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礼。”掌门继续道:“此事在我们查清楚之前,望你们守口如严,切勿声张出去打草惊蛇。”
    掌门说完,又掏出了几样法宝给了裴莞,便让她下去了。
    她下午后,掌门又看向随之游,道:“从方才的汇报中,听闻你剑术不凡,想必是这外门弟子的身份对你拘束颇多。不如三日后,你便去你念玟师叔那里参与下内门弟子的考核吧。”
    内门弟子的考核是外门弟子自行报名统一参加的,三年才开一次,如今倒是说开就开。看来保研捂嘴无论是古今都说得通。
    随之游虽不在乎这些,却也仍是拜了拜谢恩。g
    下一秒,她也被挥退,唯留江危楼这备受“高层”期待的大弟子与他们说体己话。
    她自然是不打扰他们,离开了议事厅。
    议事厅位于南阳派主峰听玉峰,被五大次峰围绕着,高耸入云做塔尖状,颇为秀美。
    议事厅内,那沉默许久的善见师伯倒是说话了,“危楼,你折损了多少寿元?”
    江危楼薄唇抿了下,才道:“六百年。”
    “荒唐。”善见冷笑一声,“我们门派已经整整三千年无人再飞升了,你作为现今最有可能证道飞升的弟子,竟如此不爱惜羽毛?”
    巨大的金色手掌于空中浮现,朝着跪拜的江危楼腰背狠狠压下,将他如松柏般挺直的身子狠狠压下。
    江危楼几乎承受不住这威压,耳边鸣叫间一口腥甜从喉咙中涌出。
    他咬紧牙关,低声道:“弟子知错。”
    “我南阳派式微多年,本不愿意牵扯这些事。”掌门耷拉着眉头,眼观鼻鼻观心,“如今你跟那外门一捅,我们怕是不得不蹚这浑水。”
    法力威压更深,几乎要将江危楼的五脏六腑挤压碎,他甚至已然无法听清掌门的话音,眼睛的血淙淙而出。
    江危楼强忍着痛意,喉咙嘶哑道:“弟子知错,但弟子以为,倘若任妖道肆意,届时挑起修仙界与妖界之矛盾岂不又是——”
    善见怒吼道:“那又如何?难道我们南阳派还能有这么些精力管得这些?”
    掌门的声音传来,“师兄,罢了罢了,一月后还有宗门大比,收手罢。”
    虚影顿消。
    那几个始终事不关己的所谓师叔师伯们也说起了好话,但究其内容却也无非是宗门大比,门派之荣耀的东西。
    江危楼跪伏在地,苍白的脸上再添几分病态的血迹,耳边却一字都听不进去。
    终于,冗长的安抚结束,堂上的长老们身影闪烁几下,神形消弭于空气中。
    空荡荡的议事厅内,江危楼只能听见自己剧烈呼吸的声音。
    一刻钟后,他沿着蜿蜒流转的建筑中走出,正想御剑下峰,却见一旁的迎客松随风飘荡。几颗松果砸落在他脚边。
    他抬头望去,只见随之游坐在苍翠枯瘦的枝上,一点重量也没有似的。她怀里捧着一堆松果,对上了他的视线却仍是笑盈盈的,一只手又拈着松果轻轻朝他脚边扔过去。
    江危楼只是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又扔了颗果子过去,见他没反应便收了手。随后捧着松果歪着头看着他,皱着眉头,脑袋往后仰了仰。
    江危楼静静地看着她,许久,他才露出了笑意,“师妹平日能说会道,怎么现在一言不发?”
    “看你心情怪不好的,怕说错话。”随之游抱紧了怀里的松果,认真道:“我本来都想好了,等你问我为什么拿果子扔你怎么回答,结果你一句话都不说。”
    江危楼从善如流地问道:“那随师妹为什么要拿松果扔我呢?”
    随之游翻身下了树,像只猫儿似的灵巧地落在他面前,额前的黑发飞扬,眸儿弯弯,“师兄生得这般俊俏,我当然是在掷果盈车啊。”
    “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江危楼这么说着,眸中却含着点笑。
    随之游道:“你是被惩罚了嘛?”
    江危楼:“何出此言?”
    “方才我们禀报的时候,我就猜他们是不是根本不想管。”随之游唤出飞剑,三两步踏上去,又朝着他招手,颇有几分献媚似的邀请他来她的剑上,“快来,带你兜风。”
    江危楼摇头,却还是上了她的剑。
    随之游两指掐诀,一边反手攥住他的手腕,强迫他扶在她腰上,“你的机会来了,来吧,狠狠揩油报复回来吧。”
    江危楼挑眉,“师妹,自重。”
    随之游:“我挺轻的。”
    江危楼笑出来,却也没有抽回手,虚虚扶在她腰上。
    下一刻,随之游的剑便打了个旋儿,速度快得连身边的云都要被刮散。
    她“芜湖”了一声,黑发被簌簌的风吹得直扫他的脸,连说话都要扯着嗓子,“你别难受,我以前在鸿蒙派,过得才是那叫一个孙子。”
    江危楼道:“为何?”
    “反正当时年轻,碰到了个跟你差不多的事儿,我热血至极势要匡扶正道。”随之游大笑几声,他看不见她的神情,只听得见她用着畅快至极的话音说着过往,“结果几个老不死的东西骂我搅屎棍,还说什么我牵连了整个门派。”
    江危楼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发冷,他虚虚扶住她腰的手还是忍不住扣紧了些,试图从她身上汲取一丝丝温暖。
    下一刻,他感觉她的手覆在了他手上,轻轻地捏了捏。
    随之游:“你手好冰,是不是宫寒?”
    江危楼:“……师妹,你未免有些过于煞风景。”
    他说出口后,却不自觉笑出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江危楼又问道:“后来呢?”
    “后来……”随之游声音拖长了,回眸看了眼他,黑眸深不见底,似有不化的寒冰般冷漠,“当然是正义执行,一个人摆平了所有烂事,只能说谁痛苦谁解决。”
    她话音轻松得像是个玩笑。
    江危楼手指动了动,情绪被她眸中的冷意所感染,如黑曜石的修眸再次翻涌起情绪。
    随优,真的只是普通的鸿蒙派弟子吗?又是真的……倾慕他吗?还是说,其实这些现在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急需解决的,让他如此心神不宁的是——他的心。
    江危楼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心口,掩下眸中的情绪。
    他安静地感受着耳边呼呼的风声……还有她时不时扫到他脸颊的黑发。原本扶着她腰部的手再次加重了力道,只差几分便要将她拥入怀中,却在下一瞬克制,动作松弛了下来。
    妖道的事情一如他们所猜测一般,报上去后便了无音讯,当初那个虚报实情的弟子也消失不见了,同样消失不见的还有一连串小绿接任务的外包链。不过虽然南阳派的处理并不积极,但妖道事件经过前段时间众门派下山伏妖的种种异常,在修仙界倒也走漏了些消息,有妖道炼妖炼修士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几个大门派也开始调查了。
    随之游倒是想去透透底,但秘境已经毁了,尸妖也被清理了个干净,他们收集的各种信物被压在南阳山掌门那里。
    如今南阳派是打算死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她拿不到信物去空口说也不是个办法,便只得作罢。
    不过事情甚嚣尘上,各门派都警戒得紧,连妖界的妖魔都闭门不出了,想来那妖道也不得不安分了。
    随之游倒是宁愿掺和这些事,而不是跟江危楼一起参加宗门大比。
    内门的考核她自然是过了,但可能没把握好装逼与装菜的界限,她被认为是非常有前途的弟子入选了这次各门派的宗门大比。
    要了命了,万一碰到个熟人,马甲不得当场被扒。
    她惆怅得嘴上长了泡,唉声叹气许久,却仍不得不跟江危楼一起练剑。
    但看着江危楼的剑法,她更愁了,好菜啊。
    远程法师打近战,真是菜得不堪入目。
    随之游:“师兄,宗门大比,你第一场跟谁比?”
    江危楼:“似乎正是那日我们碰到的鸿蒙派弟子,鹿淞景?”
    随之游:“……”
    她回想了下偶然瞥见的那小子的剑法,认真道:“师兄,你答应跟我成亲,我去帮你暗杀他吧?”
    江危楼:“……?”
    他收起剑,笑了下,“我的剑法的确不精,但也不需要如此龌龊的手段。”
    “输了便是输了,没什么不光彩的。”
    江危楼表情风轻云淡,白衣卓绝,俨然一幅君子风骨。
    随之游更愁了,她不在乎他在不在意,因为她在意。输给别人就算了,输给鹿淞景,感觉她剑尊继承人的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因为——鹿淞景是她三百岁时被门派强迫收的徒弟,虽然她根本没怎么见过也没管过这徒弟。
    但是江危楼可是她预定好的老公,到时候师公输给徒弟,传出去她起码被剑修们笑话一百年。
    随之游握住他肩膀,眼神坚定,“你必须赢,江危楼,你想想办法!”
    江危楼:“……师妹为何如此执着?”
    随之游:“因为我是一生要强的剑修。”
    江危楼:“天机纵横里似乎有个功法可以迅速增强剑术。”
    随之游:“多少年?”
    江危楼:“三百年。”
    随之游立刻攥住了他的手,一手搂住他的腰,“算了算了师兄算了,算了算了,咱们不跟一场比赛计较,算了。”
    江危楼黑眸促狭,没说话,只是伸手将她的手从腰间拿下。
    随之游叹了口气 ,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师兄,你那日是怎么赢得那剑修弟子的?”
    她之前看那剑修,的确是个好苗子,至今没想通江危楼怎么赢的。或许他真的藏了一手也说不准,毕竟那日她光顾着讹钱了也没怎么细看。
    江危楼想了下,微笑道:“那日前夜,他撞见了他心悦的剑修师妹与我说话。”
    随之游:“……然后呢?”
    江危楼:“然后我和他解释,不用误会,我一心向道,无心情爱。”
    他轻笑了声,仿佛是在说什么趣事一般。
    随之游:“……???”
    你还说你不用龌龊手段???
    你这不是连心理战术都用上了????
    第13章
    --

章节目录

为了证道我痛失四个前夫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np只为原作者叫我苏三少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叫我苏三少并收藏为了证道我痛失四个前夫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