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殿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红蓼浑身不舒服,提起裙摆要走,却被转瞬来到身边的云步虚抓住了手腕。
    她的手腕很细,他这次用的力道不轻不重,既能留住她,也不会让她疼。
    这就让她想起了那日他粗鲁地抽走血脉。
    那也是他,现在也是他,两种行为却天差地别。
    红蓼盯着他的手,云步虚只觉手下温度炙热,烫得他险些把手松开,但最后还是没有。
    “你将那人送走了。”他音色低缓,悦耳动人,耐人寻味。
    红蓼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面无表情道:“那又怎么样?这件事与你无关,只是我不想再一个错误犯两次而已。”
    “……错误?”
    “不是错误吗?”红蓼反问他。
    于是云步虚哑口无言了。
    这就没话说了?
    红蓼吐了口气,离开之前丢下一句“别跟着我”,云步虚追了几步,当真没再跟上去。
    红蓼眼前一黑,走得更快了一些,自暴自弃的样子。
    云步虚也不至于愚蠢到不知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都要没脸没皮地跟上去。
    他之所以不去是因为心底里翻涌的情绪。
    他按着心口,嘴角紧抿,于灵府中挣扎着。
    做出那等不可挽回之事后,竟然还妄图争抢主动权。
    若无祂的无知举动岂会发生如今这种事。
    云步虚食指点在眉心,银色莲华纹瞬间沁出血来,他对自己下手也没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如此一来,翻涌的情绪逐渐平息,只是他到底寻回了所有的记忆,有些习惯上细微的改变和处事方式的融合,还是需要一点时间。
    换做以前,他处理好自己的问题后会立刻去找红蓼,但现在,他如落色青松般,几乎有些茫然地停在了原地,仿佛遇见了此生最棘手的难题,禁忌又无措。
    天之主会遇上什么难题吗?不会,从来不会。
    哪怕是当年与地之主一起陨落,他也没有任何的惊慌,他在瞬息之间对未来的数万年都做好了安排,始终拥有着力挽狂澜,完全压制地之主的力量。
    不管过去还是现在,都无法想到有一日,他真的会被什么困在其中。
    夜深时红蓼回来,就看到他仍然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
    繁复白衣堆叠,换下蓝金色的道袍之后,他更显得出尘剔透,仙姿玉骨。
    “你怎么还在这儿?”红蓼皱眉问了一句。
    云步虚看过来,一身风骨碎裂,清冷神性的双眼如雾氤氲,她可以清晰感受到他的无所适从和克制压抑。
    他不语不动的时候,面上没有表情,就显得格外冷淡。
    天神降世落在人眼前,就该是这样的不可亵渎,高高在上。
    红蓼手指动了动,缓缓抓住衣袖,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云步虚闭了闭眼道:“我这便离开。”
    他行动间,轻纱白衣如移云揭海,淡淡的金光缭绕在他身边,磅礴的灵力经过仔细的收敛,不会伤害到她分毫,给她一丁点压力。
    红蓼还记得他不收敛时的样子,当时他从圣殿里走出来,她都胸闷得险些吐血。
    现在他有在克制了,可不觉得太迟了吗?
    就这样原谅他的话,下次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令她妥协。
    但只是想到这里其实就已经失败了,她到底还是在考虑原谅他。
    一时之间,红蓼不知道是怨恨自己多一点,还是憎恨云步虚的多变和难搞多一点。
    她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真是烦死了!
    红蓼破防了,她不痛快,就得让云步虚这个罪魁祸首更不痛快。
    闲着他干什么?人在这里,如花美眷,不利用起来太暴殄天物了!
    于是在云步虚路过她身边的时候,红蓼比他抽血脉时更加粗鲁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她化出了尖锐的指甲,到底不是凡俗狐妖了,她的指甲竟能划破他的衣裳,也不知有没有他刻意放开周身防卫的缘故。
    总之他的衣袖破了,露出鲜血直冒的手臂来,完全金色的血,看不到一丝红,再一次证明了他彻彻底底的变化。
    “疼吗?”红蓼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也不要他回答,“你肯定会说不疼,没关系,我会让你疼。”
    云步虚瞳孔收缩,错愕地望向她,倒是一点要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他最好一直这样。
    红蓼红唇开合,命令道:“脱衣服。”
    简单的三个字,一个要求,足以令方才还冷静的圣主变得混乱起来。
    他开口欲语,红蓼直接抢在前面说:“不照做就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见面。”
    云步虚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挣扎地凝着她,她不曾闪躲他的眼神,却也没有任何让步,不管他的神情是多么的神圣不可侵犯,她始终不肯动摇地等待着。
    在她快要不耐烦的时候,云步虚终于有了动作。
    圣主白皙如玉的手抬起来,修长手指勾着腰封上的玉扣,只听咔哒一声,如云的外袍散落开来,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胸膛。
    神的胸膛紧致优美,是那种薄薄的冰白的肌肉。
    红蓼眼眶热了热,像是等不及了一样,上前一步,将他缓慢滑落的外袍一把扯开。
    毫无遮挡的上半身,与漆黑如墨的长发有着鲜明的颜色对比。
    红蓼视线上移,来到他紧绷的双眸之中。
    看得出来他很不习惯,并不擅长展示私密的躯体,更不习惯她眼神近乎下流地描绘他身上每一处。
    他不舒服了,红蓼就觉得很舒服。
    “还有。”她视线朝下,明示他。
    圣主终于撑不下去。
    “你要什么尽可做。”他哑着嗓子道,“不要说。别说。”
    “你不喜欢?”红蓼忽然笑了,“可你以前很喜欢的。你看,你还是变了。”
    云步虚想否认,可看着她的笑,他什么否认的话都说不出来。
    红蓼手指落在他胸膛上,漫不经心地勾勒着,才不管圣主是何反应。
    “你不但连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甚至连与我这般‘恩爱’都要推三阻四,很不配合。”
    云步虚猛地抓住她的手,呼吸急促道:“我没变。”他咬牙重复强调着,“我没变。”
    红蓼被他拉得扑到他怀中,毫无阻碍地紧贴着他的肌肤,才发觉他身上不知何时已经这样热了。
    红蓼也被烫得有些迷失,可对上他那双神圣却泛红的眼睛时,她动动嘴唇,催促着:“没变还不照我说得做?”
    云步虚紧紧闭上眼睛。
    他是受人供奉的神祇。
    是天地初开便存在的神。
    是即将证位的天地共主。
    他得承认,确实如红蓼所说,恢复全部记忆之后,让漫长的岁月之中始终清心寡欲无情无爱的他做这些事,他可以让自己习惯起来,但真的没办法这么快。
    可他又很清楚地明白,他不想拒绝。
    所以他陷入了无尽的,巨大的矛盾之中。
    这种欲言又止,抗拒又顺从的矛盾,为他增添了无限风韵。
    红蓼的眼神已经无法从他身上离开,仔仔细细,一寸不离地看着他渐渐照她说得做。
    他额角手背青筋凸起,显然隐忍压抑到了极点,呼吸更是杂乱无章,喘息声萦绕在红蓼耳边,她已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红蓼使劲地闭了闭眼,匆匆上前,因为脚步凌乱,两人你绊我我绊你,竟好像都忘了绝世修为,就这么伴随着惊呼跌倒在地。
    玉石地面很冷,激得人浑身战栗。
    红蓼趴在云步虚胸膛上,手撑在他腰上,感受着掌心腹肌的起伏,呼吸跟他一样乱得不成样子。
    她衣裳乱了,发髻也跟着松散,银色的长发丝丝缕缕落在他胸膛上,带起酥.麻难忍的痒意。
    她低下头,在他耳边幽幽道:“还记得要这么做吗,圣主大人。”
    云步虚眉心神纹俊美刺目。
    他微微眯眼,扣住她圆润如玉的肩头,明明只是轻轻一下子,却带起一片红色。
    她整个人像涂了胭脂,又如同树上浓艳的浆果熟透了一样,让他恨不得立刻吞下。
    如何会有这般放肆狂妄的念头。
    近乎带着杀意一般凶狠而来。
    云步虚半闭着眼睛将她按在身上,两人严丝合缝地交叠一起,让他情不自禁地抱紧她在冰冷的地面上翻转。
    银发与黑发缠绕在一起,如同打了死结,怎么都分不开,黑发紧紧桎梏这银发,将自己的全部与银发纠缠,却又有些不得其门,带着天神特有的禁欲与清澈空灵的喟叹。
    “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
    她在问他,气若游丝地询问让他越发失控。
    “你漫长的过去里可有过这样的感觉?”
    “……没有。从未。”
    没有过,从未有过,一次也没有,想都没想过。
    “这感觉好吗?”她轻抚着他的脸庞,满身都是滚烫的汗珠,“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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