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着她纤细的脚踝仔细看了看
    这个人先是亲她唇角, 后是亲她脚踝,简直是嚣张到不行,顾窈神情一冷, 右脚顺势往前一踢, 就打算把他踢的坐到地上去。
    苏冽的动作却比她快多了, 大手跟钳子似的就把她的脚给捏住了:“你现在还受着伤,动作太大不好。”
    顾窈根本不理,直接从他手里挣出来, 双腿落地站好:“我要去卫生间。”
    手臂往旁边一伸,示意他扶着,像旧时代那种需要伺候的阔太太似的。
    苏冽并不恼,扶着她慢慢进去。
    这间病房是顶层的vip病房,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看着就跟酒店差不多了, 顾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肯定是和苏冽有关。
    宽大光洁的洗手台上面,洗手液什么的一应俱全, 她伸手过去洗了洗,余光瞥见旁边那个可以提起来冲洗手臂的水龙头, 顺手便抓起来对准身后, 按下开关。
    水流顿时便冲了出来,镜子里, 男人高大的身影笔直的立着, 并没有躲闪, 白色衬衫慢慢浸透, 里面蜜色的肌肉隐约浮现, 短短的黑发上沾了水珠, 显得发色更深,看着竟有种莫名的诱惑感。
    慢条斯理的抹了下脸,他的身子靠近,从她的身侧伸手过去关了水龙头,蹭的她后背也沾湿了一些。
    没有后退,大手顺势扶在洗手台上,把她拢在了中间,两人镜中默默对视片刻,苏冽这才说道:“脾气很大啊?”
    语气戏谑。
    手肘往后猛地一捣,把他逼退了一点,顾窈这才转身和他面对面站着:“我警告你,没经过我的允许,不要擅自碰我!”
    两人身高几乎差了一个头,男人看她的时候,是微微低着头的,思考片刻,他说道:“抱歉,我想我不是故意这样的,而是,情不自禁。”
    最后四个字他故意放慢了速度,听着很是暧昧。
    好一个情不自禁!顾窈心中更是不爽,正要张口再说什么,却见他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在门前停留片刻,他回过头来:“我在病房外面等你。”
    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顾窈靠在水池边,半晌没有说话,稳了稳心神,才把自己的火气压下去一些。
    后背的衣服湿了,又没有换的,晦气的用吹风机吹了半天,这才干了,又撩起水洗了洗脸,她这才走出来在床上坐好。
    闭着眼睛稍微想了想。
    现在看来,这个病房的安保也是很不错的,足够保护她的安全。
    自从苏冽父亲住进来以后,这个顶层就全被他包里下来,天天有保镖巡逻守着,除了特定的医生护士之外,谁都进不来,说到底还是防着有人偷袭。
    如今他父亲的手术终于成功,过不了几天就能苏醒过来,想必记忆也会恢复,到时候一切就会恢复正常吧?
    睁开眼睛,她看了房门一眼,说道:“进来吧。”
    门一开,苏冽走了进来,衣服已经换过,只是头发稍微有些湿,门外有保镖的身影一闪而过。
    看到他关了门,在椅子上坐下之后,顾窈开口:“守卫的人还是很多。”
    “因为没有解除危险。”苏冽随手拿起桌子上果篮里的一个石榴,水果刀轻轻一割,把石榴皮分成六瓣,而后掰开,下面垫了个小碗,刀背敲击外皮,里面的籽纷纷掉落出来。
    顾窈被他这一系列熟练的动作看的出了神,不自觉的盯着看了一会儿,这才继续问道:“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没了危险?”
    “苏行水进了监狱里,树倒猢狲散,他没了钱和资源,自然就没人再听令于他。”
    他说着,随手把碗递过来,里面放着一个小勺。
    闲着也是闲着,顾窈接过来一点一点舀着吃了起来,她倒是挺喜欢吃这东西的,只不过平时懒得剥而已。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苏冽这才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手,回来时擦干了手:“过几天等我父亲恢复一点,之前办这个坠海案子的民警就会过来做笔录,有了受害人的证词,苏行水很快就会伏法,当然,他还有很多其他方便的罪行,到时候一笔一笔加起来,他的后半生恐怕都无法从监狱出来了。”
    “那就提前恭喜你了。”顾窈点头,嘴巴里石榴的味道甜甜的,心情自然就好了一些:“坏人终归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谢谢。”他淡然的说道,脸上并没有喜悦的神情:“但我和我的家人因此所受到的伤害却无法弥补。”
    “是。”顾窈点头,话题一转:“我想接下来的时间都住在医院里,一来这里的安保不错,足够保证我的安全,二来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省了来回的路程,住着很方便,还能随时留意你父亲的病情。”
    她这么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商量,不管他同不同意,她已经决定这么做了。
    苏冽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我让人把你的行李送来。”
    他起身走出病房。
    又舀了勺石榴籽放在嘴里,顾窈还算满意的靠在床头,算他识趣,没有阻拦。
    脚踝扭伤的地方有些疼,她低头观察了一会儿 ,肿肿的,颜色还有点儿发红,看着特别丑,也不知道那人刚才怎么有勇气下嘴。
    恋足癖or恋丑癖?
    也不是,刚才他亲的时候,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眼里的神情并没有迷恋,而是一种近乎神圣而庄重的样子,似乎在对待一个十分珍重的珍宝。
    她的眼睛眯了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当天就在病房睡了一晚,第二天早晨,有认送来了她的行李箱,里面衣物什么的收拾的很齐全,还多了些她在房间里时常翻阅的书籍。
    一直在楼下给她做饭的阿姨也跟了过来,带了满满一盒子菜肴,热腾腾的,香气十足,旁边的保温桶里还有骨头汤。
    那阿姨笑眯眯的给她盛了一碗:“苏总说,吃哪儿补哪儿,让您多喝点儿汤。”
    顾窈接过来:“是什么骨头熬的啊。”
    “是猪腿骨和猪脚一起熬的,苏总特意吩咐过。”
    “哦。”顾窈点头,喝了一口,味道很好,可就是不自觉让人怀疑说话人的用意。
    猪脚你还亲?
    …
    下午去门诊换过药,顾窈顺便下楼查房。
    她特意去神经内科的病房饶了一圈,昨天闹着跳楼的那个陈曦月并不在。
    找了个护士问了一下,得到的回复是,陈曦月已经转到了精神科。
    对于这个结果,顾窈一点儿都不意外,她大学的时候也修过心理学,这孩子的症状一看就是抑郁症,而且并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
    她的母亲未必就不知道女儿的异常,却一直在自欺欺人,甚至把孩子送到医院要求手术,认为她脑子里面长了什么东西。
    心里惦记着昨天对她的承诺,顾窈就坐电梯到了精神科所在的楼层,问了病房后,得知正是探视时间,就敲敲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雪白,为了防止病人自杀,窗户外头是密密的栅栏,只能开一条小缝,多余的家具一概没有,床是那种很结实的铁床,旁边还有用来固定的装置。
    陈曦月穿着身病号服半躺在上面,一天不见,好像又瘦了很多,因为用药的关系,精神有些萎靡。
    顾窈坐在旁边叫了她两声,她才缓缓的转过眼睛,看了半天,眼里涌出一丝恨意:“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因为你现在的这些消极想法都是因为生病导致的,并不是你的本意。”
    顾窈看着她,并不生气:“我曾经为你诊断过,所以你也算是我的病人了,也许你不知道,我治过的病人大多数都会好转,所以我也会把你治好。”
    “你骗人。”陈曦月把头转了回去,望着窗外发呆。
    “骗不骗,以后你就知道。你昨天不是说过吗?想和我聊天,现在可不可以呢?”顾窈坐的近了些,轻声问道。
    陈曦月点了下头,动作微小,几乎不能被看见。
    “好,那咱们就聊聊吧。”顾窈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动作,立刻更进一步的提出问题:“你的家境很好,生活无忧,所以让你烦恼的问题并不在这里,对吗?”
    “妈妈说过,要把我送到贫困人家里过几天穷日子,那样我就正常了,她说我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这句话引起了陈曦月的共鸣。
    “但我猜,你更愿意去过那种日子,是吗?”顾窈问。
    陈曦月转头看了她一眼:“我有时候甚至看到路边乞讨的小孩都会觉得羡慕,他们看起来至少是自由自在。”
    “那么你不自由吗?”
    “我不知道,每年爸爸妈妈都会带我出去旅游,去风景很美的地方,我也会感到开心,但是很短暂……我没有朋友,从小到大都没有,妈妈不许我结交家室不好的人,但是那些家室好的,都很骄傲,和她们在一起我并不开心。”
    “妈妈总是管我管的很严,才从很小的时候就要去学各种才艺,功课也不能落下,我们每年都要去清华校园看一看,她告诉我,这是我以后上大学的地方,但我很笨,虽然努力学了,但今年还是落榜了……”
    在顾窈的引导下,陈曦月渐渐放下防备,缓缓叙述了起来,她好像是憋太久了,很久没有人能倾诉,所以话语断断续续的,却始终没有停下来,足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期间顾窈只是简单的应答几句,显示自己正在倾听,同时又不打断她的思路。
    陈曦月继续说着,其中有一件事情让顾窈印象深刻。
    她是这么说的:“我小时候,在小学三年级曾经也有过一个朋友,她的小名叫贝贝,家里不如我家有钱,父母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她送到这个贵族学校里去,有一次我被一群家里特别有钱的小孩子欺负了,贝贝就去帮我,结果两个一起被打的满头是包,第二天老师就把我们的家长叫到了学校。”
    “我妈妈知道欺负我的人家室很厉害之后,就很生气的把我打了一顿,把我拎到欺负我的那帮人跟前,让我低头道歉,并且警告我以后不要再惹她们,而对于和我一起挨打的贝贝,她的态度很不好尖酸的嘲笑了一番她的父母,第二天就逼的她转了学,从此以后,我就再没见过贝贝。”
    “自那以后,我的心里就隐隐约约有了一个印象,妈妈区分人的方式似乎和我有些不一样,但我不知道哪个是对的,理智上,我应该听妈妈的,但内心却并不认同。”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自己是正确的呢?”顾窈忽然问道。
    “什么?”陈曦月有些发愣。
    顾窈看着她,一字一句:“你必须要清楚,父母并不是神,他们的想法做法有一些都是错的,不能因为他们是长辈就随意的听从,你已经十八岁,成年了,既然你的妈妈让你这么压抑,痛苦,那你为什么不摆脱她呢?”
    她想了想,终于还是说道:“曾经,我和你一样,但是我现在摆脱原生家庭的束缚,过上了自己的生活,所以我现在很快乐。”
    出了病房的时候,顾窈迎面遇到了陈曦月的母亲,这个中年女人仍然梳着一丝不乱的发型,正不满的和精神科医生攀谈着什么,语气间全是命令。
    顾窈从她身边经过,并不想停下来多说什么。
    悔改吗?对这种人来说根本不可能,即使她女儿真的死了,她也会认为是医院失去职,借此大闹一通,而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下楼的时候,她想起什么,给顾时笙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姐?”这小子正是午休时间,嘴里不知道嚼着什么,口齿不清。
    “没什么,有时间过来找我,我带你去吃饭。”顾窈说了一句,便挂断电话。
    …
    之后的一周,苏冽一直没有露面,顾窈不看新闻也知道,航生集团正在进行着一场很大的变革,而他作为总裁,一定也忙的很。
    吃住都在顶层的vip病房里,她也就顺便见证了很多事情,苏冽的父亲苏行云在手术后第一次清醒了过来,恢复了几天后,警察就来到了病房,开始重新调查三年前的坠海案。
    精神科的陈曦月因为按时接受治疗,病情也稳定了不少。
    送汤的阿姨天天都来,顾窈总觉得自己这几天胖了不少,脚踝也差不多消肿了。
    看着阿姨那热情的脸,她想要拒绝那碗汤,又实在没办法开口,拿出手机给苏冽发了微信:“能不能不送补汤了?”
    到了晚上,那边才回过来:“不行。”
    简简单单两个字,看着却十分欠抽。
    …
    苏冽放下手机之后,围坐在会议桌上的人都在看他,宽大的室内冷气开的很足,在座的一身正装,都是业界难得的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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