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的时候, 她是根本没办法反抗的,她的成与不成,都拴在他的愿不愿意上,真的太被动了。
    她不喜欢这样被动,不喜欢被别人掌控,哪怕她喜欢他。
    是啊。
    她怎么就喜欢他了呢。
    红蓼走到窗户朝外看,青丘很美,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更是美丽, 桃花瓣簌簌落下, 湖面上升腾起水雾, 入目之处恍若仙境。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的了, 她只是很懊恼, 怎么就喜欢了他。
    她能喜欢他多久?又能被他喜欢多久?
    这些都是未知数。
    他未来还要做天道, 那时候更不知道怎么办。
    之前还想着喜欢都喜欢了, 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年他退她也可以退,无甚了不起,大家各取所需,都得短暂快乐。
    那时她还想,说不定没到他做天道的时候,他俩就都腻味了,到时候也可以好聚好散,不失为一场值得回忆的风流韵事。
    哪个狐狸精没点儿风流韵事呢不是吗?纠结那么多难过的还是自己,不如且行且看。
    但这些念头都在昨晚打破了。
    她对他的感情可能比她想象中要多。
    因为很喜欢,才会更介意他的强势和自己的无能为力。
    因为很喜欢,才讨厌一切拴在他身上,全凭他意的被动。
    红蓼趴到窗沿上,手在窗边无意识地划着,她听到身后有动静也没理,直到云步虚说要离开一会,她也只是冷淡地不发一言。
    云步虚没多停留,说完盯着她看了一会就离开了,这态度更是让红蓼炸开了。
    “什么渣男。”她生气地甩上窗户,“怎么他好像还很生气的样子?伤势加重那不是活该吗?自己先要招惹我,被扇巴掌那也是罪有应得。”
    红蓼低头看看右手,想到昨夜自己打了他多少个耳光,他又因此吻了她什么地方,她就又僵又麻。
    作为先天道体,出生就继承着所有天之主的血脉,站在统帅的至高位置,他肯定没被人冒犯过的,更别提被人打耳光。
    与敌人开战,也肯定不会被人打了耳光这样丢脸。
    ……打都打了,他自己都拿着她的手打,关她什么事。
    红蓼把门给锁了,怕再出什么意外,她也不打算睡觉了,寻了块蒲团坐下,感知着隐隐有突破之意的九尾,入定修炼起来。
    他现在伤重,外人看不透彻,她却知道得清楚,等她有了九条尾巴,也不是不能和他走几招,好好出一口恶气。
    所以他最好别死在外面,全须全尾地滚回来,省了她没了折腾他的机会。
    哼!!!
    那云步虚真的生气了吗?
    当然没有。
    他倒是知道红蓼在生气,又生了离弃他的心思,他原是该留下哄她的,她有些不好哄,需要充足的时间,可他时间有些紧迫。
    他在忘忧君和莲绽身上留下了一点追踪术,察觉到他们有些小动作,得尽快过去看看。
    他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做——得把阵法完成,只要她还在他的天下,跑到哪里都是可以的,他迟早都能到,但若真的离开这个天下,他就再也找不到了。
    他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红蓼不是此间世界中人这件事,他也是早就想到了。
    若她真的是,又怎会连为何到此的缘由都说不出口?
    只有她来自异世界,口不能言是为了保护如今的规则这一条可以解释了。
    云步虚来到青丘正殿,闯入莲绽自以为隐秘的结界,看见了正和她站一起的大祭司。
    莲绽有点头疼,她已经知道事情大条了,她还是小看了崽子在云步虚心目中的分量,这么一次次踩着对方的底线过去,她如今依然能活着站在这里,已然是非常幸运了。
    其实莲绽一点都不糊涂,也不狂妄,在结界里看到云步虚她就玩脱了,她特别放得下身段。
    “圣人。”她行了一礼,直白致歉,“之前种种皆是我的错,幸好圣人和红蓼之间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误会,还望圣人网开一面,莫要同我计较。”
    忘忧已经整理过自己,穿着复杂的雪色祭祀服饰,眼神疏离,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之前是如何在红蓼面前卖弄风姿的。
    只要一想到红蓼摸过他哪里,云步虚就忍不了。
    莲绽看他表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冷静地躲到一旁,给自己加了个防护结界:“你们随意。”
    忘忧冷冷地睨了她一眼,继而望向云步虚,两人总算是有了一个正式的照面。
    六界之中无人不知道圣宫太华登云道祖的威名,哪怕忘忧深居简出也是知道的。
    在他的印象里,那位就是天边孤高的浮云,看不见摸不着,如一台精密的战争仪器,为神仙人三界下达着最直接最关键的指令,令他们从弱势的一方渐渐变为强势的一方,彻底扭转了在道祖诞生前任妖魔冥三界欺压的局面。
    这样一个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的存在,莲绽都铩羽而归,却被一只幼崽完全拿捏,未免有些好笑。
    但忘忧没笑,一来他不喜欢笑,二来,他也是笑不出来的。
    云步虚的伤势如何,除红蓼之外无人摸得清。
    没人能看得出他真正的底牌在哪,哪怕是和青丘大祭司大打出手,他看起来也是不受任何影响,指诀随意,灵力充沛。
    不到十招忘忧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是大祭司,并不是用来打架的,真正要打架,莲氏姐妹要比他强得多。
    青丘还需要大祭司活着,莲绽见他不行了,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圣人,可以了吧?”她出手相助,“您再这样下去可真就把他打死了,到时候咱们就真没法收场了,即便我们青丘都怕您怕得要死,为了大祭司的性命,为了这口气节,也得跟您硬拼到底。”
    那是双方都不希望看到的画面。
    “而且。”莲绽放缓语调,“再怎么说,这里也是红蓼的族地。”
    族地,说白了就是娘家,不管红蓼和亲生父母的关系多差,她的同族也都是在这里的。
    即便她永远不回青丘又如何?
    那她也肯定不希望这世上最后只剩下她一只天狐。
    什么东西只剩下一个的时候,都会变得危险起来。
    云步虚与她交换了视线,依然没有停手。
    他拂袖将她推开,在莲绽难看的脸色下剖开了忘忧的丹田。
    “云步虚!”莲绽大声喝止,浑身都是汗。
    莲逐月适时出现,为他们一方增添筹码。
    “道祖不可!”莲逐月也在高声阻拦。
    云步虚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就这么剖开了毫无还手之力的雪狐的丹田,倒是并未取他的妖丹。
    血染红了他的手和衣袖,忘忧撑着半身倒在那,表情其实远不如莲绽和莲逐月紧张。
    他淡淡地看着自己的丹田,好像那里不是他的一样。
    “你要把她碰过的地方都毁掉吗?”他语气平静地问了一句,手按在胸口,“还有这里。”
    他修长的手指勾勒出偌大的轮廓:“她的脸靠过这里。”
    忘忧嘴角勾起靡丽的讥诮:“她还看过我全身任何地方,一丝不差。你不如把我烧成灰,再去挖了她的眼睛。”
    莲绽:“……闭嘴吧你。”怕死得不够快吗?
    在云步虚出手挖忘忧的心脏之前,莲氏姐妹一起拦住了他。
    他终究还是伤了根本,这次没再坚持挖下去。
    虽还没杀了忘忧,但他身上已经没一块好肉,他也不得不回去了。
    有人在动他留下的结界。
    云步虚最后看了三只天狐一眼,视线落在莲绽身上,莲绽一抬手:“我自己来。”
    她一掌拍在琵琶骨上,立刻吐了一口血,这一下子完全没留手,伤及根骨。
    云步虚这才漠然转身,化为金光消失不见。
    “你说你,折腾什么?”莲逐月一巴掌拍在莲绽脑袋上,“如今可是自讨苦吃,受到教训了?”
    莲绽抹去嘴角的血迹:“我邀他来又不只是为了这个。”
    “哦?”
    莲绽露齿一笑,牙齿上都还残留着血迹,但她毫不在意:“他来都来了,还伤了我和大祭司,总得留下点什么才能走。”
    “什么意思。”莲逐月定定地看着她,“莫非你……”
    “阿姐觉得我做妖王如何?”
    忘忧冷淡的声音响起:“你想做,还要看那只幼崽同不同意。”
    莲绽嗤笑:“将死之人,能不能别说话?”
    “死?死有什么可怕,死了可做亡灵,以傀儡之身活着,云步虚若想要,自把这身体拿去,只到了那个时候……”
    他再打幼崽的主意,就更不怕云步虚了,反正都傀儡了,坏了就再换,
    他还没放弃。一开始只是为了交易,而现在,他觉得此崽,甚有挑战性。
    云步虚出现在桃屋之外,身边漂浮着一座金鼎,金鼎呈手掌大小,周身尽是黑红迷雾,迷雾之中似乎有一双红色的眼睛盯着他。
    【还回去寻她做什么呢?不过是只水性杨花的狐妖罢了,关起来,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疼,真正怕了你,就再也不敢逃开你了。】
    【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只要你想,你可以拥有一切!】
    【我可以帮你得到这一切,只要你抛开天之主血脉的束缚,夺取我全部的血脉,令我居祂之上,我们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接受你体内的天之主血脉,你注定会变成和祂一样无情无爱的怪物,到时别说这只狐妖会想要逃离你,连你自己也会被迫彻底割舍此刻所有的感情。】
    【那时你们之间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如同从未发生过,你一定不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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