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说算怎么回事?这身衣服我还是头天穿呢,瞧这一身泥。”大营门口,几位站岗的士兵小声嘀咕,都在回忆早上的事情。

    “别提了,你要是觉得亏,学那块滚刀肉和他单挑去。”

    “打住,一招就让雷猛喝泥汤,我可不敢。”

    “你们说,那拉马车的辎重营平时就都这么训练的?”

    “估摸着应该是,不然他怎么能独擒匪首?我可听说了,当时土匪有一百多号人,全都是长枪,还有一挺机枪锁着路呢,他就那么只身一人冲进去,逮住了匪首缴获了机枪,没点真本事谁敢?”

    “你们说辎重营这么玩命练干嘛?难道他们能抢在我们前面和敌人对掐?”

    “这些怪胎!玛德!平时咱瞧不上人家辎重营,叫人家马夫,感情我们还不如人家呢,这顿训,该!”

    “下回老子见了辎重营立刻绕道。”

    “绕个屁,人家都成了标统了,你怎么绕?难不成你想学那些个没出息的旗人调职不干了?!”士兵们围在一起,叽叽咕咕咬牙切齿,还没等商量出个子丑寅卯来,就看到十几位一身干净整洁军装的士兵在两位管带的带领下来向这里走来。

    等到走近,两边全都愣住了。

    萧安国傻眼的是这些42标士兵居然全是满身泥浆,就和刚从泥地里捞出来一样,个顶个狼狈不堪,而士兵们却眼红发绿,对面这帮家伙居然全都是新衣新裤,军靴擦的锃亮,连辫子都摸了油!

    “啥意思啊?故意穿成这样,想看笑话啊!”士兵们顿时火冒三丈,喝道:“42标军营重地,来人止步?”

    结束早课前往楚望台点了个卯后,萧安国不放心杨秋独自赴任所以叫上马奎、又带了秉文和胡老三等十几个辎重营士兵来给他壮威,没想到刚走到42标大营门口,就看到这些唉声叹气狼狈不堪的士兵,连忙走上去问道:“这位兄弟,这里可是42标?你们这是......。”

    “你们是?”

    “楚望台平库萧安国,这位是辎重管带马奎,特来恭贺杨大人新官上任。”

    “你......你们就是辎重营的?”士兵们刚才还在说辎重营是怪胎以后见面绕道呢,没想人家就出现在了面前,一时间只感觉头晕脑胀和见了鬼般,马奎和萧安国更加奇怪,连道:“不错,不知这位兄弟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被折腾了一早上,倒现在还肉乏骨疼的士兵吓得连忙摆手,心里暗道这算什么事?里面那位还没消停呢,又来了几个助拳的,往后这日子还怎么过?!

    士兵连蹦带跑回去禀报,其它人一听说是辎重营来的,很可能将来就是那个可怕新标统的马弁(副官),所以士兵们全都挤了过来,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一片黑压压涌来的人头和清一色的泥浆军装,让萧安国几人都不禁咽了咽口水,心里暗想杨秋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会让士兵们如此看待自己这些人。

    幸好通报的士兵很快去而复返,大家才硬着头皮在一片灼人的眼神中走向了军官宿舍,刚进门还不等打招呼,萧安国便拉着杨秋问道:“我的大兄弟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杨秋被问的一愣,走到门口才看到士兵们全都围了过来,心底暗暗好笑,大喊道:“怎么?都闲的慌了?”

    士兵听到呼喊呼啦啦全散开了,唯有正要回宿舍的岳鹏和张文景相视一笑,看来早上的第一课实在是太骇人了,起码此刻没人再敢顶撞这位新标统大人。

    看到杨秋一喊话,士兵们居然全都乖乖散了,比耗子见了猫还快,萧安国更加诧异了,这才一早上啊!连忙把杨秋拽进房里再问道:“兄弟,快给哥哥说说,你到底是什么办到的?”

    杨秋心底好笑,连忙将早上出操一事说了出来,萧安国和马奎听到后直接傻眼了,先不说这种操练方法他们闻所未闻,光是如此折腾居然没引来暴动,就已经让人大跌眼镜了。

    “不行,你一个人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我看不如从辎重营调些人来,反正新官调任都可以带些老部下的。”萧安国怕杨秋人生地不熟,又被经过折腾士兵报复,所以不容拒绝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

    “好吧,就胡老三和秉文吧。”杨秋这回也没拒绝,因为他的确需要几个助手,可萧安国却皱起了眉头,胡老三没问题,可秉文......。

    杨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旁边垂头不敢正视自己的秉文,笑道:“秉文还年轻,放在我这里锻炼一段时间,兴许还能出个将军呢。”

    “那也是娃娃脸将军。”

    “哈哈......。”

    让人找来张文景去安顿胡老三和秉文,其它辎重营士兵也好奇外面的情形都出去和42标士兵打屁了,见到室内只剩下他和萧安国、马奎三人,杨秋才问道:“萧大哥,有件事想问问你,你们认不认识枪炮厂的管事?”

    萧安国眉心一跳,还以为杨秋动枪炮厂,吓得低声道:“我说兄弟,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杨秋连忙笑道:“大哥想那里去了,我有八颗脑袋现在也不敢动枪炮厂,只是当兵那么久了都不知道厂里面啥样子,而且我手枪的子弹快用完了,这种口径的子弹很难买到,需要专门找人订造。”

    “就这事?”

    “对啊。”看到萧安国惊讶,杨秋连忙问道:“怎么了?我又哪里错了?”

    “我说兄弟,你......哈哈!”萧安国和马奎同时笑了起来,让杨秋二丈摸不着头脑,前者解释道:“你是42标标统啊!汉阳这片地界全都是你的防区,别管什么东西,要从这里进出都需要你们先过目才行,想要订造几颗子弹......还用绕这么大个弯子嘛?直接找枪炮厂管事说型号或者样品就可以了。”

    杨秋直接傻眼,没想到42标权利这么大,但想想又觉得不对,问道:“不对啊,我已经把全标都调回来集训了,平时巡防谁在负责?”

    “是枪炮厂保安队,大概有500来号人,按理说这些人都属于总督府管辖,但总督府也不愿意管这些杂事,所以这些年他们大都跟着42标,外面也有人把他们叫42标4营。”马奎见到杨秋真不知道,就给他细细解说了起来。

    原来晚清时期的民团和保安队并非独立的,虽然名义上都是自发的武装组织,可实际上都要受到当地驻军的节制,尤其是庚子年后,为了收回兵权朝廷加大了对这类组织的监管,大都交给了当地军队或者府衙管理,枪炮厂是朝廷最重要的兵工厂,所以除了42标就近驻扎外,还特意组建了保安队,而且全都按照正规军编制训练和装备。

    杨秋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问问张文景他们了,要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么一出笑话。

    “正好,你送我这枪子弹也消耗不少,等会我和你一起去厂里找管事定造些子弹,顺便一起去看看。”萧安国拔出毛瑟1896,比划了几下笑道:“这枪不错,就是耗子弹。”

    “所以这枪军中不实用,只能拿来防身,威力也......。”杨秋刚要说说毛瑟手枪的不足,就听到门口有人喊叫,打开门看到十几位旗人士兵乱哄哄挤成一团,见到他出来后口气狠狠的说道:“标统大人,我等想好了,要立刻调离。”

    “行,去找张文景拿银子吧。”杨秋很爽气的点点头,然后扫视一眼围在外面的其它士兵大声问道:“还有谁相当逃兵的?”

    “逃兵?”

    士兵们脸都青了,恨不能把杨秋拉出来打一顿,有点申请调离心思的都不敢走了,要知道这里是新军!调离和逃兵那时两码事!旗人士兵有湖广总督瑞澄撑腰,可他们能找谁?再说了,连提督张大人和黎大人都默许了,要真是提出调离,指不定头上会被按上什么大帽子呢!

    “无耻!”

    捏着退役申请的一营益智社代表邱文彬狠狠握紧了拳头,旁边的二营三营代表脸色也不好,没想到这位新来的标统大人居然一口就堵住了旗人以外士兵和军官的退路,这让想走的都不敢走了。

    “邱大哥,这个满鞑子走狗明显是想堵我们的后路啊!”

    “是啊,干脆找个机会杀掉他得了。”

    二营代表赵承武远远地看着杨秋心里满不是滋味,恨道:“刚才他一直拿学问和启智说事,摆明了知道我们,要是不走迟早被他弄死!”

    “不是说暂不杀他吗?我们要是杀了会给大家带来麻烦。”

    “此一时彼一时,何况昨晚不是有兄弟动手了嘛。”旁边几个益智社的士兵也很紧张,杨秋是谁?满清刚刚册封的忠勇巴图鲁,当街杀死了王天杰义士,害死了几百四川兄弟的恶贼走狗,何况昨夜他还遭到了同志们的刺杀,现在总督都下令满大街抓捕呢,如果自己这些人继续待在这里说不定命都保不住了。

    “不行,等到明早指不定出什么事,我看不如邱大哥你现在就过江去找刘公,问问到底该怎么办?咱们总不能看着大家被这恶贼欺凌白白送命。”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让邱文彬心里更乱了,见到杨秋重新回屋只得咬咬牙说道:“好吧,我这就去见刘公,不过在我回来了,无论出什么事情都要忍着。”

    说完,立刻找了个没人注意的机会走出了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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