟,就在他们要出去的时候,一位勉强算是熟人的病人走了进来。
    安德烈一看到闲乘月脸上就带笑,愉悦的心情根本掩饰不住, 他像是一只问道鱼腥味的猫,小跑到闲乘月面前, 直接无视了站在闲乘月身旁的宿砚。
    “我在外面没找到你。”他的声音里有些委屈, 但很快打起了精神,眼睛看向隔断间“进去吧。”
    闲乘月面带疏离微笑的拒绝道:“我现在没有那种想法。”
    安德烈垂下眼眸,看起来异常萧索落寞, 像是个受了批评的孩子。
    闲乘月:“你是从其它医院转过来的?”
    安德烈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是从外地转院过来的。”
    他十七岁就进了疯人院, 现在已经二十五了,等于他度过了八年的封闭式生活。
    没有正常的社交, 也没有读书,虽然二十五了,但心智估计还是停留在十七八岁。
    人的心理年龄跟生理没有一点关系,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也是因为他们不得不提早进入社会, 背负责任,跟成人打交道。
    闲乘月的心软了一点:“出去吧, 以后你也别约其他人, 被发现了又要受罚。”
    哪里聊到安德烈对“其他人”还很嫌弃:“他们我看不上。”
    “歪瓜裂枣。”安德烈一反之前在闲乘月面前温和礼貌的样子, 忽然一脸冷漠地说, “还有那些护士,看到好看的男人她们也跟我抢。”
    “女人死光了最好。”安德烈的脸部肌肉开始颤动。
    闲乘月打断他:“护士没过来。”
    安德烈狐疑地看了眼闲乘月:“你长得这么好看,她们肯定会找你。”
    他兴奋起来,双手无法自控的摆动,手舞足蹈道:“那又怎么样!你是同性恋!你喜欢男人!你才看不上她们!”
    “闲哥,该出去了。”宿砚嘴角带着微笑,目光却像要杀人一样凶狠。
    安德烈这才发现了宿砚,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还不等闲乘月反应,安德烈就扑向了宿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好男人身边都有你这种贱人!”安德烈想去拉扯宿砚的头发,宿砚往后退了一步,但安德烈却没有停,他张牙舞爪,拼命往宿砚身上扑。
    安德烈怒吼道:“乔尔喜欢我!他喜欢我!你勾引他!你还在学校里说我是同性恋!”
    “你也是!你也是同性恋!他们怎么不把你抓进来!”
    宿砚忍无可忍,一脚踹到了安德烈的腹部。
    于是安德烈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被踹飞了两米远。
    宿砚也不想跟他纠缠,他刚收了腿就对闲乘月说:“闲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激动,他的情况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同性恋是一码事,但对异性和跟自己有可能存在竞争关系的同性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就已经不在单纯同性恋的范畴内了。
    虽然人有求偶的不能,但是也不至于求偶到发疯的地步。
    闲乘月看了眼从地上艰难爬起来的安德烈,刚准备朝安德烈走过去,就被宿砚拉住了手腕,宿砚用祈求的眼神说:“闲哥,你别过去,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疯?”
    闲乘月拍了拍宿砚的手背,以为宿砚是被吓到了,放轻了音调说:“这个时候更好套话。”
    虽说人清醒的时候思维更有条理,但清醒的人会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撒谎。
    他还见过病人冲医生隐瞒撒谎的,明明吃了三无壮阳药却说自己没吃,差点就没了生殖器。
    还有明明打过好几胎却说自己没打过胎的,要不是医生强行让她去做检查,发现子宫被刮得没法看了,估计要死在手术台上。
    这还是性命攸关的事都能隐瞒撒谎。
    更别提其它的了。
    宿砚不太愿意,但还是跟着闲乘月走到了安德烈面前。
    闲乘月慢慢蹲下去,他看着安德烈的眼睛,语气难得这么温柔地问:“你还好吗?”
    安德烈用手扶住头,他笑起来:“我没事,刚刚怎么了?我怎么躺在这儿?”
    他在闲乘月的搀扶下站起来。
    闲乘月和宿砚对视了一眼。
    这人的病因应该是精神分裂吧?
    闲乘月还记得套话。
    “你来这儿这么久,有人治愈出院吗?”
    安德烈眨眨眼睛,看起来很无辜:“有,做完手术就能出院,不过有两个做完手术没人来接,现在还待在这里。”
    “我要是再不出院,也要给我做手术了。”安德烈撇撇嘴,“做完手术连话都不怎么能说。”
    冰锥疗法经常出错,因为全凭医生的手感和经验,有时候没有完全切除,或者切除错了就要再来一次。
    但因为这个疗法成本低,所以再来一次也没什么。
    “以前很麻烦。”安德烈打了个哆嗦,似乎还在后怕,“要在脑袋上打孔呢!”
    闲乘月连忙拍着他的肩膀安抚道:“没什么,都过去了,不打孔了。”
    安德烈慢慢平静下来,他慢慢把身体靠向闲乘月。
    但因为两人身高差不多,安德烈无法做出“小鸟依人”的姿势。
    反而被宿砚抓着肩膀推到了另一边。
    安德烈低下头,似乎很委屈,看向宿砚的目光中还带着恨意。
    宿砚看着他,只等他再犯病冲过来就再一脚把他踹开。
    闲乘月却很镇定,他继续问:“有人从这里逃出去过吗?”
    安德烈瞪大眼睛,他连忙做贼一样的左右看看,在发现厕所里除了他们三个以外没有其他人以后,才小声说:“有!有六个人不见了,我没看到他们家里人来接,不是被接走的,他们肯定是逃了!”
    他笃定道,然后情绪有些激动地说:“他们逃走了!那群贱人!他们自己逃了!”
    “怎么逃得都没告诉我们!”
    安德烈不停跺脚,用脚去踹墙面,愤恨地低吼道:“别让我碰见他们,我杀了他们!我要把他们都杀了!贱人!一群贱人!”
    闲乘月走过去,手握成拳,控制着力道给了安德烈一下,把安德烈打晕在地。
    “我们把他搬出去吧,就说是在厕所里晕了。”闲乘月抬起安德烈胳膊的时候很平静,“他确实需要治疗。”
    宿砚眨眨眼。
    闲乘月也发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无奈道:“不是这里的治疗,是正规精神病院的治疗。”
    这应该是是很明显的精神分裂。
    哪怕闲乘月并不了解这些都看得出来。
    不过也可能不是,但至少这肯定是需要药物治疗的。
    闲乘月和宿砚把安德烈搬出去。
    站在门口的护士长走进来,她看到安德烈就皱眉,高挑的身材配着一张高颧骨的脸,很有压迫力,她看了眼挂钟,问闲乘月:“他怎么了?”
    虽然外界都认为同性恋是精神病,但疯人院内部很清楚哪种精神病的病人脑子是清醒的。
    闲乘月:“他刚刚在厕所忽然晕了过去,我看他中午没怎么吃东西,可能是低血糖。”
    护士长看了他一眼,没忍住问:“你还知道低血糖?”
    闲乘月能怎么说?只能说:“我是大学生。”
    护士长惋惜道:“大学生还成了同性恋,太可惜了,你好好治疗,争取早点出去。”
    护士长让护工把安德烈搬走,给他灌点糖水。
    之后也没有跟闲乘月多说什么,就踩着低跟鞋走了。
    “除了治疗手段挺反人类,我觉得这里的医护人员都挺正常的。”宿砚对闲乘月说,“我还以为会跟美剧似的,医护都想办法虐待病人。”
    闲乘月:“除了心理变态,应该没有医护会这么做吧?”
    宿砚耸耸肩:“那也不一定,毕竟病人在‘坐牢’,医护也差不多,这里远离人烟,他们就算放假开车出去,去附近的镇子上也待不了多久,每天要面对各种病人,压力一大,时间一长,又没有心理疏导,出问题也正常。”
    闲乘月觉得宿砚说的有道理,他笑了笑:“你该去学心理学。”
    宿砚打蛇随棍上:“行啊,闲哥你觉得好的话,我出去了找个学校进修一下。”
    “那是你的事。”闲乘月收敛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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