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太过分了。”黄发女人面色阴沉,戒备地后退两步。
    李准将落在地上的弩机远远地踢到身后:“不好意思,我们也要慎重点才行。武器和手表留下,你才可以离开。”
    “瘦瘦瘦、瘦子呢?”结巴喘着粗气从后面追上,手中的砍刀泛着银光。
    “死了。”黄发女人冷冷说道。
    结巴听完,手中砍刀一挥,就要向李准冲去:“我杀——”
    李准枪口猛地一转,眼看便要扣动扳机。
    “等等!”黄发女人拦住了结巴的动作,沉默着将手枪和手表放在身前的泥地上,举着双手后退两步:“东西我交出来了,我们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放我们走。”
    李准并没有立刻上前,谨慎地用枪指着二人:“就这样一直后退。”
    “我、我们,就就这样走——”结巴一急,就更说不明白话。
    黄发女人叹了口气,打断他的话:“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人,打起来恐怕也是两败俱伤,到时我们谁也活不下来。就照他说的做吧。”
    他们举着手,缓缓地一步步倒退出李准的视线,身影消失在密林中。
    李准小心地走至武器前方,整人像突然卸了力,徐徐呼出口气,而后收好地上的战利品,沿着贺春的足迹向两人追去。
    “大哥,我真的不行了……”年轻人面色涨得通红,腿肚子直打哆嗦:“我们都走了一天了,歇会儿吧?”
    谢渊充耳不闻,手起刀落,利落地斩开身前纠结缠绕着的藤蔓。
    “大哥,咱们不用这么着急也行吧?昨天咱们走了一天,今天天不亮又起来,到现在都没歇过,万一遇上人了,我这体力也打不过对方啊。”年轻人哭丧着脸,亦步亦趋跟在谢渊身后。
    谢渊扒开面前遮挡住视线的树丛,身形一顿。
    年轻人目光越过他肩膀向前看去。
    一架直升机被藤蔓缠绕着,垂落在半空中。
    头顶的密集枝叶仿佛被撕开了条口子,露出一片小小的天空,夕阳洒落在被枝桠覆盖的直升机上,金属的外壳反射着阳光,如同被镀了层金边,格外耀眼。
    “天空、直升机!大哥,我们赢了!”年轻人激动地挥舞着双臂,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兴奋地就向直升机跑去:“我去找信标——”
    噌。
    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划过道银弧,拦在他身前。
    “退下。”谢渊冷冷地说道,眼角的余光寒冰似的落在他身上。
    那匕首只余他脖颈约莫一两寸距离,若不是他及时刹住了车,恐怕已然撞在刀刃被划破了喉咙。
    年轻人喉结上下滑动一下,而后僵直着身体,缓缓地向后挪动两步。
    谢渊视线在直升机上打探一圈,而后转身向另一边走去,找到棵距直升机约十几米的粗壮榕树,背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起来。
    年轻人满面疑惑,却再不敢多说一句话,老实地跟在他身旁坐下,不一会儿就垂着头打起了鼾,看样子是累得狠了。
    夕阳西斜,最后一缕光也消失在天际。林中寂静的连一丝鸟鸣也无,只剩下树叶被风吹拂的沙沙声不时传来。
    谢渊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透过那片小小的天空,注视着漫天星河,片刻后,又阖上眼皮,发出声轻轻的叹息。
    滔天的大雨将地面冲得泥泞一片。
    姜红整张脸泛着失血过多的苍白,发丝被雨水打湿,紧贴在面颊处。
    她脑袋无力地垂在贺春肩膀处,比平时更炽热的呼吸喷洒在贺春侧脸上。
    贺春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着,有些紧张地回头看她一眼,冲前方喊道:“李准,已经离他们够远了,不会再被找到了!姜红烧起来了,得找个地方避避雨!”
    暴雨打在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令距离极近的两人也要靠大喊着才能交流。
    “前面有个山洞!我先进去看看!”李准说着,从口袋中摸出打火机,随手从身侧折下根树枝,试图点燃。
    打火机微弱的火光将一遇到受潮的木枝就瞬间熄灭。
    他只好又搜集了些树叶,费劲地将木枝磨成细小的粉末,才勉强将木枝引燃。
    李准一手举着火把,另一手握着手枪,探身走进洞穴中。
    说是洞穴,其实只是条山体的裂缝。那缝隙仅供二人并肩通过,并不宽敞,里头的空气有些闷热,并不流通。
    有水滴沿着石壁滑落,一滴滴落在他身上。
    李准举起火把,向头顶照去。
    一只只蝙蝠倒挂在洞顶处,黑压压地连成一片。此时被火光惊动,吱吱叫着向他袭来。
    这些蝙蝠身上携带着大量的病菌,被抓伤很可能会致死。
    李准不敢大意,用火把在身前挥舞着,手枪乱射一通,试图以枪声逼退它们。
    时不时有一两只蝙蝠身上冒着火光坠落在地面上。
    山洞中传出股焦糊的气息,夹着隐隐的肉香。
    蝙蝠在他头顶盘旋一会儿,对火焰天生的畏惧,令它们不敢靠近。最后吱吱叫着,飞出洞外。
    李准喘息着,冲贺春喊道:“进来!”
    贺春小心地将姜红放在地面上,洞内充斥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他伸手在鼻端挥了挥:“这什么味儿这是。”
    “有地方避雨你就应该心怀感激了。”李准说着,弯下腰去查探姜红的情况。
    姜红呼吸略有些急促,苍白的面颊上浮出层潮红,眉头紧皱,身体时不时地痉挛一下,看起来十分不好受。
    李准小心地用刀刃割开她的裤管,血水仍汩汩地往下流淌,伤口被雨水浸的发白,和箭身黏连在一起。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得先失血过多而亡了。”
    李准皱着眉,严肃地说道。
    “要怎么做?把箭拔出来吗?”贺春紧张地扶住姜红的身体,视线落在她腿上狰狞的伤口处倒抽口凉气:“好严重……”
    “不能拔,拔出来出血更严重,只能先把弩箭两头切掉包扎起来。”李准说着,拎着菜刀站了起来:“等我一会儿。”
    他身影匆匆地消失在雨幕中。
    贺春焦急地守在姜红身边,用手掌擦干她面上的雨珠,口中喃喃道:“别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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