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自家女儿此前一直心系太子的择婿眼光,注意到身材长相都十分出色的何昌逸,找机会凑到皇后身边打听。
    “娘娘,那边有位穿着七品官服的孩子,长得挺俊俏,看上去年轻有为的样子,不知娘娘可知他是哪家的孩子?”
    听到她二嫂这么一描述,皇后就知道她说得哪个,但是知道她也不会说,还想打消她二嫂的想法。
    “那是个自尊自重挺上进的孩子,与太子的私交不错,听说他家无意和京中这些大户人家结亲,只想寻个家中人事简单的。”
    蒋二夫人听到这话,立刻领会到这番话中的深意,只得强笑着点头道。
    “原来如此,还真是个有志向的好孩子。”
    蒋二夫人嘴里这么说,心中却有些恼怒对方的不识趣,还从没听说,什么时候大户人家的出身,竟成了结亲的阻碍。
    皇后无意给对方详做解释,她很了解娘家这些人的为人处世风格,一个个大本事没有,心思却多。
    她与正宁帝当年过得穷困之际,她娘家因料定她的丈夫不会有什么好前程,不仅不愿伸手帮忙拉一把,还与他们疏远冷落得很。
    直到她的丈夫被立为太子,娘家才对她突然亲近起来,仿佛从前的那些疏远冷漠都未存在过。
    若她一直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内宅妇人,可能察觉不到这里面的真伪,将他们这迟到的热情与亲近当做血脉亲情。
    可是当上皇后的她,不仅管着后宫,还执掌宫中产业,早就今非昔比,怎么可能还那么容易被人糊弄。
    蒋家当年能对她与她的丈夫那般无情义,对其他人也会一样,见其处在低谷,只会冷漠对待,见其飞黄腾达,便热情相待。
    何况真不是她心存偏见,就她二哥家的那个女儿,虽然长相还不错,但其人品、心性与才干,都不过关,都配不上何昌逸。
    要是会考虑将娘家侄女嫁给何昌逸,她又何必辛苦弄这一出?
    易得锦上添花,难得雪中送炭,在皇后心中,何昌逸的母亲与她虽无深交,但比她这个精明过头的二嫂可靠多了。
    “姻亲乃是结两姓之好,三侄女也确实到了适婚之龄,二嫂要趁此机会好好观察一下,为三侄女挑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能与现在的蒋家门当户对的人家,肯定是底蕴比蒋家深厚的人家,才不至于被娘家人看低了。
    “娘娘说得是,妾身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姻缘这件事,终究还是要靠缘分,不能强求。”
    蒋二夫人强笑着扯了扯嘴角,心里想的却是家里若非被皇后给罢了爵位,她女儿的亲事肯定好说,京中那些好人家随便挑。
    可是有了皇后不给娘家留情面,闹出的那一场在前,使得蒋家在京中丢尽面子,处境变得十分尴尬,那些真正底蕴深厚的人家,根本看不上他们蒋家。
    但是心中纵有再多的抱怨与不满,她也不敢在表面上露出半分,过去皇后虽与娘家不甚亲近,但是只要蒋家祭出老夫人,还是有些效果。
    自打蒋家彻底惹怒皇后,老夫人的面子也变得不管用,是否愿意给蒋家什么恩典,全凭皇后的心意,他们根本没有可质疑挑剔的余地。
    何昌逸在摆放食物的建筑中找到自家表弟时,他正在两眼放光的专心挑选食物。
    “表哥,真不愧是宫里举办的宴会,这也太好了,不仅景色好,还准备这么多、这么丰盛的食物,闻着就知道它们的味道肯定特别好,想吃什么自己选,你也快吃。”
    手上被塞入一个食盘的何昌逸有些无语地低声问道。
    “你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左书意一边殷勤地帮表哥夹食物,一边理直气壮地回道。
    “没忘啊,这不是快要到中午了吗?我都饿了,既然宫里这么贴心地准备了这些食物,肯定是让我们吃的,我们怎能辜负这份心意,先吃饱再说吧。”
    制止住还在帮他夹食物的表弟,何昌逸又选了几种自己喜欢的食物,才带着表弟来到用餐区。
    看到周围竟然有很多人,多到没有空桌的地步,让何昌逸感到颇为意外,然后他还看到同部门的孟青竹和一名陌生女官。
    除了她们,在场这些可以坐四到六人的桌上,有的已坐满,有些坐着一两个人,其中不乏男女同桌的罕见场景。
    正当何昌逸心中犹虑时,坐在角落中的王素月一抬头,正好看到站在不远的处何昌逸二人。
    扫了眼周围,发现没有空桌,与同伴商量一下后,便抬手示意。
    “何主书,我们这边还有空位。”
    何昌逸赶紧带着表弟上前,笑着上前道谢。
    “多谢二位帮忙解困,在下何昌逸,这位是在下的表弟左书意,在大理寺任录事,叨扰二位了。”
    孟青竹浅笑着点头道,“何主书不必客气,左录事也不必拘谨,在下孟青竹,这位是王素月姐姐,在中书省任主事。”
    听到孟青竹安慰他表弟不要拘谨,何昌逸暗自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表弟向来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压根就不存在‘拘谨’一说。
    不动声色地看了对方一眼,才发现左书意此刻竟然满脸涨红,看上去十分羞怯的模样,将坐在他们对面的两位姑娘衬得十分从容大方。
    但是当着对面两位姑娘的面,何昌逸也不好意思劝说什么,只能当做没发现表弟的异常之处,与两人聊了起来。
    在这种氛围本就比较特殊的场合,什么男女不同坐、食不言之类的讲究,都被抛到一边,大家以坦荡大方的姿态表现自己。
    虽在同部门共事近三年,何昌逸此前与孟青竹除了在公事上打过交道,但是两人在私下里,并没有多少接触。
    像这般在私下里聊天,还是第一次,再加上王素月,三人不管是聊起诗词棋画,不是聊起这御花园的景致,都颇有话聊。
    只有向来话多的左书意,突然变成了闷嘴葫芦,只在何昌逸有意为他挑起话题时,才会说上几句,总是难掩紧张的样子。
    四人吃完各自的食物,便在宫人的指导下,将餐盘送回特定区域后,没在就餐区多做逗留,毕竟看得出来,这里的桌椅有些紧张。
    不过离开后的四人并没有就此分开,而是在何昌逸的建议下,一起去了他刚刚为找表弟,曾途经过的一座亭子,那里的风景与视野都很好。
    第一百二十二章
    注意到每逢那位王主事说话, 或是与其搭上话后,左书意总是浑身绷紧,特别紧张无措,却又透着种莫名的亢奋, 何昌逸慢慢反应过来。
    抱着有意成全的心思, 尽量给表弟搭台子, 为他与王主事创造更多沟通机会的同时,他与孟青竹之间的交流也变得更多。
    孟青竹的配合,让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对方可能也已发现他表弟的心思,而且也怀着有意成全的心思, 帮忙创造可以让王素月多了解他表弟的机会。
    这种无言的默契, 顿让何昌逸感到怦然心动,在与对方交流中,也有意无意的开始透露出自己的一些比较私人的信息。
    这次的赏花会与诗文会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结束,不管是维持现场秩序, 还是迎宾送客之类的活, 都由宫中女官与内侍管事们负责,皇后作为东道主, 也就是在中场期间出现,招待了一会各家夫人。
    继蒋二夫人之后,又有几位夫人相继表现出对何昌逸的兴趣,不用皇后开口, 就被蒋二夫人用皇后的回复给打消主意。
    皇后知道蒋二夫人不敢怨她,便迁怒到何昌逸身上, 但她并不在意, 因为这些人还没能力给何昌逸构成威胁。
    尤其是当他们知道何昌逸的身份后, 只会敬而远之,不会敢做什么。
    正宁帝与何殊来到凤元宫时,所有客人都已被送出宫。
    “皇后辛苦了!”
    皇后笑着回道,“都是妾身的分内之事,不敢称辛苦,根据现有的信息看,太子的判断可能没错,今天的收获应该不小。”
    根据负责在现场待命宫人们汇报的信息看,那些女官竟然格外受欢迎。
    相较于那些名门千金,女官们哪怕都很低调,没有在人前表现自己的意思,却格外受那些青年才俊的青睐,向她们献殷勤的人明显要更多些。
    而皇后特意让人关注的何昌逸,也与其中一位女官十分谈得来。
    得知这些信息,何殊也很高兴,在此之前,她只是有所猜测,但是对于这件事的最后成果如何,她其实并不肯定。
    “看来这个开局确实不错,不过姻缘这件事,充满太多不确定,至于最后到底能成几对,还需时间来证明。”
    这世上有太多纵然努力过,最后的结果仍不尽如人意的事,所以何殊已经做好接受任何结果的心理准备。
    正宁帝对皇后提起的何昌逸与一位女官走得近的事,颇感兴趣。
    “皇后可知道昌逸是和哪位女官走得近?顺利的话,我们可能要为他的亲事筹备起来了,他在京中,好像一直住在太子让人给他安排的廉租房中吧?眼看他已快成亲了,租房子住不算回事,我们首先得给他准备一栋房子。”
    眼看正宁帝已经很有责任感的开始考虑,该如何为何昌逸操办成亲的事宜,要提前做好哪些准备了,何殊只得给他降温道。
    “不管他与哪位女官投缘,都需要一定的接触与了解,并确定彼此心意的过程,这些都需要时间,我们若是太过兴师动众,可能会给他增加压力,还是等着他自己确定下来后,主动来找父皇时,再谈这个亲事该如何操办的事吧。”
    不管怎么操办,宫里顶多也就是给何昌逸出个聘礼,准备一套婚房,再安排一个合适的人,代表何昌逸的长辈操持亲事。
    他们谁都不便大张旗鼓的出宫,亲自为其操办亲事。
    正宁帝却不赞成地回道,“就算我们先不去追问这件事,但是该准备的,还是要尽早准备,早做打算为好,他又不像你三皇姐,成亲的事可以直接交给礼部负责操办,我们私下准备,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见其态度坚定,何殊不忍打消他的好兴致,只能随他,毕竟她爹自己没有儿子,如今能有机会为侄子操心娶亲的事,可谓是件有些新奇的经历。
    见他们两人已成意见,皇后才在一旁道。
    “昌逸那孩子,不仅小的时候长得好,这长大了也特别出色,今天问起他的夫人挺多,有意和他搭话的小姑娘也多,但是据说他只和一位姓孟的女官走得较近。”
    孟姓女官?不仅何殊,连正宁帝都有些印象。
    “莫非是那凌山书院孟山长的女儿?朕好像听你提起过她,是个工作能力很不错,做事很用心地好姑娘。”
    何殊想到的也是孟青竹。
    “若确定是姓孟的女官,应该就是她,女官中只有她姓孟,是位对仕途有追求,做事很有想法的女孩。”
    “既然你们爷俩对那姑娘的评价都挺高,那肯定错不了,这桩姻缘若能成,肯定是良缘佳配,瑞王嫂也是位很有能力,性格疏朗的女子,肯定不会介意儿媳是位女官,就是不知道那姑娘家里的情况如何,咱们不图人家门第,但也不能太拖后腿。”
    正宁帝对这件事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据朕所知,那孟山长好像就这一个独生女,而且是他们夫妻老来得女,家中人丁单薄,不存在拖后腿的可能。”
    不仅不会拖后腿,孟山长是位名扬大安内外,桃李满天下的大儒,虽然身上只有朝廷加封的虚职,但在文人,以及许多官员中的影响力,绝对不小。
    只是孟山长本人十分爱惜名声,对权势没有兴趣,只专心做教书育人的事,从未试图仗着自己的影响力干涉朝政,也不像宋太师之流,抓住机会就想拉人入派,扩充自身势力。
    何殊对孟山长的印象也很不错,那么一位成亲多年没有孩子,直到老来得女,也始终没想过要纳妾的男子,在这个时代,实属难得与罕见,值得她的敬重。
    “嗯,昌逸堂兄与那孟书令若能成就姻缘,的确是件好事。”
    不过到底能不能成,他们一家说了终究不算,还是要看人家两人自己。
    因宫中举办的这场‘相亲会’,接下来的时间里,京中气氛仿佛都随之有些改变。
    当正宁帝拒绝耗巨资修建皇陵,还在公开邸报上直接说出若要耗资百万银两,他觉得自己‘死不起’的话被公开后,迅速在民间引起巨大反响。
    因为在厚葬这一习俗下,有许多人都有类似感触,只是他们不敢将这种话轻易诉诸于口。
    如今皇上在面对大臣奏请修皇陵时,竟然直接发现这番感慨,还坦荡地将之公诸于众,让人大感震惊与意外的同时,也随之生出共鸣。
    ‘死不起’‘厚葬不起’的话题,也不再是羞于出口的忌讳。
    而与此相对应的是,在这一期的公开邸报上,还公开了朝廷计划要为各军共计拨发的军费,在大安全境修路、修筑与维护各地水利工程的费用等,每一项投入都是巨资。
    谁都看得出来,只要宫中不为这些朝廷花费拨款,皇上完全有的是钱给自己修座豪华大墓,甚至不必动用国库税收。
    可是皇上舍得将钱花在大安的各项建设上面,却不舍得花钱为自己修座好墓,这种一心为民的心态与作风,让无数百姓都为之深受感动。
    这些共鸣与感动汇聚到一起,就是百姓们对正宁帝异常尊崇的民心。
    沈卓在看到最新一期的邸报时,也大吃一惊,他也早觉得大安盛行的厚葬之风,让许多百姓不堪重负,有必要改善。
    可是厚葬之风盛行的基础,除了蕴含着人们对自己来世的美好未来的期盼,还有子孙后辈对长辈们的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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