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起,清脆入耳,一位女生走了进来。个子娇小,飘逸的长发上带有几颗小雨珠,打扮气质出眾,手上拿着一把白色的小雨伞,略显可爱。
    「你休息了?」女孩说。
    「不算是,哈哈,你要什么?」阿瑋说。
    「好,那我要一块起司蛋糕,再一杯热奶茶,外带。」女孩说。
    「好的小姐,马上来,晚上吃这么甜,小心会胖喔!」阿瑋笑着。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要小小庆祝一下,嘻嘻!」
    还以为下雨天没有客人了,趁着阿瑋在招呼客人的小片刻,其他人忙着消化刚刚的故事,暂缓一下节奏。
    小情侣喝着咖啡,悄悄讨论着,绍诚依然在沉思,筱榛稍微翻了一下手中的小说,俊仁滑着他的手机,阿松伯摸着腿上的猫,而在准备着奶茶的阿瑋,时不时会往他们看去。
    「老闆,今天生意不错嘛。」女孩笑着说。
    「开玩笑,每天都生意兴隆。」阿瑋耸耸肩。
    「怪店总是能吸引人,哈哈。」
    「呵呵呵,真敢说,来,你的蛋糕、奶茶。」
    「谢囉!先走啦,bye?bye?」
    「下雨,路上小心。」
    笑容没有离开过阿瑋的脸上。
    「老闆,我有问题。」才刚忙好,毓芬就迫不及待地发问。
    「她的男朋友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为什么想问这个?」阿瑋面有难色。
    「想说既然是系会长,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吧。」
    「嗯……这个要我说的话会有点不公平。」阿瑋抓着头。
    「怎么说?」
    「我不喜欢他。」阿瑋说:「所以我说出来的话多多少少都带有点个人的偏见,你们要从我口中认识这个人,我觉得不太好。」
    「那能说说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吗?一定有原因的吧?」绍诚问。
    「一定是因为他是洁玲的男朋友啊,这还用说。」俊仁骄傲的说。
    「嘖,如果我否认不会有人相信啦,这是一定的。但是,如果他真的是一位不错的人,人人口中的好男人,我就不会这样不喜欢他了,甚至还会为洁玲高兴,可是就我所听到的,并不是。」阿瑋抿着嘴摇头。
    「你们有听过『渔夫』这个词吧?」
    「讨海人吗,哈哈。」凯杰笑着。
    「讨你个头啦!」毓芬揍了凯杰的肩膀一下。
    「是指在追求过程中,洒网捕鱼的男生吧。」筱榛说。
    「对,这件事也一直是很多人讨论的话题,认同和反对的人都很多,两方都有他们各自支持的理念。」
    「我就不喜欢,觉得如果有男生在追我的时候也在和其他人示好,我一定把他列为拒绝往来户。」毓芬忿忿不平的说着。
    「我也觉得钓鱼的方式不是真心的。」绍诚摇摇头。
    「哼!就是你们这些笨蛋才会这样想。」俊仁嗤之以鼻。
    「怎么?我们的想法有错吗?」毓芬瞪着俊仁。
    「当然,而且还错的离谱。这里先不说女生的角度,按照你们的想法,一个男生只对一个女生献殷勤,拒绝了其他异性,傻傻的认为最后一定会感动她,如果最后在一起了,当然是好结局,但如果没成呢?等那么久只为了让女生知道他的真心,到头来都是个屁,浪费了这些青春,错过了其他更好的人,岂不是笨蛋吗?鸡蛋不可同时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就是这个道理。所以,与其一隻竿子一条饵,还不如多放几隻,谁想要就上鉤,姜太公钓鱼。」
    「真的是快听不下去了。」毓芬翻了一个大白眼。
    「我不认同,用这样的方法,对女生真的是真心的吗?一开始就和一堆女生搞曖昧,看谁先喜欢自己就选谁,其他的就拋在脑后,不就是在骗感情吗?」绍诚说。
    「骗什么感情!哪来的骗!」这番话,貌似开啟了某个开关,让俊仁勃然大怒。
    「假设,男生同时在追a、b、c、d,最后b喜欢上男生了,可是他已经和a在一起了,男生之后还断了联络,这样b不就是像被欺骗了吗?」
    「呵,那是b自己要喜欢的,怪谁?」
    「但是没有男生的主动,哪来后面的感情?」
    「唉,你就继续用这个方式单身下去吧。」
    「呵,讲的好像你有伴一样,还在看相亲的照片哩,笑死人。」毓芬嘲讽着。
    「你!」
    「好了好了,大家就别吵了。」凯杰及时出面缓颊。
    「为什么会讲到这个呢?难道那个会长也是渔夫?」筱榛这个问题,停止了两方的争吵。
    「嗯……是没有那么多啦,但也听说他有同时在追两个人。」阿瑋说。
    「哼,『听说』,也有可能是别人乱传的啊,别矇着双眼看事情啊。」俊仁冷冷的说着。
    「是谁啊?」毓芬故意忽略俊仁的话。
    「反正一位一定是洁玲,另一位这边就不透露是谁了,而且,这个消息的可信度很高喔,因为,我就是从那个『另一位』得知这个消息的。」阿瑋说。
    「真的假的!但是为什么她会认为会长也在追她?」绍诚问。
    「知道这件事是在大一放暑假前,也是洁玲他们在一起后的一个月左右,我忘记为什么会跟她聊到洁玲的事,她就跟我说:『其实会长之前也在追我,除了嘘寒问暖,也会送东西。』那时候听到这个也很意外,没想到我们的会长之前同时在追两个学妹。」
    「所以你就这样讨厌他,呵呵,那你的想法也跟他们一样幼稚囉。」俊仁还是不认同。
    「幼不幼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有些时候以自己的价值观为中心,去批评其他的价值观,才是件幼稚的事情,爱情就是其中之一。你可以不喜欢,可以不跟那些人接触,但没必要和他们争论不休,各自都有自己的观点,而那些观点一定有好有坏,我们要做的就是遵循自己的观点,改善不好的地方。」
    「哼!讲得头头是道,那时的你也这么想吗?没有恋爱经验的。」俊仁冷笑了一下。
    「那时虽然没有交过女朋友,但对于爱情还是有自己的一套价值观。没错,当时是因为听到这个,开始让我对会长这个人有不好的感觉,原因也跟绍诚他们一样,但也仅限于在自己的内心,与朋友问起时才会说,我没有无聊到告知天下,甚至去跟洁玲说。」
    「其他人不知道吗?」筱榛问。
    「我刚知道的时后原本以为只有关係人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之后越来越多人知道了,到最后还跟另一件事一起被爆出来。」
    「什么事情?」
    「fb上不是都有很多的『靠北版』吗,什么样的性质都有,几乎每个学校也都会有这样的一个版。大二暑假前,有一天印度人敲着我的房门大喊:『欸!靠北版上那个是在说会长吗?』当时我满脸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打开电脑一看,不得了,我们学校的靠北版上发了一篇是在靠北会长的文。为什么我会认为那是在说会长,因为文中有提到『系会重要干部』、『钓两条鱼』的关键字,我马上联想到的就是会长。」
    「那这样不就全世界都知道他钓鱼的事情吗?」毓芬说。
    「我想是吧,但也要看有多少人会相信这个爆料,而且那次闹的超大的,之后陆陆续续发了好几篇,下面留言区吵成一团。这个事件我也有去打听了一下消息,总而言之,大致上就是责任的问题,我们系上每年都会有固定几个活动要办,而这次由于一些缘故,导致一个大活动无法办成而改成另一个小活动,至于没有办成的原因眾说纷紜,也是这次争吵的重点,而第一时间,矛头一定是指向该活动的总召,我也去问过原活动的总召,他的说法跟爆料出来的内容大同小异,是说会长完全卸责,推给总召,而会长的说法是总召理应负起全责,看到留言区会长的辩解,他当然极度不爽,双方互踢皮球,于是两个阵营很明显的分了出来。」
    「有点听不懂……」绍诚皱着眉头。
    「我也是。」毓芬也皱着眉头。
    「哈哈,也是啦,这件事实在太复杂了,不是我们系的外人听了一定会雾煞煞,我刚刚也没有说的太详细,原因我前面也说了,我不喜欢他,已经给他贴上了标籤,由我跟你们叙述这件事,我觉得会有偏见,不公平。」
    「现在的你也会有偏见吗?」凯杰问。
    「我想还是会有吧,虽然一开始我一定是站在爆料方,之后每当有新的爆料出来,我都会去问总召,但越到后面越觉得一些地方好像不太合理,慢慢觉得可能是他们沟通上的问题,才会造成那样的情况,谁都不该怨谁,都有责任要负起,只是当时的他们都没这个意思。」阿瑋说:「讲是这样讲啦,但我还是会担心会不会犯了『确认偏误』。」
    「什么是确认偏误?」筱榛问。
    「所谓确认偏误,是个人选择性的回忆、蒐集有利细节,忽略不利或矛盾的资讯,来支持自己已有的想法或假设的趋势,当人们选择性收集或回忆信息时,又或带有偏见地解读信息时,他们便展现了确认偏误。」就像个百科全书一样,阿瑋详细的解释:「这个上网查的到啦,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这感觉好想有点熟悉欸。」毓芬望着天花板,努力的回想。
    「因为这是很多人都会有的问题,只是有时候人不会去注意到。」
    「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这回事。」绍诚点着头。
    「而且,从那个时后我才发现到,讨厌、不喜欢一个人真的很可怕,你会无意识的放大那个人的缺点,并觉得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不顺眼。」阿瑋说。
    「我知道!那个叫做『晕轮效应』,老师之前上课有说过。」绍诚突然激动的说。
    「什么是晕轮效应?」毓芬问。
    「又称光环效应,跟刻板印像有点像,也就是说,人们对人的认知和判断往往只从局部出发,扩散而得出整体印象,即是常常以既定印象概全。」阿瑋说:「怎么好像开始在教心理学啦,哈哈。」
    「所以那件事还有下文吗?」凯杰问。
    「没了啊,能有什么下文,每当发一篇爆料,除了会长在下面解释,还有他的朋友也会帮他说话,人数悬殊,风向一面倒,只是那些朋友说的话都跟内文毫无关係,看起来就只是为了挺朋友而挺的,那时候看了真的满傻眼的,现实的社会……」
    「没有反对的一方出来说话喔?」毓芬问。
    「哪敢站出来说话啊!看来你还没有遇过,要怎么讲呢。」阿瑋思考了一下:「这么举例好了,先不管那件事到底谁对谁错,现在正方势力,也就是会长那一方,已经有一些人公开表明支持了,没公开表明支持的人一定也有。相反的,反方势力,也就是爆料方,看起来只有一个人在靠北版上爆料,虽然不知道隐藏的反对人数是多少,但人数一定相当悬殊,毕竟人家是系会长欸,人脉一定广,如果在这个时候表态支持反方,你想,会不会被正方讨厌?慢慢的,在系上的人脉就缩小了,得不偿失。所以,当时就算真的有人支持反方,甚至是本身就讨厌会长的人,都不可能会在那时候发声的,跟我一样。」阿瑋滔滔不绝的说着。
    「都没人知道真相吗?」毓芬紧接着问。
    「事情的真相,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才会知道,其实一开始根本就不关其他人的事,有些人通常只是看跟谁关係比较好就往那边倒,即便不知道来龙去脉,但为了朋友,只好盲从。如果有人跳出来说:『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啊!』那么我会想问他:『你到底是真的知道,还是只是听了一方的说词,却以为了解了全部,而开始带风向。』这是需要思考的。」
    「大学生这么难搞喔?」绍诚那副苦瓜脸,臭的跟大便一样。
    「哼哼,你现在才大二,有的是时间去慢慢体会,其实不管什么时候,你我的身边可能都有在发生类似的事,只差有没有察觉到而已,而且长越大,碰到的会越来越多、越复杂。」
    「那『两条鱼』呢?」筱榛问。
    「喔对,讲到这个,我就很干。当时原本想说有人把这件事说出来了,可以看看会长怎么解释,结果哩,隻字不提,完全没说到,让我超不爽,不知道是不敢解释,还是真的不重要,反而是我小题大作,别人的私生活,管那么多。」
    「没办法,你喜欢洁玲嘛。」凯杰说。
    「因为这个,我还去网路上找了一些关于『渔夫』的文章,看看其他网友是怎么想的,结果跟你们刚刚吵的一模一样,支持的男生反而还很多哩。」阿瑋无奈的説:「其中有一句,虽然我不喜欢,但是让我思考满久的,他说:『人家的私事管那么多,只要对方之后懂得收线,对那个女孩好、让她幸福不就好了吗?』。」
    「听起来是有点道理。」毓芬说。
    「唉,人性啊,虽然喜欢一个人会想要让她幸福,看到洁玲幸福的样子当然也为她高兴,可是脑袋都会一直想到钓鱼的事情,而打消了这个心情。逆火效应,没办法,除非有人能提出让我改观的信念,否则我真的很难去认同钓鱼的方法。」
    「所以,就这样?」俊仁说。
    「对,就这样,讲这些只是让你们知道我不喜欢他和为什么会不喜欢他,就这样,讲再多都只是我个人的主观,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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