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戈缩在床铺角落、抱着屁股哀伤啜泣,昭琁让侍女打来一盆水,洗乾净了手用手巾擦乾,安戈过去可是个阳光小伙,如今竟成了一个爱哭鬼,昭琁不禁疑惑难道被睡了一回还会让性格大变了?
    「别哭了。」昭琁学医多年,见惯各种呼天抢地的患者,表现十分淡定。
    「招呼都不打就这么插进来,还不许人哭了?那个傢伙好歹做足了前戏,你就是个没感情的插人机器。」安戈怨声不止。
    「那个傢伙?日行一善那位?能搞定你这麻烦精也是厉害,他是何方高人呀?」
    安戈缓缓坐起身,坦然道:「我没问他,他也不晓得我的来歷,一夜情迷,知不知道身份都无所谓了。」
    「燧明族东分家家主、百晓园园主、人间活体情报库,能睡了你这号人物他算是烧高香了。」
    安戈回想起那夜,说道:「那种状况下我能遇到他,也算幸运了吧。」那男子不仅是天乾,还是一名容貌身材俱佳的天乾,荒山野岭能遇上那货色的男子岂非上辈子积福?万一是个秃头的油腻胖子,安戈怕是直接跳溪里溺死也不愿委身。
    「呦,听起来你挺满意。」昭琁见他一脸羞红,忍不住打趣他。
    安戈急着否认:「满意个屁!赶快想办法治好我。」
    昭琁摆手道:「治不了。」
    安戈瞬间暴怒:「我操!你手都捅进来了现在跟老子说治不了,别以为你是宗家的人我就不敢揍你!」
    昭琁处变不惊,回道:「不深入检查怎么能诊判病因呢?起码弄清了这病的来由。」
    「我果然是病了,你说是什么来由能让我从堂堂天乾成了地坤?」
    「你既非天乾、亦非地坤,准确来说,你是偽地坤,有人在你身上动了手脚,压制了你的天乾体质并迫使你的身体產生地坤反应,我推断对方应是想真的把你弄成地坤,不过功力不足,让你成了一名偽地坤,所以你的雨露期时有时无、更无气味。」
    「哪个天杀的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我是杀他全家还是刨他祖坟了?干嘛这么对我啊?」怒不可遏的安戈大声咆啸。
    昭琁摀着被安戈的大嗓门喊疼的耳朵,道:「谁下的手你自己查去,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不用你说,掘地三尺老子都要把这混蛋找出来。」安戈咬牙切齿、摩拳擦掌的样子,那人若是被找到,五马分尸都是轻的,安戈稍微冷静后,说道:「既然釐清病因,你为何治不了?」
    「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改了你的体质,所以解不了。」
    「你就不能也把我的体质调回天乾吗?」
    「你以为医术跟炒菜一样,爱做咸就做咸、爱做甜就做甜啊?」
    「你修了那么久的灵蛾,就没点成果?」
    「灵蛾要那么好修成,燧明族早一统九州了。」
    燧明族乃九州最大修士家族,宗家更将术法融入医术,当中便以「灵蛾」一式最为精深,据燧明族古籍所载,灵蛾一出、生死尽握,然,从古至今修成灵蛾者屈指可数。
    昭琁学医有成,终归不是神仙,安戈离奇变转体质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只是此人是谁、有何目的?为何胆敢向百晓园园主下手?若有仇,用毒岂非直接了当?
    昭琁决定在百晓园住段时日观察安戈身体变化,她相信一旦弄清对方耍了什么手段,安戈的问题即能迎刃而解。
    白泽护送昭琁任务已达,翌日便向昭琁辞行欲赶回宗家,恰好昭琁正与安戈、魏琛及袁媛在园中用茶,他于是一併向安戈这位分家家主道别。
    昭琁问:「这一趟舟车劳顿,不休息几日再返程吗?」
    「不妨事。」白泽坚持,昭琁不强留。
    「安戈病情复杂,回去你替我向父亲稟报一声,过段时日我再回去。」
    「是。」
    袁媛方才听昭琁说起安戈病况,得知连昭琁也束手无策,心情正低落,讨她嫌的白泽又来了,她蓄意说道:「若是昭娥小姐还活着,她的灵蛾立刻就能治好园主,可惜她有眼无珠,信了一隻白眼狼害得自己连死都不瞑目。」
    昭娥,这个被宗家视为禁忌的名字已多年未曾被提起,她曾是世人眼中宗家最尊贵的掌上明珠,遥记十九年前宗家所在地「商丘城」突犯瘟疫,她一袭红衣佇立雪地、无数灵蛾穿梭城中、救万人于水火,可叹绝世天资没能让她挽救自己性命,年仅十八岁的她成了争权夺利下的羔羊。
    素来不与人争执的白泽忽然抽出腰间灵剑挥向袁媛,袁媛反应极快、翻身躲避,却依然被剑气划伤手臂,袁媛火上心头,正要向白泽讨回这一剑之仇,魏琛立即上前拉住他,袁媛力大如牛,魏琛根本拉不住他,安戈使出灵锁将袁媛绑在椅上,同时昭琁也赶紧将白泽打发走,这才避免了一场争斗。
    袁媛不满,一张嘴骂了半天,什么难听的话都用在了白泽身上,魏琛道:「你骂得他狗血淋头都无碍,但今天你被伤实属活该。」
    「魏琛,你帮外人不帮我,算什么兄弟?」
    魏琛提醒道:「你这张臭嘴该管管了,昭娥小姐是何人,岂容你随意指评?你还说人家有眼无珠,我听了都想搧你巴掌了。」
    袁媛意识到说错话,解释:「我、我没那意思,我怎么会去冒犯昭娥小姐,当年在商丘城,园主和夫人的命都是她救的,我谢她都来不及呢!」
    昭琁道:「我入宗家时,她已不在,这些年大娘思女伤身,大家也不敢多提她,偶然听旁人说起她的成就都让我敬佩不已,真想见见我这位长姐,可惜……。」
    「我出去走走。」沉默良久的安戈忽然起身离开,眉头深锁。
    昭琁问:「安戈怎么了?」
    魏琛道:「园主一直敬爱昭娥小姐,想必是回忆起从前、心中鬱结吧。」
    昭琁晓得安戈对宗家表面顺从、心底早不再心服,昭娥丧命于宗家内斗,安戈对宗家失望透顶,若非与昭琁存有情谊,或许他已辞去东分家家主、百晓园园主之职,海角天涯玩耍去了。
    方才提及昭娥,过往之事袭上心头,安戈一路骑马、若有所思,待他回神,日头已然落下,他在距百晓园半天路程的一座小镇找了间客栈歇脚,顺手抓了隻鸡用法术控制其回百晓园报平安。
    大堂中客人稀稀落落,乡野之地出入的多是当地人,今日也非什么特殊日子,上馆子的人自然不多,唯有两、三桌酒客喝得半醺,安戈入境随俗也点了一壶酒暖暖身子。
    望着手中酒杯,安戈想起了第一回饮酒便是在宗家所处的商丘城,那年八岁的他随郝夫人一同前去商丘城参加宗主长子的婚礼,未料遇上一场史无前例的可怕瘟疫,短短数日死了半数城民,而安戈与郝夫人也不幸染上疫症。
    命悬一线之际,昭娥出现救了他们母子、更救了整座商丘城,瘟疫解除、举城欢庆,安戈首次饮酒便是在庆典中向昭娥敬酒,那杯酒很苦、很涩,可他仍然一饮而尽,年幼的他效仿大人想用饮酒来表达情感,结果却是呛得显些逼出泪来,旁人皆因安戈不自量力的愚行开怀大笑,昭娥接过安戈小手握着的酒杯欣然饮下,她并未因安戈是名孩子而看轻了他,回敬酒时礼数周全、举止优雅,那刻,小小的安戈心底认定昭娥是此生追随之人,可惜,他还未来得及成长为有用之人,她已消失世间……。
    昭娥的离去使安戈心底空了一块,即便将百晓园打理得十分稳妥,他仍感到落寞,有时甚至觉得茫然,不知为何执掌百晓园,庆幸的昭琁的存在稍稍填补了他的失落,至少宗家当中还有人值得他付出。
    安戈刚把酒杯送到嘴边,尚未饮下便觉体内猛发燥热,身子一下烫了起来,熟悉的酥麻感越发强烈……。
    「又是雨露期!」
    安戈心里咒骂着,扔下一桌饭菜随即衝回客栈二楼的房间,爬上楼梯后,着急忙慌的安戈在拐角处衝撞了一名男子,安戈一下没站稳向后摔坐在地,对方身形较安戈高大,结实的胸膛看着应该也是位练家子,安戈一脑袋撞上他胸口时险些有了撞墙的错觉。
    对方说道:「这位小哥,你这样横衝直撞可不好啊。」
    安戈一回神便见对方伸来一隻手,安戈也没多想便让他拉了自己一把,安戈本想道谢,一抬头竟见到一张相当眼熟的面孔,「你!」
    眼前人与安戈当日在溪边遇见的男子有着八成相像,五官轮廓、穿衣打扮、甚至是身上隐隐传出的薰香气味皆同出一派,安戈第一眼确实将对方错认为与自己有一段荒唐情事之人而大惊失色,但仔细一瞧,他们二人年纪虽相仿,气质却大相逕庭,那夜溪边的男子稳重寡言、霸道又体贴,此人满脸笑意、似乎十分活泼外向。
    安戈连忙道歉:「抱、抱歉,我认错人了。」
    「无妨无妨,倒是小哥你脸色很差啊,不是病了吧?」
    那人本想探探安戈额温,谁知他一靠近,安戈体内雨露期的慾火瞬间暴走,安戈蹲在地上抱着腹部、低声喘息着,颤抖的手在荷包中翻找隐香丹,好不容易找到、正要吞服压制雨露期的发情状态时,那男子忽然抢走了安戈的隐香丹……。
    他一派轻松地将隐香丹拋在空中耍玩,说道:「隐香丹是方便,但吃多了伤人根本,小哥还是少碰为妙。」
    「你……还我!」安戈意识越发混乱,此刻只想赶快吞下隐香丹、回房安稳度过这突如其来的雨露期。
    「你想解决雨露期的麻烦,我有更好的法子。」
    「什么法子?」
    「送你一名天乾。」他的笑容藏着奸诈。
    「不必!」安戈不傻,自然看得出他打的如意算盘,地坤在雨露期被人佔便宜的事情屡见不鲜。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日行一善嘛。」说着,他便将安戈扛起走入走廊最底的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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