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个女客看不过去,悄悄吩咐店小二用被子盖住了王青柔,好歹给她一个体面。
    陈曦望着这一幕,她只觉得恶心。如果不是她机敏又武功高强,明天一早被人堵在这里面的就是她了吧?
    沈木寒“呸”了一下,“皇家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出了事情就知道推给女人承担。”
    “今儿这事倒是更加洗白了太子,”沈木寒盯着陈曦:“太子那样的人,值得你们家如此相帮?”
    前几天刚刚传出太子妃搬离东宫正殿传闻,据说是因为太子和王良娣在太子妃寝宫滚了起来,然后让太子妃逮了个正着。
    而太子当时便怒斥王良娣,说是她用药勾/引之故,还差点搞了一个负荆请罪,求太子妃原谅她。
    太子妃自然只有相信太子的份儿,但因为对正殿觉得恶心,当时让人砸了床,还表示要重新休整院落她才会住进去。
    而皇宫动土是大事,需要问卜走各种程序,东宫重新修缮的事情只能慢慢来,为此太子妃自愿住进了偏殿。
    至于王良娣因为怀孕了,所以她的罪责也只能免除,还照常供应养着,太子妃吃亏也只能受着。
    虽然这件事不算大,而且因为皇后压制没让流传到民间,但高门大户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大家都觉得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而且太子一向对王良娣还算宠爱,估计就算是王良娣用药,也是太子给她的胆子。
    不过也有许多人心底高兴,因为太子越不靠谱,别的皇子才越得利。
    没想到太子的事情还没发酵起来,现在五皇子和王青柔的事情便出来了,而且又是用了药才成就好事,大家自然而然对王家女更加没有好感。
    而且因为五皇子的丑事太大,从此大家提起太子那件事情,对比之下也只当是小事一桩了。
    陈曦见沈木寒如此想,反问道:“你觉得今日是我设计了五皇子?我是疯了才主动招惹他?”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没想到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陈曦觉得很生气,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不至于拿着男女这点事情陷害无辜之人。
    说完,陈曦心里觉得特别堵,懒得搭理沈木寒了,她转身就要飞走。
    沈木寒一把将陈曦的手拉住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见陈曦误会,急得他满头的汗。
    “我知道肯定是五皇子和王青柔做错在先,他们欺负你我想一拳头捶死他们,我只是觉得这样大张旗鼓揭露出来是不是为了太子?你说我们是好友,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我这样说,是担心你,担心你们安西侯府。太子那件事情说是王良娣用药,但事实如何估计你比我更清楚。”
    “他宠爱一个妾室,还让妾室做出那等欺辱正室的腌臜事情来,若是将来登上大统,你们侯府真的会有善终?”
    “有人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也有人会狡兔死走狗烹,你觉得太子是哪一种?”
    沈木寒都明白这个道理,陈曦如何不明白。
    陈曦低头叹息:“太子是哪一种我不管,但现在五皇子想要欺负到我头上,我就必须狠狠报复回去。”
    “他看似人畜无害,可竟然做出这种玷污臣女之事,想用这种事逼迫我侯府为他办事,这种人只会比太子更加不要脸。”
    “两害取其轻,我又有什么办法?”
    沈木寒看陈曦这副低落样子,轻轻摇了摇她的手:“你放心,今后五皇子只要敢出宫,我就想法子把他命根子给剁了,看他还嚣张什么!”
    陈曦:“……你别惹事,他可是皇上心尖上的儿子。”
    沈木寒哂笑:“皇上自己就是个怂包蛋,他喜欢柔妃却护不住人,只能让柔妃一直当一个小可怜。等柔妃死了,他倒是一往情深了,可他倒是雄起呀,竟然还用老方法,爱一个儿子就忽视他,不让众人注意到他,是不是有病?”
    “若是我喜欢的女人,必定珍之重之,让全天下知道我心里眼里全是她,若是有人敢欺负她,我拼了老命也要报仇雪恨,让所有人都不敢乱伸爪子。”
    沈木寒是真看不上皇上这副性子。
    陈曦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情也好了起来。
    沈木寒蹲在一旁看陈曦笑,像个傻子一样。
    陈曦用手将沈木寒的脑袋拨弄到一旁,嗔怪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吗?”
    沈木寒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你真好看。”
    陈曦:“……走了,看了一场好戏,我要回家了。我还当你是个纨绔傻子,没想到比多数人都看得明白,你隐藏挺深呀。”
    沈木寒蹦到陈曦面前,红着脸道:“纨绔有纨绔的道道,不一定就比别人笨。我娘一直在找合适的人到你家试探一下提亲,我想先问问你,你嫌弃我吗?”
    陈曦瞪了他一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愿意不愿意有什么用?你自己这么多年吊儿郎当纨绔样子,哪个丈母娘喜欢这样的?”
    沈木寒哭丧着脸道:“我们这种家世,我哥已经足够优秀了,我若再优秀,是不是挺招人恨的?若是放我回东南,我也能上进。”
    他不服气了,他爹要是跟安西侯一样自己在京城为人质,他和哥哥何至于此?
    “阿曦你放心,既然你让我上进,我一定成为最上进的人,你让我造反我都成。”沈木寒觉得他可以。
    陈曦拍了沈木寒一下子:“造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就算你有这野心,我还想好好吃喝玩乐呢?有造反这功夫,我们去西域玩一趟不好吗?去西洋南洋转一圈不香吗?”
    好不容易成为世家贵女,陈曦可不想把好好的日子过成地狱模式,她图什么?
    沈木寒笑道:“你答应了?”
    陈曦慢慢转过头:“……你想得美。”
    陈曦往前走去,沈木寒紧随其后。走了没多久,两人面前出现了一个男人,正是状元郎杨致。
    杨致曾经让无数京城贵女砰然心动,可想而知姿容不凡。可如今再见,他模样憔悴,眼底带青,头发有了白丝,身上的青色衣衫也沾着污渍,整个人好似中年老男人一般透着一股子生活不易的心酸。
    陈曦都有些惊讶,“一个月不见,状元郎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她凑到沈木寒耳边小声道:“跟落魄的狗一样呢,好可怜。”
    沈木寒也上上下下打量了杨致一番,摇头道:“人家顶多是泯然于众人,他这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实在有些丑。这样的人还好意思出来逛街,谁给他的脸?”
    杨致被人嘲讽惯了,此时眼神竟然没有多少波澜,只死死盯着陈曦:“张怜儿死了,她不过就是去了一趟侯府便被关在了牢房,然后便死了。”
    “不论外面怎么传,我其实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她那天找你只是自作主张,她一直心悦于我,而我却有自己爱慕之人。”
    杨致虽然落魄成这副样子,眼里却依旧深情款款。
    若是原主那种对他情根深种的,看到他这副样子说不定还真的会更加同情他,可陈曦却只有连连冷笑的份儿。
    杨致这些天一直在反思,到底哪里出错了?明明陈曦那么爱他,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为什么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他都没有放手,这个女人凭什么放手?他真的不甘心。
    看到杨致盯着陈曦的样子,沈木寒觉得恶心,站在陈曦面前道:“那个张怜儿是你的外室,她偷东西也是因为你,她死了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而且她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回家两天便死了,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杨致这个男人养了张怜儿几年,也好似爱了几年,可因为她进了一次大理寺,便觉得这个女人不再干净,于是各种语言和行动上羞辱和磋磨,让本就受尽苦楚的张怜儿心灰意冷。
    之后京中流言四起,说这个张怜儿是杨致的外室,两人还养了一个儿子。没几天,张怜儿就死了,说什么是因为人言可畏自杀,实则不过是杨致这个负心贼杀了她而已。
    沈木寒想到杨致的所作所为便觉得恶心:“你亲手杀死了张怜儿,她跪下来求饶你看在往日情分和儿子的份上饶她一命,你却视而不见,还是坚持把她勒死后吊在了房梁上。”
    “你当这事做的人不知鬼不觉是吗?可惜你错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状元郎你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早已有人完完全全目睹了整个过程。”
    见自己的事情竟然被人见到,杨致惶惶不安,面上却保持冷静道:“一派胡言,我堂堂读书人怎么可能会做出杀人之事?这绝对是有人故意针对我,陷害我,想将我彻底毁了。”
    陈曦冷笑道:“你一个从六品小官,值当谁针对你?是不是太往自己脸上贴金子?还是说,你得罪过什么不该得罪的人?若真得罪了权贵,我劝你自己自杀了事,省得拖久了更加凄惨。”
    说完,陈曦拉了沈木寒的手一下:“走了,我不想听狗吠,一点意思都没有。”
    沈木寒低头哈腰:“是是,和一个自以为是的二傻子说话,还没有看前面玩把戏的猴子好玩。”
    看着两人远去,杨致气得脚步抬了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最终也只有站立在那里,连拦下两人都不敢。
    事到如今杨致自然知道得罪的人就是陈曦和沈木寒。杨致其实没怀疑陈曦,他觉得她哪怕不再爱他,也舍不得折磨他。
    那么很可能就是沈木寒,因为他爱陈曦,知道陈曦爱过他,所以就变着法子羞辱他。
    杨致真的很想杀了这两个人,很想让这两个人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放过他们。可惜他如今没权没势,甚至连翰林院都要混不下去了,哪里有能力让他们求饶呢?
    杨致恨得心都要滴下血来,恨他们仗势欺人,恨自己无能为力。
    陈曦却并不担心这个小杂碎,小声问道:“他真的杀了张怜儿?”
    原主那一辈子这两人可一直真爱到最后呢,而且他们的爱情还感动了很多人,甚至后世还流传了许多杨致为张怜儿写下的情诗。
    陈曦觉得自己也没怎么出手折腾这一对真爱呀,怎么就发展到相爱相杀的地步了?
    沈木寒点头:“嗯,我怕杨致这人狗急了跳墙,便一直让一个兄弟盯着他们家的动静。杨致这人已经半疯状态,因为翰林院的那帮子老夫子天天指指点点杀人诛心,让杨致彻底崩溃了,也因此很想享受一下被人尊重和爱慕的温暖。”
    “偏偏张怜儿坐牢是因为杨致,所以她对着杨致也阴阳怪气的,一点都没有往日的温柔和仰慕。同样心理,杨致也觉得自己被人看不起全是因为张怜儿自作主张招惹权贵,两人吵来吵去,终于杨致爆发了,杀了张怜儿。”
    “而且他简直不是人,杀了张怜儿的时候竟然没避着孩子,当时便把他儿子吓疯了。”
    陈曦目瞪口呆:“他不会连亲儿子都杀了吧?”
    沈木寒摇头:“那倒没有,他把儿子卖个乡下一户没有儿子的家庭了。据说那家子五个女孩,就想买一个儿子。可太穷了,根本买不起,正好有相当于白送的儿子,虽然脑子不好使,但长得漂亮呀,于是便欢天喜地收下了。”
    “反正那户人家只要儿子能生孙子就成,并不关心他其他方面。而且他们还说了,傻子挺好,至少傻子不会长大知道真相后认祖归宗。”
    陈曦:“……”男人那二两肉就特么的那么值钱?
    也罢,这是别人家的事情和她没什么关系,但想到上辈子那么和睦的一家子成了如此模样,陈曦也还是唏嘘一下下。
    也只是一下下而已,她实在没那么多精力关心这一家子喽啰。
    第87章
    上元节火树银花,香车宝马,月色温柔。
    陈曦和沈木寒两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挤挨挨,只觉得岁月静好,珍惜今朝。
    至于被遗忘在后面的杨致,陈曦终于想起还有这号人,转身望了他一眼,轻笑道:“你看那条蛇的眼睛里全是恶毒,总感觉打蛇不死会咬人。可若现在就让他去死,却又觉得不甘心。”
    对于野心勃勃的人来说死不可怕,让他眼睁睁看着富贵荣华全都离他远去才是真的杀死他。
    沈木寒也看了杨致一眼:“他想怎么咬死人?就他那种穷光蛋连买凶的银子都没有,他还能做什么?”
    沈木寒掏出一块碎银子抛向杨致,不轻不重正好砸在了他的眼睛上,疼得他捂住眼睛蹲了下来,却原来是在寻找那块碎银子。
    像一条野狗寻找一口吃的一样那么执着,让陈曦看了都忍不住摇头。
    沈木寒拉着陈曦三两步飞到了屋顶上,“下面人太多,我带你逛遍京城美景。三天不夜城,错过又是一年。”
    陈曦笑了,“好,你是纨绔,吃喝玩乐你第一。”
    沈木寒:“……陪完这三天,我就好好当差去!”再也不要当纨绔,连找媳妇都被人嫌弃。
    连续三天,陈曦都玩到半夜方才回家,实在是夜晚的美食美景和美人太多了,让人流连忘返。
    林氏知道女儿爱玩,也知道女儿武艺高强,倒是不担心她的人身安全,只嘱咐道:“你呀你,别被沈家小子哄了去,娘可还没答应他家的婚事。”
    当今社会男女大妨没那么严重,女孩子可以吟诗作对,甚至有些奇女子也可以跟男子拼酒,若是边关那就更加开放一些了,所以林氏倒不阻拦女儿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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