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滇挣了好几下死活没挣开,被他拽着往前,发狠似的使劲攥住他的手,企图把他骨头给攥碎。
    但很显然梁烨压根没觉得疼,甚至还有闲心换了个十指交扣的姿势,王滇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被他拽着踉跄着往前,梁烨这厮好像故意挑不平整的地方走,每当他绊一下,就伸出手来往他腰上一勒,或者伸出胳膊扶他一下,又或者故意使坏让他跌在自己身上……要多恶劣有多恶劣。
    终于在王滇又差点跌倒他故意让人跌进自己怀里的时候,他把人给惹毛了。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王滇薅住他的领子往前一扽,咬牙切齿中压抑着愤怒。
    “路不平也怪朕?”梁烨一副死不认账的态度,“明明是你故意往朕身上跌。”
    “你到底要干嘛?”王滇怕再气给自己气出高血压和心脏病,心力交瘁地叹了口气。
    梁烨忽然凑上来舔了舔他的嘴角,兴致盎然道:“你再像昨天那样亲朕一下,要伸舌头,再使点儿劲。”
    王滇还没来得及从他亲自己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下一秒就被他的惊人之语震在了原地,“你……说什么?”
    “朕其实也想亲你,但又觉得有些恶心。”梁烨信誓旦旦道:“毕竟朕不像你这般厚颜无耻。”
    王滇气也不是,怒也不是,最后只剩下了无力和茫然,“你有病——唔。”
    梁烨在黑暗里咬住了他的嘴唇,学着他之前的样子用力抵住他的喉结迫使他张开嘴,喘息声重得吓人。
    王滇用力抓着他的胳膊,觉得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被他憋死,一膝盖狠狠顶在了他的小腹上,伸手抓住了他的头发迫使他松了嘴,猛喘了一大口气骂道:“你他妈换气都不会学个屁!”
    刚才按他喉结的那一下差点给他脖子按断直接让他归西!
    梁烨在黑暗中笑出了声,然后意犹未尽地砸了咂嘴,“你嘴里挺热。”
    王滇第一次接吻收到如此直白又赤裸的评价,嘴唇动了动,半晌没憋出个字来,只恨这里没个地缝让他把梁烨塞进去。
    “你脸怎么这么烫?”梁烨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又用自己的脸跟他贴一起试他的温度,真心实意地疑惑道:“憋得么?”
    王滇头上简直要冒烟,他使劲薅住梁烨的领子把人往后一推,恶狠狠道:“梁烨,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我不喜欢男人。”
    “朕也不喜欢。”梁烨觉得莫名其妙,摸了一把他的脖子,“脖子也好烫。”
    “接吻这种事情只有恋人之间才能做。”王滇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你不喜欢我,就不要这样。”
    “谁说朕不喜欢你?”梁烨震惊地反驳,“你是朕放在心尖上的宝贝,朕若是不喜欢你,怎会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这般放肆?”
    王滇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你是朕的东西,朕自然想亲就亲。”梁烨有些不耐烦道:“朕不想再解释这么愚蠢的问题了。”
    王滇木着脸冲他比了个中指,“我操你大爷,傻逼。”
    梁烨挑了挑眉,“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骂人。”
    “我骂的不是人。”王滇皮笑肉不笑,“你要是现在不弄死我,我早晚弄死你。”
    梁烨惊喜道:“好啊,朕等着。”
    “…………”王滇心里暗骂了八百声,不想再跟他掰扯东西不东西的事情,换了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哦,梁华留的藏宝洞和暗部诏令。”梁烨兴致缺缺地往石壁上拍了拍,一阵剧烈地晃动之后,前方的石壁轰然向两边倒塌,绵延的火把依次亮起,一个偌大的地下洞穴就出现在了王滇面前。
    这个有足球场大小的洞穴中有一半堆满了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尽头处堆满了落灰的兵器和甲胄,而在王滇的手边的石壁上,则是一副巨大的边疆舆图,洞顶上镶嵌满的夜明珠将那地图上的文字和山川河流映照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北梁的舆图,而是囊括了四国在内的大安朝舆图,显然绘图之人野心勃勃,很有一统天下的决心。
    舆图前的石案上,放着两枚玉玺和一块暗金色的令牌,王滇挨个拿起来看了看,俩玉玺一个刻着大安,一个刻着北梁,而那块令牌文字图案过于复杂,他没认出具体的意思,却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东西上面见过。
    说不震惊那是假的,王滇看向旁边百无聊赖用刀片扣夜明珠的梁烨,“这是你爹留给你的?”
    梁烨如愿以偿把那颗夜明珠扣了下来,放在手里抛了抛,懒声道:“嗯。”
    “这才是北梁真正的玉玺。”王滇拿着那块北梁的玉玺仔细端详,“御书房里那块刻了小王八的玉玺是假的?”
    “老太婆伪造的玩意儿。”梁烨拿着刀片往玉玺上比划了两下,“这上面刻个鳖挺合适。”
    王滇拿着玉玺躲开他跃跃欲试的手,不解道:“既然梁华给你留了这些东西,你为何不用?”
    “用不上。”梁烨手里的刀片转得王滇眼花缭乱,声音却慢吞吞的,“全是没用的东西。”
    王滇怔愣了片刻,脑海里那些零碎的片段隐隐约约串联在了一起,“所以说,梁华在十载山修建这个行宫并非是为了避暑,而现在我到这里也并非偶然……那个文玉是你的人。”
    不然为何偏偏他一个小官敢力驳众人,又为何偏偏顺势提到了十载山和太极观?
    而这里规模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单看这舆图和大安朝的玉玺,那梁华也并非传言中那样是个懦弱无能的傀儡皇帝,而梁华死在了来行宫的路上,也就说明太皇太后可能早就察觉到了梁华的不对劲,不过看样子,她并未查清十载山的真相。
    “你才是朕的人。”梁烨很不满意他的说法,伸手勾起案上的令牌扔到他怀里,“给你玩。”
    王滇拿着令牌眯起了眼睛,“你方才说的暗部是什么组织?”
    “一群没什么本事的废物。”梁烨单手一撑坐在了石案上,抬脚用靴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他的小腿,然后用靴子撩起他的下摆,顺着他的小腿慢条斯理的往上滑,“不过朕看你用得还挺顺手,就给你了。”
    王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沉声道:“云福和毓英也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
    梁烨抬腿勾住了他的腰,把王滇逼得上前了一步,另一条腿紧接着勾了上去,将他缠在了自己怀里,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眉心,一脸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喜气洋洋道:“你看看你,又想亲朕。”
    王滇一把将令牌糊在了他脸上,咬牙骂道:“我亲你大爷!你个心机叵测装疯卖傻的王八蛋!”
    第32章 合作
    梁烨没躲, 往他手腕上一捏,王滇吃痛,糊在他脸上的令牌就落进了他掌心里, “朕为人向来正直良善, 你真会血口喷人。”
    然后慢悠悠地扯开王滇的前襟, 把那块令牌给扔了进去,还顺手往他前胸上拍了一下, “原来也不算单薄。”
    王滇拽开他的手,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梁烨,你这是怎么个意思?”
    “什么怎么个意思?”梁烨很自然地将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你如果想跟我合作, 就拿出你合作的诚意和态度来。”王滇推着他的脑袋让他坐好, 顺带着他把挂在自己腰上的腿给撕下去,公事公办,神情严肃道:“我的命虽然握在你手里,但你同样也需要我, 这一点你不必否认。”
    梁烨坐在石案上, 眉梢微动。
    “虽说北梁内忧外患, 但如今挡在你面前最大的阻碍还是崔语娴和她背后的内朝势力,你大权旁落, 外朝疲敝, 人才青黄不接, 而你更是受崔语娴辖制动弹不得……”王滇不疾不徐道:“就算你当初想一走了之, 但现在你既然已经回来了, 我不信你不想翻盘。”
    梁烨垂着眼睛揪他腰间地玉佩穗子, 又打了个哈欠。
    “我会帮你。”王滇将穗子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但你必须明白一点,我们两个是平等的合作关系,你首先要学会尊重我。”
    梁烨蹙了蹙眉,“你的命是朕的,你也是朕的。”
    “我不是你的东西,也不是你的人,梁烨。”王滇伸手扣住了他的后颈,微微俯身看进他的眼睛里,勾起唇冲他笑了一下,“我的条件很简单,我帮你解决了崔语娴这个麻烦,解开我的蛊虫,给我个新的身份,我会离开北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他话音刚落,身体里的蛊虫就开始作乱,疼得他险些站不住。
    “你不用威胁我。”王滇白着脸,却依旧在冲他笑,“你要是把我弄死了,那你不就白回来这一趟了么。”
    梁烨冲他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朕就喜欢你这么聪明。”
    疼痛骤然加剧,王滇整个人晃了晃,然后被梁烨伸长了胳膊一把搂了过去,梁烨身上带着股淡淡的香气,大概是某种特制的熏香,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想让朕如何做,朕学便是。”梁烨亲昵地用嘴唇蹭了蹭他的脖子,收紧了胳膊将人抱住,而后他缓缓抬起头来,盯着某处虚空面无表情道:“是不是东西是不是人都无所谓,但你就是朕的。”
    王滇疼得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咬牙道:“那你能不能……先学会谈事情的时候好好说话,我现在是能飞还是能原地消失,活人站这儿又跑不了,你把虫子停了。”
    梁烨抱了他一会儿,似乎是在确认他不会跑或者其他的什么,才慢吞吞地停下了蛊虫。
    王滇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靠在他身上喘着气,半晌都没能再开口。
    梁烨就任由他靠着,坐在案几上低着头,伸手挨个碰过他发抖的指尖,看起来像是真心实意地疑惑,“你为什么就不能听话一些?”
    王滇慢吞吞地冲他竖了个中指。
    “这到底什么意思?”梁烨弹了一下他的中指。
    王滇扯了扯嘴角,有气无力道:“艹死你的意思。”
    “真粗俗。”梁烨挑了挑眉,“就你这弱不禁风的,也是被朕给——”
    大概皇帝陛下是真觉得粗俗,顿了顿,没能说出口,他伸手扯了扯王滇的脸,“再敢骂朕,朕就削了你做成人彘。”
    王滇闭着眼睛皱了皱眉,没理会他的威胁,“既然你考察过我也通过了,那总要同我透露一下你的计划,我才能好好配合你。”
    “什么计划?”梁烨偏过头来,舔了舔他的嘴角,温热的唇顺着他的侧脸流连到耳垂,含住轻轻地咬了一下。
    王滇伸手推开他的脸,“就我个人而言,我很不喜欢办公室恋情。”
    梁烨大概是没听懂,对着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以暴力手段欺压他人迫使他们屈服也很孬种。”王滇神色认真道:“你要用人,以性命相要挟固然有保障,但很难获取别人的真心,他们为你办事自然不会尽心尽力,离开你的掌控之后更可能落井下石背后捅刀子,人和人之间是需要信任的。”
    梁烨皱眉道:“朕都允许你睡在朕的身边,还给你看了山洞。”
    “你应该跟我说,王滇,我需要你的帮助,请你帮我。”王滇指了指停在自己锁骨上的黑色蛊虫,“而不是让我疼个半死,屈服于你的淫威,但凡换个人,你信不信对方早对你恨之入骨?”
    梁烨眯了眯眼睛,“你不恨朕?”
    王滇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没搭腔。
    梁烨伸手戳了戳他的脖子。
    “宽容他人是种美好的品德,宽容自我是人类的本能,你大概正好卡在他人与自我之间,这种感情很难定义。”王滇低声道。
    梁烨沉默了好半晌,幽幽道:“朕听不懂。”
    王滇睁开眼睛又闭上,“谈不上恨,但也不喜欢,只觉得造孽。”
    大概是上辈子梁烨干得缺德事太多,所以让他这辈子回来吃点苦头。
    他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梁烨好像又往他怀里塞了个什么东西,但他实在提不起精神再看,闭着眼睛胡乱地拍了拍他的肚子,“别再喝白玉汤了。”
    梁烨在他喉咙上打转的柳叶刀一顿。
    “头疼的时候可以找我。”王滇的声音低了下去,“也挺可怜的……”
    梁烨眸色一暗,拿开的刀片又凑近了他的脖子。
    王滇叹了口气,根本没意识到危险正在靠近,“傻逼。”
    梁烨意味不明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手里的刀片倏然调转了方向,隐没在了指间,戳了戳王滇的鼻尖,“走了,回去。”
    “走不动。”王滇压根没动弹的意思。
    “那你就留下。”梁烨毫不留情地起身,王滇失去了倚靠,倒在了石案上。
    梁烨往前走了许久,也没听见他出声,更不见他跟上来,充恒转头看了一眼已经滚到了地上的王滇,谨慎小心地出声:“主子,他好像真动不了了。”
    梁烨脚步微顿,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折返,走到王滇身边蹲下来,“王滇?”
    王滇整个人蜷缩在地上,闭着眼睛皱着眉,没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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