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伤?
    众人面面相觑,晒伤是个什么伤?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
    因为太阳毒,又因为在海边活动特别容易沾水,包括猪牙在内的好几个兽人都将身上的后兽皮衣脱掉了。
    但是说实话,兽人们根本不怕晒,以前没有兽皮衣的时候,大家都是一天到晚曝露在太阳之下的,哪有那么容易被晒伤。
    就连因为皮毛白化,皮肤比其他族人都要白许多的祁白,实际上都十分抗造,晒上一天顶多就是浑身泛红,也不至于像猪牙这么严重。
    所以祁白现在也不知道猪牙到底就是简单晒伤,还是紫外线过敏。
    不过不管怎么样,不能让猪牙继续待在大太阳下面了。
    再加上他们在海边已经待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差不多到了正午十分,马上就要到一天潮水最高的时候,这个时间点过了之后就到了退潮,那时海浪大,海边也不安全。
    祁白望着越来越近的海岸线,索性带着大家往回走。
    祁白看向貂兰:“你们这两天进林子,有没有看到可以吃的,有汁液的植物?”
    不论是晒伤还是紫外线过敏,总归猪牙现在需要赶紧降温,顺便用一些可以舒缓皮肤炎症的植物冷敷,最好用的肯定是芦荟这样的植物。
    但是别说海边,祁白来到兽人大陆这么长时间,从来就没有看到过芦荟的影子,更不用说现在急用,所以祁白才问貂兰能不能找到功效差不多的植物。
    貂兰低头仔细思索了半天:“我今天早上在小溪边上看到了一些草,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我这就去采回来。”
    猪牙吞了吞口水,哭丧着脸问道:“我伤得很严重吗?”他感觉手底下原本平整的皮肤好像变得有些坑坑洼洼,转头一看才发现胳膊上出来好多小红点,就一眨眼的工夫,可给他吓坏了。
    祁白点头:“所以你千万不能再挠了。”
    猪牙立刻点头,撒腿就往草棚底下跑,他要赶紧躲起来,不能让太阳找到他。
    祁白又对众人嘱咐道:“都回去把兽皮衣穿上,要是晒得受不了就在草棚子下面别出来。”
    大家都听话地点点头,甚至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脖子,看着猪牙的脖子和肩膀,就觉得自己身上也像起了火星子一样麻痒,可千万别让他们也有这个伤。
    这事也真是不能怪猪牙不小心,说到底还是天气变化得太快,这才入春几天时间,就能把人晒成这样,可想现在的日头得有多厉害。
    回到草棚子,把缠在猪牙脖子上的海带摘了下来,祁白用兽皮蘸着淡水,也不敢使劲擦,而是轻轻按压着清理一遍。
    这时候鼠由带着两小捧草回来:“貂兰和鼠容往林子里面去了,让我先把这些草带回来。”
    祁白接过草叶子,这些草自然没有芦荟那样凝胶状的叶片,长得有些像马齿苋,已经算是在北方能找到的比较厚的叶片了。
    祁白将野草清洗干净,用石头碾碎糊在了猪牙后背发烫的地方,将湿兽皮敷上去,然后说道:“过一会儿就把兽皮拿下来,重新蘸水敷上去。”
    这就算是治疗完毕了,至于鼠由带回来的草到底是什么草,这草到底能不能消炎,谁也不知道。
    但在兽人大陆上,这就是最好的条件。
    给猪牙敷上湿兽皮,剩下的祁白就不管了,现在时候差不多,他得过去看看他的水渠有没有发挥作用。
    前赴后继的海浪高高拍起,水珠如碎星般在海岸上散开。
    马菱和狲青两人愣愣地看着海水涌进水渠,再通过倾斜的水渠流进盐田之中,没过多长时间,盐田里就有大半盐水。
    这时祁白拿着石铲,将入水口和出水口两边用泥堆封上。
    盐田大概只装了八分满,到了这个高度之后,盐田就和海平面持平了,再要加水得靠人力,不过祁白并没有这个打算。
    祁白拍拍手中的泥土,长舒一口气,他这一趟过来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是等下一次部落缺盐的时候,过来查看一下盐田的成果就行。
    第二天清晨,在海面的波光之下,众人在草棚外面挖出一个大坑,将七口大陶锅埋好,至于七口大石锅,就不用这么讲究,直接垒在草棚一角就完事。
    兽皮做的盐袋子用兽皮绳紧紧扎住,扎口向上一层层堆在板车上,最外圈则是用藤筐装着的四大筐海鲜,将这些都放上去之后,整辆板车上就没有多少空位了。
    祁白伸手将地面上的小牛犊抱上车,塞进盐袋子中间,随即自己也变成兽形,轻盈一跃跳到车板上。
    小牛犊有些郁闷地哞哞了两声。
    没办法,这次出门的九个亚兽人,兽形都是雪豹、猞猁、山猫、松鼠之类灵活的兽形,就属她的兽形跳不起来,变成兽形上下车都得有人帮忙。
    这时,一只短腿小柯基,如同小炮弹一样“砰”地一声压了下来。
    看吧,被压住的牛溪想着,就连兽形是狗狗的犬南,稍微使使劲,也能蹬着小短腿跳上车。
    “走咯,回部落咯。”象榆提醒所有人坐稳,两辆满载的板车向前奔跑起来。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青草已经缓缓铺展在大地之上,偶尔还能看到野兔和狍子在路边吃草。
    两辆板车隆隆驶过,它们就会受惊跳开跑远,只等板车路过之后,才会探出头好奇地张望着板车的背影。
    然后疑惑地歪歪脑袋,这是什么兽人,它们之前怎么没有见过?
    马菱和象榆对于来往海边的这一趟道路,已经十分熟悉,众人不需要停下来辨别方向,一路上行进都十分顺利。
    只是在距离部落只剩半天距离的时候,拉车的象榆突然将速度放慢了下来,转身钻进了密林之中。
    正趴在盐袋子上的小雪豹耳尖动了动,迅速机警地抬头朝远处张望。
    树林另一侧,引起地面震颤的巨大响声正在朝他们靠近。
    就在几人严阵以待时,板车上的小雪豹睁大圆溜溜的眼睛,如闪电一般蹿了出去。
    宽阔的草地之上,小雪豹正奋力迈动四肢,朝着威风凛凛的独角白狼冲去。
    白狼的一身杀伐之气,在那一道小小身影出现的瞬间,荡然消失。
    他迎着小雪豹奔来的方向,在两人交汇之时,用牙齿咬住小雪豹的后颈皮,轻轻向上一甩。
    “喵嗷~”
    小雪豹四肢向上被抛上天空,随即陷入一片毛茸茸之中。
    他努力从毛毛中钻出脑袋,就见白狼身后,狩猎队排着长长的队伍接连出现,他们身后的板车上,是堆叠满满的猎物。
    第173章
    嘹亮的呼哨声在围墙上空响起,正在部落中忙碌的族人们停下手中动作,齐刷刷抬头向大门口望去。
    这信号?!
    一时之间,部落中沸腾起来。
    正在捣羊奶的和刨木头的兽人,将手中的家伙式往木桶和地上一扔。
    正在剖鱼的兽人,手中拿着骨刀和半截鱼肉,纠结片刻,索性拿着骨刀和鱼肉站起身。
    才刚刚被大人带出来放风的幼崽们,一个个迈着小短腿,坠在大人的身后。
    所有人汇集的方向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围墙之下的部落大门。
    轰隆两声,部落大门被打开,头顶小雪豹的白色巨狼率先迈入部落,随后狩猎队如同一条长长的河流,缓缓驶入部落正中间的主路之中。
    “狩猎队回来啦!”
    “是狩猎队回来了!”
    留在部落中的族人,虽然并没有像往常年一样饿肚子,但只有亲眼看到狩猎队满载而归,大家才能确信,接下来的这一年他们能吃饱肚子。
    羊罗走在人群最前面,眼中闪着激动的光芒,他张开双手仰视着天空。
    小雪豹从巨狼头顶一跃而下,踱步停下羊罗脚边。
    拉车的角兽人们将板车停稳,随即与同伴一起变成人形,一排排整齐地站在狼泽的身后。
    所有角兽人战士高高昂着头,他们的脸上不再有出发之时的毛躁,而是经过鲜血与厮杀之后的沉着与自信。
    十几个兽人训练有素地跑到第一辆板车边上,将板车上的干草掀开,只见干草之下,竟然有大半活着的野兽!
    人群中传出一片惊叹声,要知道兽人大陆上的野兽极难驯服,想要将它们从遥远的狩猎地活着带回来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就连站在羊罗身边的祁白都不禁睁大了眼睛,这一辆板车就跟在狼泽的身后,但是回来的这一路上,他竟然都没有发现干草之下藏着的是活着的猎物。
    其实大家的猜测没有错,狩猎地的猎物很多,但同时狩猎队要面临的危险也更多,因为那里可不仅仅有猎物,还有许多虎视眈眈与角兽人们共同争抢猎物,甚至将兽人们当成猎物追逐的大型野兽。
    角兽人战士只是与猎物和野兽战斗,就要耗尽他们全部的体力,哪里还有额外的精力去管猎物的死活。
    所以这些活着的猎物,全部都是狩猎队在靠近部落的草原上捉到的。
    狐乔和犀昼两人快速跑到板车旁,从上面抬起一只用草绳绑住的小牛犊,双眼放光地将正在挣扎的牛犊放在羊罗面前。
    这头小牛犊是所有活着的猎物中,个头最大的一头。
    说实话,在经历这样浩大的狩猎之后,狐乔和犀昼现在都有些瞧不起这一头小牛犊了,这算什么大猎物,可别忘了他们可是有一头装了大半辆板车的猛猿呢,只可惜的是,他们无法把活着的猛猿带回部落,不然一定能震掉所有人的下巴。
    羊罗此时双手都激动得有些颤抖,但是他必须要稳定住自己的心情,他不能慌,至少不能让族人们看到他的慌张。
    羊罗向上抬手,卷起兽皮衣的衣袖,从腰间拔下闪着寒光的小铁刀:“感谢兽神赐予黑山部落食物!”
    羊罗身上挂着两个匕首,一把是他一直待在身上的骨刀,还有一把是祁白为他打造的小铁刀,在这个祭祀兽神的重要时刻,羊罗决定用黑山部落才有的珍贵铁刀,向兽神传达他们的虔诚与勤劳。
    “感谢兽神!”“感谢兽神!”
    看到羊罗的动作,所有人的神色都跟着激动了起来,尤其是马族和曾是奴隶的兽人们,他们或者是曾经的部落没有祭祀,又或者是从未这样靠近狩猎季之后的第一次集会。
    这一刻,他们的呼吸急促起来,一双双眼睛更是紧紧跟随着铁刃的轨迹。
    是血礼仪式!
    这是部落中最壮观,也是最重要的一场祭祀仪式。
    “伟大的兽神,将光辉照耀在大陆的每一处土地,让兽人拥有了智慧与勇气!”
    羊罗走到牛犊的身侧:“黑山部落的战士们!鲜血将唤醒兽神的血脉,你们将在战斗中变得更加强大,你们将战胜一切!”
    “战胜一切!”“战胜一切!”
    在震天的呼和声中,所有角兽人战士齐齐向后退了一步,在羊罗与狼泽身边,让出来了一大块空地。
    血礼仪式上的一口鲜血,要留给部落中最强大的战士。
    这一刻,所有角兽人战士的眼中,都只有对狼泽的钦佩,是狼泽带领狩猎队一次又一次地寻找到猎物,也是狼泽永远冲锋在战斗的最前方,不知道多少次救下了角兽人战士的性命。
    牛朔的眼中更是满满的敬意,从前他就是骁牛部落中最强壮的几个战士之一,但是在跟着狼泽训练了一个冬天之后,再次出征的牛朔,明显感觉到了自身实力的提升。
    不仅如此,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原来狩猎不单单是蛮力的比拼,精密的战术会逆转局势,甚至将战斗的伤亡减至最少。
    这一次狩猎,除了因为雪崩意外死去的战士,狩猎队在草原上厮杀了那么多天,竟然再也没有人员死亡,甚至连重伤的战士都没有几个。
    要知道曾经的骁牛部落,由三百多名角兽人战士组成的更庞大的狩猎队伍,每一次狩猎队都会损失十几名战士,重伤的人数只会更多。
    这时羊罗已经说完了祭祀祷词,他一手抓着牛角,一手高高举起铁刀:“兽神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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