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来肯定要离婚,自己上哪儿哭去。
    ……
    季郁呈在床上躺了两年,除了昏睡不醒之外,身体器官竟然没有发生任何的衰竭。
    季老爷子和周围的人以为是医院和各种价值千万的仪器的作用,但只有季郁呈知道,一切都是因为垂死之际,他绑定了一个系统。
    这个叫009的系统有点废物,是个淘汰品,有时在线有时断线的,并不能帮助季郁呈醒过来。
    但是托009的福,季郁呈作为一个不能动弹的植物人,却一直都能感知到外界。
    听起来似乎比完全昏迷要好一点?
    然而事实上这完全是一种另类的精神折磨。
    就像被关在一个漆黑密封的空间里一样,分明有知觉、有触觉、能听见,可身体却完全无法动弹——哪怕是一根手指都没办法抬起来,转动一下眼睛都做不到。
    更可怕的是身体完全没有复苏的迹象,他只能日复一日地被关在黑暗当中,单调而麻木,与外界进行不了任何的沟通,仿佛被判了无期徒刑。
    季老爷子将自家能力最强的孙子看得比眼珠子还金贵,不允许除了医生护工以外的任何人来探望,这就导致了季郁呈这两年来,和外界的接触只是每日的身体护理以及喂食——连多一点的讯息都无法从外界得知。
    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不疯,也离疯不远了。
    季郁呈不是个普通人,但他的生存意志在整整两年的禁锢中,多少也有所消沉。
    半月前,老爷子死马当作活马医,商量着找个八字对的人,给他冲喜。
    这事是在季郁呈病床前商量的。
    季郁呈在国外读的大学,一向是个无神论者,自然不相信这种事能有什么用,但他是个植物人,即便不接受,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想法。
    就这样,宁绥单方面的成为了他的妻子。
    ……
    季少爷内心非常地抗拒。
    没有出事之前他只在一家分公司剪彩时见过宁绥一面,当时宁绥还是他弟弟季之霖的恋人。后来发生了什么、宁绥又怎么会变成被挑中的人,季郁呈无从得知。
    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宁绥嫁给他,所图的自然不会是他。
    有谁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一个不能动弹、不知哪年哪月才会苏醒的植物人?
    明知道他寿命不长,还愿意嫁过来,还能图什么?
    无非季家的财产罢了。
    这样的人,人前或许会对一个植物人精心照料,可人后恐怕多看这个植物人一眼都嫌烦。
    而完全印证了季郁呈的猜想,宁绥推门进来不久后,他就听到那么一句。
    ——“你可不要太早醒过来啊……”
    季郁呈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说的是人话吗?
    果然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恶毒。
    如果说先前只是烦躁,此刻季大少内心的厌恶已经达到了顶峰。
    他冷眼等着宁绥作秀般地在他病床边待上一会儿,就出去向老爷子交差。
    然而下一秒,他却感觉什么东西落到了自己唇上……
    冰冰凉凉的,还轻柔地在自己唇瓣上碾了两下。
    什么东西?
    季大少十分想要皱眉。
    接下来是脸颊、鼻梁、眉峰……当季郁呈震惊地反应过来那居然是宁绥的手指之后,被子已经被掀开,他的右手被宁绥捉住。
    接着,宁绥握着他的手,放在掌心……反复地摩挲……
    假如宁绥只是用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这副场景还没那么古怪,可宁绥居然是用两只手一起,将他的手夹在掌心……从他的拇指到手腕,从他的手背到手心,细细密密地一寸一寸摸过去。
    季郁呈的身体整整两年除了护工就没接触过别人,变得非常敏感。
    掌心被摩挲的地方又麻又痒,电流仿佛窜到全身,他的灵魂被包裹在身体内,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栗起来。
    季郁呈:“……”
    “他在干什么?”季郁呈脸色发青。
    009跳出来沉思:“他在摸你。”
    季郁呈:“……”用得着你这辣鸡系统废话?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佣人过来喊宁绥下楼吃饭。
    宁绥恋恋不舍地放下季少爷的手,帮他掖好被子。
    之前和季之霖在一起的时候,宁绥自然是不敢这么大胆的,顶多只牵一下手,不然岂不是会被当成一个变态?
    但现在躺在床上的季郁呈毫无知觉,自己怎么肆意妄为他都感觉不到,真是方便啊。
    宁绥越看床上的植物人老公越觉得喜欢——当然,是喜欢银行卡进账的声音。
    季郁呈果然能力强,和他接触这么一会儿,就得到了从季之霖身上一个月才能得到的。
    床上男人的俊美容颜有些苍白,和自己进来时没有丝毫的变化。
    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宁绥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房间。
    晚饭是季家的人吃饭,季郁呈和季之霖的父母在国外事业繁忙,参加完中午的宴会之后便匆匆离开,此刻餐桌上只有季老爷子和季之霖在。
    桌上是一些清淡的家常菜,很符宁绥胃口。
    季老爷子专横,却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虽为了冲喜,把宁绥娶进家门,但倒也没有逼迫宁绥和季郁呈住在同一间房的想法。
    反正自家孙子是个植物人,也圆不了房,就没必要强迫小辈做那些表面功夫了。
    见宁绥落座,他指骨扣了扣大理石桌板,道:“我让周姨给你收拾出了一个房间,就在郁呈旁边,东西都准备好了,你不用收拾什么。”
    季之霖埋头吃饭,却一直绷着神经等着老爷子发话呢,听见老爷子这么说,他闭了闭眼,总算松了口气,心中大石落地。
    他是个有点洁癖的人,尽管亲手把宁绥送到了他哥手上,但季郁呈这辈子醒不醒得过来还是个问题。等到季郁呈最后一口气撑不住了,宁绥就还是他的人。
    在这之前,他可不希望宁绥和他哥有什么接触。
    更何况,宁绥是被迫替嫁的,心里头肯定也难过得很,肯定不想真的亲手去照料一个吃穿都要靠人伺候的植物人。
    给他单独腾出一间房,其实就相当于他名义上当了季郁呈的妻子,但实质上不会发生任何关系。
    他的心情应该也会好一些吧。
    想到这里,季之霖抬头,怜惜地看向昔日的恋人。
    听见老爷子的话,宁绥怔了一下。
    怎么还愣住了?太高兴了吗?
    阿绥还真是从来都把心事摆在脸上……
    脑子里转过这个念头,季之霖也晃了一下神。
    原来和宁绥在一起的三年,不只是宁绥对他感情深厚,他其实也不知不觉在心里给宁绥腾了很多地方。
    他假装若无其事地开口:“既然爷爷这么说,那你…………”
    话还没说完,宁绥道:“啊?可是已经嫁过来了,还是睡一间房比较好吧?”
    季之霖:……
    ???
    宁绥语气明快:“何况夜间如果有什么事,我在身边,也好照顾,护工总是没那么方便的,爷爷你就放心吧,虽然还不熟练,但我会努力尽我的职责。”
    开玩笑,分两间房睡还怎么和植物人老公贴贴。
    这话说得倒是挺讨喜的,老爷子不由得看了宁绥一眼。
    宁绥……他在说什么?
    季之霖整个人都有点懵。
    顾不上老爷子在场,他对宁绥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
    宁绥别开眼去,轻轻夹起一根芦笋,仿佛没看到他几乎快把他扎穿的眼神。
    是还在闹别扭吗?
    可有必要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去惩罚他自己吗?那天自己在咖啡馆明明和宁绥说得很清楚,自己不会不要他的,让他替阿溟嫁给大哥,只是权宜之计。
    季之霖忍不住伸长腿,在桌子底下轻踹了宁绥一下。
    宁绥却像无意识似的,缩回了脚。
    再闹下去老爷子要发现动静了,季之霖心中焦躁快烧穿了心,面上却只得做罢。
    接下来的晚饭期间宁绥一直没再说话,专心咀嚼食物,季之霖视线快把他脸上烧出个洞来,却得不到他的任何眼神回馈。
    ……这和以前用炙热目光看着自己的宁绥简直判若两人。
    季之霖心里头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什么即将失去掌控了似的。
    但没多想,只觉得宁绥是故意的,宁绥在报复自己。他或许就希望自己现在血液上涌,为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宁绥这几天瘦了很多,可见自咖啡馆那天起吃不好睡不好,伤透了心,现在这样也是很正常的,自己要耐心点。
    季之霖努力把自己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压下去。
    再说……宁绥非要和大哥一间房也没什么,自己待会儿让佣人往那个房间里再放一张床就是了。
    晚饭吃完,宁绥和老爷子交谈一番,回答了老爷子的一些问题。
    当这位季大少爷的妻子还是很简单的,虽然名义上需要照顾他,但是大部分专业的事情都由医生和护工来,自己只需要知道一些他的基本身体情况,及时和老爷子汇报就行了。
    宁绥不喜欢出席宴会,老爷子也没有强迫他出席的想法。
    除此之外,老爷子还给宁绥配了一个助理,平日里由助理送宁绥去学校。
    宁绥完全能感觉到,老爷子对季郁呈这个孙子的看重,甚至不惜为了他,对自己爱屋及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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