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安排相关事宜的冯立笑着回道,“侯爷此言差矣,是他们消息太灵通,知道了瑞王出海的事,一个个哭着喊着求着要出海,陛下不好拒绝,只得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听说这里面还有这种内幕,赵晋仁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将意味着他们水师省事了,不用再跟着去当后备军。
    “宫里可曾让他们选好去处?”
    冯立掏出他自己画的一幅草图,指着东南方向的一块距离相隔很近的群岛。
    “选?侯爷当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瑞王那样的待遇?宫里根据几位王爷的实力,为他们选定了这一带的群岛,地盘够大,足够让他们三家分。”
    虽然冯立的掏出来的草图与正经的舆图相比,说是面目全非也不为过,但是赵晋仁还是能够一眼认出那片群岛。
    第一反应就是,离大安够远,随后就能隐约猜到一些宫里的深意。
    “那可是个好地方啊,陛下与太子殿下对他们,说是情至意尽也不为过。”
    冯立笑着点头,“是啊,绝对称得上是情至意尽,希望他们能够珍惜,毕竟是在放弃那么多后,才争取到的这一切。”
    赵晋仁深以为然的点头,“而且在当地目前所处的这种形势下,拿下那里的难度并不大。”
    目前拿下那片群岛的操作,有些类似他们在海上顺便黑吃黑,只要耐心点,对当地居民上心点,联合本土势力灭掉那些外来者,并不算难。
    只要能灭掉那些不拿本土居民当人,奴役本地居民拼命挖矿的异族,他们就能有机会得到那些本地居民的认可,就能有机会顺利上位,成为当地的统治者。
    冯立好奇地问道,“侯爷对那里的局势似乎也很了解?”
    “谈不上有多了解,只是略知一二,前段时间顺手剿灭的海盗中,有一股在近期去过那里,从那边抢了不少好东西。”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宫里接到定海水师已经返航, 瑞王已顺利在幕浮岛开国的急奏时,何殊也很高兴。
    “何昌逸马上就要成亲了,这个消息真是一份最好的贺礼。”
    正宁帝正满脸欣喜地看着随瑞王的亲笔书信附带的一份礼单,笑着点头附和。
    “嗯, 这份厚礼诚意十足, 等到昌逸成亲时, 我们也不能小气了,再让人额外备份贺礼。”
    看着自家老爹看着礼单,满脸都透着‘这兄弟能处’的欣慰与喜悦, 何殊有些无语地应下。
    “既然是父皇的心意,汪大伴, 这件事你看着安排一下吧。”
    汪林赶紧笑着应道, “奴婢遵旨,陛下与殿下对何大人如此关照,何大人肯定会更觉感激无措了。”
    正宁帝笑着接过话道,“你只管告诉他, 他父王大事已成, 给朕送的礼更重,让他不必有负担, 哈哈,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相较于瑞王拜托水师带回的这些礼物,他给何昌逸准的那些, 说是九牛一毛也不为过,虽然他不介意再多给些, 可他终究要顾虑下影响, 不好偏心太过。
    毕竟算起来, 他的亲侄子全都算起来,总人数得多达上百,他甚至都认不全。
    看着心情好到难以言喻的正宁帝,何殊笑着摇摇头。
    与此同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的何家与左家两家人,正在皇上为何昌逸准备的婚房中布置婚礼现场。
    “这房子可真好,虽然只有两进,却是两层,该有的都有,不仅房间充足,这布局也跟秀林坊那边的房子一样,什么都方便得很,皇上皇后对咱们昌逸是真有照顾啊。”
    听到朱秀雅的感慨,李氏笑着点头道。
    “是啊,以昌逸现在的官位,真要赏他一座大宅子,还真不方便,这样正合适,什么都不缺,要不然,以他们不喜雇太多人伺候的习惯,打理起来都是难事。”
    洛氏也为此感到高兴的同时,心情还有些复杂。
    “书意那个浑小子也真是的,他表哥都要成亲了,他还要粘着他表哥住,我说给他买个房子,哪怕没他表哥这房子的条件好,那好歹也是他自己的房子,成亲的时候说起来,也好听些,结果他还不愿意,真是不懂事。”
    朱秀雅笑着嗔怪道,“小舅母说这话也太见外了,我们说是两家人,这些年下来,早就跟一家人没什么区别,这以后就剩下他们兄弟留在京里,能住在一起,更方便相互照应,我们也能放心些。”
    李氏也点头道,“青竹那孩子我们都见过,也都知道,是个实诚孩子,对书意也很照顾,还亲自邀书意过来一起住,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是啊,那王主事与青竹本就是好友,这以后也不用担心妯娌脾气不和的问题。”
    朱秀雅的话,让洛氏听着很舒心,就是提起她那已定下亲事的小儿媳,洛氏难免有些忧心。
    “唉,如今这眼看着就要事到临头了,我反倒觉得不踏实起来,虽说王家那边已经当众写下断亲书,就怕那边得知素月嫁人的事,会过来闹。”
    听到这话,李氏也有些担忧,但她还是语气坚定地回道。
    “弟妹不必忧心,就算那王家来闹,我们也不惧他们,是他们当众断亲在前,这是有人证物证的事,既然素月都已经不是他王家女了,他们凭什么来干涉素月的亲事?素月可是朝廷命官,量他们也不敢。”
    何昌逸成亲的头一天,宫里再次派人送来一批价值不菲的钱物,让众人都震惊不已,何昌逸感到意外之余,更觉压力山大。
    “谢陛下圣恩浩荡,只是陛下如此厚意,微臣实在受之有愧!”
    汪林向来亲和有礼的笑容中,这次又多些热情,笑着将礼单递给何昌逸。
    “来时,陛下嘱咐过,让何大人不要觉得有负担,瑞王在海外大事已成,进贡给陛下的礼更多更重,现已在押送上京的路上。”
    时隔近两个月,再次听到父亲的消息,何昌逸先是感到惊喜,随后反应过来,便为他父亲在海外取得的成就感到惊愕,有些不敢置信。
    “汪公公的意思是说,王爷他们已在海外顺利立国?”
    面对李氏的询问,汪林十分客气地颔首回道。
    “是的,夫人,陛下已经收到王爷的亲笔信,王爷在海外立国,定国号为瑞,现已是瑞国国主,等到定海水师的人上京,想来夫人应当也能收到奉国公等人的消息。”
    哪怕没有确切消息,能够得到确认,也足以让在场众人都激动不已,从此之后,他们终于可以正式恢复以往的尊荣与地位。
    在这京中,也能彻底无视昔日某些故人找机会见她们,绵里藏针的明嘲暗讽,虽然在此之前,知道自家爵位已经恢复,她们就已底气十足,没怎么受那些人的影响,只是心里终究有些憋屈不爽。
    何昌逸的亲事办得热闹而又隆重,有礼部尚书何广成亲自当主婚人,参加婚礼的除了何昌逸与孟青竹的同僚们,还有一些不请自到的官员。
    到过何昌逸的新房的人,都能看到房中那些来自宫中内库的珍品物件,心中都妨不住感慨,纵是龙搁浅滩,也终究是曾经的皇孙,这底蕴就是非同一般。
    与何昌逸的亲事毫无波折的顺利不同,左书意在他娘亲自出面助攻的情况下,总算成功让王素月放下心结,答应他的求亲。
    因王素月的情况特殊,便在沈卓的提议下,让王素月认他的祖父祖母为干亲,成为沈卓的义姐,亲事也由沈继川老两口以其长辈的身份,出面为她操办。
    这也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等到左家向沈家送聘礼的那天,王家竟然带着王素月前未婚夫的家人找上门。
    两家人多势众,嚷嚷着说什么王素月已是其前未婚夫家的儿媳妇,万万没有一女许两家的道理。
    沈继川知道这件事若处理不好,将会耽误王素月和左书意这对有情人的终身,所以他一边故作不知的绊住那两家人,一边直接派人去大理寺报案。
    理由是牵扯到的不仅有朝廷官员,还有是一件案情比较复杂特殊的案子,本就在大理寺任职的左书意听说这件事,当即去找自己的上官。
    因为牵扯到自家部里的官员,哪怕左书意只是一位末等的九品小官,听说消息的大理寺官员们,都对此表示高度关注。
    尤其是在听说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后,众人都是一致表示支持左书意和王素月,因为被现任大理寺卿郭风远再三梳理过的大理寺,早没了那种思想迂腐之辈的官员的立足之地。
    当受理此案的大理寺官员去沈家处理此事时,郭风远也在无意中听说了这件事,他当即决定要进宫一趟。
    听说上官打算为这么一桩小案子进宫,请示上意,有下属不大能理解。
    “大人,这件事分明是那王家不占理,而且那王父当众与女儿断亲在前,等我们的人去了,自能将这件事处理好,应当不至于要劳动陛下亲自下旨处理吧?”
    正在整理衣冠的郭风远随口回道。
    “这件事提醒了本官,在大安的国法中,还没有处置类似案件的明确条文,既然遇上这个案子,本官要趁机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给类似案件争取一个有法可依,有例可循的具体条令。”
    说完,郭风远就大步迈了出去,直接骑马快速赶往皇宫,连个随从都没带,让想要跟上去的几位官员,都只能望着自家上官骑马离开背影无奈叹气。
    已经当上三品大员,走到哪都不习惯带人,若无必要,基本不乘车轿,直接以马代步的朝廷大员,除了他们这位大理寺卿,可谓是别无分号。
    接到郭风远突然进宫求见的消息,何殊有些意外,因为据她所知,近期好像并没有什么要案,但她还是毫不耽误地让人直接带郭风远来御书房,不必等着排队见正宁帝。
    听到郭风远禀报的事,何殊的关注点不在当事者的身份上,而是首先想到这种现象绝非个例。
    不管是让一个青春正茂的女子少年守望门寡,还是违背女性的个人意愿,要求女子守节一事,在何殊看来,都属于不人道的陈规陋俗。
    但是这些都属约定成俗的旧规,并不是她凭自己的喜恶,就能直接下旨强令改正的,因为那样不具有说服力,所能起到的效果也就有限。
    何殊背着手走了两步,从那些已被尘封的记忆中,翻了一些相关的记忆。
    “孤隐约记得,那个名叫王素月的女官之父,当年极力阻止女儿入仕时,父皇听说消息,曾以对方试图干扰朝廷取仕规则一事,出面斥责过对方,激得那人选择当众写过断亲书?”
    郭风远是真心佩服太子的这个好记性,日理万机的同时,连发生在两年前的这么一桩小事的前因后果,都能记得这般清楚。
    “是的,正是那个王家,据说那王父这次并没有亲自出面,而是由王家长子带着那位王姓女官的前未婚夫家人,去那王姓女官认下的干亲家里闹里事。”
    何殊冷哼一声道,“既然敢在父皇给出的选择中,做出断亲的决定,就该坚持到底,哪有任由他们反悔的余地,依孤看,他们这是想欺君!以此为由,将他们都给抓到牢里,孤倒看看他们之间的姻亲关系有多亲。”
    说着,何殊便坐到正宁帝的位置上,动手写下两份圣谕,盖上正宁帝的私章,递给郭风远。
    “是时候该彻底纠正一下这些歪风邪气了,你先拿去宣这份旨,等到那两家人反目后,你再宣读这后面的一份,办完这事后,回头将它们交到门下省备案,让人将这些都正式整理成文,作为国法典相关条令的补充内容,刊登在最新一期的公开邸报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
    郭风远恭敬地接过两份圣谕。
    “臣遵旨!”
    对于太子用陛下的字迹写下圣谕, 还能熟门熟路地直接盖上皇帝私印的操作,他们这些人早就对此心知肚明,完全可以做到视若无睹的直接认定那就是真正圣谕。
    与此同时,在沈家这边, 虽有大理寺的官员亲自出面调解, 那王家仍然坚持咬定王素月是已有夫家的人, 绝对不可再嫁,有损他王氏声誉。
    有了王家的支持,王素月的前未婚夫张家理直气壮地提出, 王素月应当替她死去的未婚夫尽孝,住到张家侍奉公婆。
    如此不要脸的要求, 被他们说得理直气壮, 若非沈继川在县衙为吏数十年,也算是没少见识各种奇葩人与事,早就忍不住拿起扫帚将这两家人都给赶出去。
    只是考虑到王素月不仅是闺中女子,还是朝廷官员的身份, 不好让她坏了名声, 沈继川才不得不耐着性子与这些人周旋。
    “听你们讲了这些,老朽也算是明白了这其中的恩怨经过, 可是老朽刚刚听到这些大人们说,月姐儿的父亲,早在两年前,就已当众签下断亲书, 也相当于是断了前尘过往,如今真要算起来, 老朽才是我们月姐儿的正经长辈, 她的亲事, 理当由老朽做主才对啊。”
    那张家人此前见沈继川摆出一副不知情,好事好商量的模样,才心平气和地耐心解释半天,结果讲明这其中的经过后,对方竟然如此不讲理的说出这番话,顿觉十分不满。
    “就算王家与王氏断亲,那王氏也是我张家儿媳,家父家母是她的公婆,才是她的正经长辈,老爷子不过是那王氏私下认的干爷爷,做不得数?”
    沈继川不急不躁,语气平和地回道。
    “你张家的亲事,是月姐儿的那位已与她断亲的父亲定下的,但姐儿从未迈过你张家大门,吃过你张家的一粒米,喝过你张家一口水,你们又算哪门子的长辈啊?”
    大理寺的为首官员也在此时一脸严肃地接过话道。
    “朝廷早就曾有过明文规定,丧夫女子与丧妻男子一般,享有同等再娶再嫁之权,谁都无权强迫女子要守什么望门寡,你们若再纠缠,就随本官去大理寺过堂,由本官给你们断个清楚明白。”
    王家长子却在此时道,“女子理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不管怎样,王素月姓王,我们王家都不能任由她败坏我们王家门风,连累王家其他女儿的清誉。”
    说完,在场的王家人都纷纷出声附和,一群张家人都对王家的门风大加夸赞。
    看着场上这种情况,大理寺的官员都忍不住皱眉,这种没有情况复杂,没有具体的国法条令可依,又动辄牵扯到氏族的案子,最让人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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