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可溪:“……”
    连猫这种骄傲的动物,都如此想要纪北杨夸奖。
    纪北杨看了眼象身上的猫,又回头看了眼章可溪。
    章可溪突然理解了他的眼神,纪北杨大概是觉得他们很像,明明打的那么惨,回来却只要表扬。
    纪北杨把猫拎进木屋里,从柜子里找出来碘酒棉签和纱布,给猫头消毒上药缠纱布,最后打个小小的蝴蝶结。
    章可溪看着他的手法觉得有点眼熟,忽然想起来他好像也这样给自己包扎过。
    缠着纱布的猫头凑过来嗅了嗅章可溪,然后跑出去跟非洲象玩了。
    章可溪见韩晋似乎有话要对纪北杨说,于是把空间留给他们,出去逗猫去了。
    韩晋抽了消毒湿巾给纪北杨擦手,低声说:“何医生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纪北杨漠然说:“拒绝他。”
    “我糊弄过去了。”
    韩晋说,“还有一事,老纪总今晚在金鼎酒店会客。”
    纪北杨说:“推掉。”
    韩晋观察着纪北杨的脸色说:“老夫人也在,听说是请的杜堂酒业的王太太和王小姐。王太太最近和你母亲走的很近……”
    纪北杨脸色微沉,韩晋叹气说:“就当去见奶奶吧。”
    下午16点30分,纪家的司机出现在云瀚,纪北杨让章可溪和韩晋先回家,自己去赴宴。
    章可溪点点头,纪北杨吻了她的唇角,然后乘车离开了。
    直到车子看不见,章可溪才收回视线。说:“我要不要提醒他少饮酒?”
    虽然没见过纪北杨喝酒,但是她觉得她应该尽到女朋友的义务。
    韩晋呆呆的说:“和他接吻是什么感觉?”
    章可溪瞥他一眼,双手插兜往回走,似笑非笑说:“很甜。”
    韩晋:“……”别说的这么诱人啊!
    纪北杨抵达金鼎酒店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到齐了,周婉莹看见她,笑着对身旁一个富太太说:“我儿子。”
    王太太说:“一直听别人说,还是第一次见到北杨。”
    王太太身旁有个年轻的女孩,自从纪北杨进来以后就一直盯着他看,周婉莹注意到她的视线,正要介绍他们认识,纪北杨没搭理周婉莹,直接走到纪奶奶身边的位置坐下。
    周婉莹的脸色一僵,王太太连忙说:“入座吧”,打岔过去了。
    纪杭也来了,坐在周婉莹的身旁,一脸倦容,看样子是出去鬼混了一夜。
    宾客十二三人,皆是老纪总的战友和家属,房间里很热闹,时不时会爆发出笑声。
    纪北杨坐了一会儿,起身出去了,他在休息间里看到了正抽烟提神的纪杭。
    老子给儿子递烟,说:“来一根?”
    纪北杨垂眼看着他的烟,说:“很脏。”
    纪杭吹了吹自己的烟,说:“不脏啊,没掉地上。”
    纪北杨转身欲走,纪杭喷着烟走过来,说:“儿子,你那个妹妹记得吗,我想送她个跑车当生日礼物,但是最近手头上有点紧,你爷爷又不肯出钱。”
    纪北杨垂着的眸子忽然和他对视,眼神渐渐冰冷。
    自闭症有一个普遍存在的症状,就是不和人对视。
    纪杭早就习惯了他不看自己,此刻突然看清楚纪北杨的眼神,纪杭心里生出一股惧意。
    纪杭喷着烟,“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纪北杨本要走,却不知为何没有移动脚步,而是冷淡的问:“你记得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吗?”
    纪杭愣住,没有想到这个总是一言不发的自闭症儿子会问出这个问题。
    “你的生日是……”
    纪北杨转身走了。
    纪北杨径直走出了酒店,周婉莹踩着高跟鞋追了过来,说:“北杨,回来!”
    纪北杨没停脚步,周婉莹小跑过去,想去拉他的胳膊,想起他不喜欢肢体接触,于是抢先一步走到他面前,她跑的太快,高跟鞋不稳,一下子没站好,朝一边歪去。
    纪北杨抓住她的手腕,扶了她一下,周婉莹顺势站好,纪北杨便立刻撤回了手。
    周婉莹扶了扶披肩,说:“金渺渺和王小姐,你选一个结婚。”
    纪北杨没说话,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周婉莹刚刚险些崴脚,不敢再跑了,扭过头对纪北杨冷冷说:“你和你爸爸一样,都喜欢那种长相的贱人,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她就别想进纪家的门。”
    纪北杨的脚步停了,他转过身,眼神深的像看不见的深渊,漠声说:“我警告你,别动我的人。”
    周婉莹的眼睛瞬间红了,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过纪北杨和她说话了?可她的儿子一张口,竟然为的别人。
    周婉莹红着眼骂道:“你们永远都向着她们,永远都是,我算的了什么,我就是个狗屁!我就不应该嫁给纪杭,生出你这么个神经病!”
    她觉得她快疯了,被纪杭和纪北杨逼疯,老子是个孬种和女人夜夜鬼混不回家,儿子是个神经病,永远都不理解她的痛苦。
    纪北杨的手指微颤,倏地握成了拳头,然后大步离开了这里。
    父母的恩怨和孩子有关吗?
    诞下不被期待的孩子,可以承载所有愤怒,幽怨,哭骂,失望和冷漠。
    纪北杨没有失落和难过的感觉,他的出生不被期待,所以往后的每一天都不被期待,大概是上天垂怜,予他不知人世的病,让他封心闭意,眼瞎心盲,不听不见不语不言,则永不会痛。
    他的父母和他是来报仇的,或许哪一天,人死干净了,恩恩怨怨才能一笔勾销。
    章可溪坐在门后的地毯上,玩着手机等纪北杨回来。
    只有坐在这里,她才能第一时间听到外面的动静。
    九点半,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章可溪打开门,对着正背着她开门的纪北杨说:“终于回来啦!”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在她每一次回家开门的时候,纪北杨应该像她一样,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等了很久很久。
    纪北杨按在门把上的手顿了一下,回头时眼底还残留着寒意,却被从身后抱住他的女孩一下子扑散了寒冰冻层,春风刹时吹过他的眉眼。
    章可溪把脸贴在他的后背,双手环到腰前,不老实的摸摸,说:“哇,肚子是扁的,酒店的饭菜不好吃吗?”
    纪北杨垂眸握住她的手,“嗯”了一声,说:“可以做饭给我吃吗?”
    章可溪说好啊,拉着他进了自己的家里,把纪北杨按到沙发上,递给他一包薯片,自己去拿了围裙戴起来,说:“西红柿鸡蛋面好不好?”
    纪北杨说好,听到了鸡蛋壳破碎和筷子搅拌碰着碗壁的清脆声音。
    章可溪干脆利索的下面,嘴上絮絮叨叨,说:“我可真有先见之明,买面条的时候多买了一块钱,就知道参加宴会是吃不饱的,下次吃完了饭再去,省的饿着肚子回来,”
    她突然被抱住,纪北杨将她放到案台上坐好,然后固执凶恶的吻住了她。
    作者有话说:
    ——大人怎么疗伤呢?
    ——下碗面条加个鸡蛋吧。
    ——养一只猫或狗。
    评论前十发小红包哟。
    第52章 他不能开车
    他吻的很急, 勒在章可溪腰上的手也很用力,章可溪感到有些疼,双手搭在他肩上, 轻轻锤了一下他。
    纪北杨缓缓退开,眼底仿佛有暴风骤雨凌乱澎湃。
    章可溪捧住他的脸, 低声说:“你不开心?”
    纪北杨没答, 但眉眼之间有几分黯然。
    章可溪想起那个约她在咖啡馆里面的女人,徒有美貌, 满目倨傲, 蒙昧无知,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
    如果她没有自报身份,章可溪绝对不会将这样一个妇女和纪北杨关联在一起。
    最让章可溪不能接受的是, 女人提起纪北杨时的用词和神态,就好像纪北杨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纪北杨的家宴让他不开心, 纪北杨的家在市里, 却宁愿独居在公寓里,章可溪很难不去猜测他的家庭是什么样子,才会令他有这番行为。
    他会不开心,而他的妈妈却言之凿凿说他不是正常人,根本不会有人的感情。
    她的妈妈既然这般认定,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也从没有给过纪北杨该有的感情吧。
    章可溪坐在案台上,捧起他的脸, 低头在纪北杨额头落下亲吻, 说:“我给你做一碗滚蛋面, 吃完以后什么坏心情都会滚蛋的。”
    纪北杨慢慢眨眼, 说:“滚蛋面, 你自己编的么?”
    章可溪脸一红,说:“当然不是啦,我妈教我的,小时候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做给我吃。”
    纪北杨说:“‘小时候’是什么时候?”
    章可溪思考,“五六岁?”
    纪北杨:“哦……”
    她五六岁的时候相信吃了滚蛋面,坏心情就会滚蛋的,所以就拿来欺骗二十八岁的纪北杨。
    章可溪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幼稚,红着脸说:“让我下去,水烧开了。”
    纪北杨把章可溪放下,看着章可溪往滚水里打了个鸡蛋,黄白相间的蛋清在滚水中上下翻滚,纪北杨从身后抱着她,把下巴放下章可溪的肩膀上,说:“原来这就是‘滚蛋’。”
    热腾腾的面条出锅,章可溪用海碗装了端出去,给他一个银色的叉子。
    纪北杨坐在餐桌旁,慢条斯理的吃面,举止之间优雅英俊。
    章可溪撑着头看他,像看一件需要被精心收藏照顾的宝物,所有不喜欢的人都是见识短浅,缺乏审美。
    *
    昨夜不欢而散,周婉莹喝了一夜的酒,直到第二天天亮,还携裹着浓浓的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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