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某国的一座河谷间繁花似锦,这里的春天和其他地方一样生气蓬勃,岸上和林间有数以万计的蓝紫色蝴蝶栖身在这里觅食、繁衍,谷中长年匯聚一股灵气。近来有一则关于这里的言传,说是此地将有一件宝贝诞生,风声迅速传开来,因此看似静謐的河谷间早已潜伏许多修真者。
    大门派往往不缺这一两件宝贝,但还是会当做任务发佈给弟子们,其他势力不大的门派或无什么背景的散修也会想来赌看看自己的运气如何。但这种事必然会有天蘅教参与其中,近年来天蘅教的作风越来越不入流,到处抢佔好处,有时也会传出其教徒公然夺宝的丑闻,不仅如此,各处分部的教眾间也有纷争,教内风气败坏,但教主依旧不曾露面,真正掌管天蘅教的是红罗护法,教主到底在哪里闭关也无人知晓,已经神秘到无人讨论,渐渐被遗忘。
    开满山吹花的草丛后方躲着两个吞了易形丹的人,两人都有双小眼睛,两眼分得略开,眉毛淡而短,穿着素色平民布衣。其中看来较年幼的小青年摸出一面小手镜照了下脸,嫌弃道:「师父,变成这样好丑啊。你看,跟鱼没两样。」他的嗓音偏轻细,听来像个女子。
    被喊作师父的青年竖起食指说:「你小声点,当心被天蘅教的那帮匪类发现。」
    小青年敷衍应了声,张口打呵欠道:「下次直接变成周围的蝴蝶或松鼠还比较好呢。我们都洒了隐匿粉,声音身影都藏得很好啦。」
    话刚讲完就看到有一团光疾速飞至河谷半空,那团光即使在白昼也异常炽亮耀眼,它荡开灵波,光晕瞬间笼罩整个河谷,无数蝴蝶受到惊扰而纷飞,那光芒能令所有事物显现出原形,因此藉法术、丹药隐身或变成飞禽走兽藏于山林河谷间的修真者,这会儿都被照得现形。他们其中不尽然是正道人士,有些没交情的谨慎打了招呼就佯装退场,其他即使同样自詡正道的,彼此间也有仇怨,这会儿当场就斗起来了。
    躲在花丛间的师徒眼看那团光扫过来,青年立刻把小青年的脑袋往下压,自己也跟着趴下,藉法宝释出护身的灵气罩,并未被那团光照回原形。
    等光团消失,小青年抬头抱怨:「师父你干嘛?呸、呸呸,害我好像吃到土。」小青年拿出手帕擦抹嘴脸,低声说:「天蘅教也不是头一天四处抢宝物了,我们平常也都在坏他们好事,不差这一回吧?柳姐姐催促我们回祇里城,听说寂明馆的那位找到我兄长了,我想早点见他,说不定能快点恢復记忆。」
    青年含笑睨了眼徒儿,神情有些宠溺说:「谁让我半路收到风声说天蘅教要在这里滋事,就算撇开我跟他们之间的过节,他们已不算正派,不能再让他们为所欲为,也要阻止他们拓展势力。能绊住他们一时是一时,反正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柳青禕也在那儿吃过亏,我们也不会耽搁太久,她不会介意的。」
    小青年讨厌迂回行事,嘀咕道:「真麻烦,还埋伏什么,直接打一架不是更乾脆?」
    「我不喜欢正面衝突,尤其是对着天蘅教,他们太阴损了。到时不让天蘅教拿到宝物就好。我们目的在阻止他们,不是要打赢谁。打架这事交给别人吧。」
    「打架交给我啊,师父,我很会打的。我不是最厉害的单灵根么,你也说啦,那些大门派里最厉害的弟子也未必能赢我。」
    青年皱眉念叨:「记住要谦逊,谦逊!」
    「师父!」这回轮到小青年一巴掌把师父的脑袋往草丛里按,青年没来得及闪也吃了一把草叶。小青年连忙撒手,訕訕然笑着辩解:「我刚才以为又有光照过来啦,原来没照这儿啊。」
    青年默然瞪着徒儿,想想骂也无用,还是把气话吞回去。
    河边有些修真者打起来,高空上的圆亮光盘转了一圈,光晕稍微消退后,一个白衣胜雪的男人和较年轻的蓝衣青年一同现身,白衣男扫视河谷和身旁青年说话,接着从树林里飞出一位红衣女修与之交谈。
    小青年拉了拉师父的袖子问:「他们是谁啊?我听那衣着花俏的女人喊白衣那个盛宫主,那就是灵素宫的啦,旁边那个该不会就是蓝晏清?」
    青年含糊应了声:「对,那就是盛如玄的首徒,也是他真正的儿子。」
    小青年听师父跟柳青禕他们讲过盛如玄对杨慕珂做过的事,当即垮下脸嗤声说:「他们就是欺负我兄长的傢伙啊。那么,那女的?」
    青年说:「她是天蘅教的护法,红罗。这下有些麻烦了,没想到她会亲自跑来。」
    红罗是天蘅教此时的掌权者,她声称教主需要长久闭关,天蘅教已有数十年之久是由她主持大局,她道行高深又有许多手段控制教眾,教眾们几乎对她唯命是从。
    红罗看起来就像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不仅是因为她年轻就结丹,更靠着丹药维持自己的青春美貌。她自己找上盛如玄邀他一起看宝物降世,却绝口不提自己多次让教徒去潢山找麻烦的事,似乎也不担心盛如玄找她麻烦。
    盛如玄以有事要忙为由婉拒了,似乎是急着要去找谁,带着蓝晏清急匆匆飞走,对这里即将现世的宝物也毫无兴趣。
    红罗瞇眼盯着那对师徒远离的方向,有些好奇跟怀疑:「是什么东西比宝物现世还吸引他们?」
    「师父师父,他们飞走了。」小青年又扯了扯师父衣袖。
    「我看见啦。」师父忙着拉好衣服,心想他一直教徒弟要静心,切莫烦躁,怎么这ㄚ头还是像个毛毛躁躁的小伙子,是他教得不好?
    盛如玄他们一走,河谷间忽然开始天摇地动,万里晴空忽然飘来许多云,并且落下无数雷电。其中一道雷电险些劈中空中的红罗,还有一道劈在小青年面前,草丛当即冒出火光,小青年隔空拢手一握,暗施法术扑灭火星。
    「宝物要降世了。」小青年的师父沉声提醒。
    小青年兴奋得上身往前倾,一点也不怕事。高空还不停落下雷电,多数都打到水里、河边,红罗给自己展开一道护阵就停在空中观望,听她指挥的天蘅教眾此时已经将其馀修真者驱赶到外围,并且续扔出兵器扫荡附近能藏身的树林,要把其他可能抢宝物的人都赶走,丝毫不顾虑是否会伤及无辜,林子里有许多虫蛇鸟兽皆无端丧命。
    小青年儘管看不过去,但仍握紧双拳忍耐,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机。小青年的师父也于心不忍,摊掌召出一件法宝,一颗拳头大的水球透出柔和微光。淡辉似水波悄然荡开,将扫到树林间的杀招和杀气都化解掉。
    小青年看师父默默救了不少生灵,心中佩服不已,衝着师父竖大姆指,他的师父浅浅抿笑,好像也有点得意。
    「师父把鸿溟无量修炼得越来越厉害啦。」
    「还行。」
    天蘅教眾开始发现不管往树林丢了多少毒符兵器,好像也没能驱尽碍事者,红罗似乎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那些生灵的死活并不重要,她认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即将现世的宝物抢到手。
    忽然间,整条河水彷沸腾般不停冒泡,须臾后有许多道水柱衝天而上,所有人都听到一个尖锐又古怪的叫声。
    「嗶──」
    「呃。」小青年纳闷疑问:「什么声音?」
    青年迟疑猜测:「宝物的声音?」
    水柱变成雨幕降落,天空隐约有团紫气形成,红罗令教眾们佈阵,他们早就找好佈阵的方位,各持法器守着不同地点,天蘅教对此宝物势在必得。
    那团紫气似乎感受到被包围了,开始在成形的阵法内衝撞,红罗笑着喊说:「乖宝贝,你就在这里成形,然后为我所用吧。你的机缘就是我,红罗。」
    「嗶──嗶嗶!」紫气范围越缩越小,雾气也更浓,似乎隐约能看到有个形影了,但因衝撞得又急又快,寻常人的肉眼难以看到有东西在河谷上方移动。
    青年此时挺身而出,对天蘅教的阵法一处丢出名为鸿溟无量的法宝球,大喊:「无!」
    晶莹如琉璃般的球体一下子变了顏色,如烧红的火球飞撞过去,持法器守住阵脚的其中一名教徒立刻出掌,却感觉到掌力毫无发挥,火球轰然笼罩下来,教徒一阵头晕目眩,当即昏过去。
    青年带徒弟破阵,他们只是想破坏天蘅教的好事,那团紫气立刻逮住破绽逃逸,眨眼就不见任何踪影。红罗立刻放出神识也无法在百里内感应到宝物,气得指向河边的大小青年下令:「把他们抓了,死的也行!」
    「豁、快溜。」青年怪叫一声,催促徒弟开溜,嘴里还喊着:「我只是路过的,我爱好和平,不要打了。」
    「师父你乱喊什么啊?」小青年都被师父给气笑了,师父那番喊话太自欺欺人了。她紧跟师父在密林里飞窜了会儿,疑似是踩到了覆满湿滑青苔的枝干,整个人往后滑了一跤,馀光瞅见后方有人放了一记狠招,眼看躲不过去,她可不甘心就这么身死道消啊!
    「谅儿!」青年及时发现徒弟的危机,旋身拽开徒弟,徒儿顺势撞进他怀里,他低头掐起徒儿的小脸左右打量:「没事吧?」
    「噫、嗯,无碍。快走。」小青年催促师父快跑,师徒俩跑了老远还是没能甩开天蘅教和某些想要渔翁得利的傢伙,她被追得恼火,吼道:「烦死啦,我不跑了!」
    青年听徒儿闹脾气只好又折返回去劝说:「跑吧,他们人多势眾。」
    「皆是乌合之眾,我可是很厉害的,怕他们不成?」小青年刚喊完就听到一串好听却惹她厌恶的笑声接近,是那个叫红罗的女人。
    破阵逃逸的师徒在密林里逃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河流其中一道分支,红罗追来后发现是两个其貌不扬的傢伙,听那小青年说话声就猜测是变换了形貌,于是扬声问:「不知是何方道友,既然敢捣乱,又为何不敢现出真身?难道并非正道人士,而是哪里的邪派,所以缩头藏尾的?」
    小青年指着红罗呛道:「你才邪派,就是怕被你们失衡教迫害才要如此。谁不晓得你们臭名昭彰,我们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你们还好意思自称正道,呸呸呸。」
    「小姑娘牙口真利。」红罗撩着肩肘上披掛的半透明衣料,艳红轻软的丝织品像一阵红雾铺展开来,但她看中的猎物却是小青年身后的傢伙,那人能化解别人的法术和法器招式,不可小覷,得优先对付。
    「师父我来!」小青年抢着护到师父身前,迅捷如雷打出数招拳掌,半空中轰然迸发出炽烈火团,火团像一朵金红色的花朵怒放,一朵又一朵的朝红罗炸开,但红罗撩动披肩,居然轻易收拢那些灼人骨血的火气。
    周围景物皆因热气而有些扭曲,红罗的披肩没烧坏,还将小青年的攻势化解。这令小青年暗暗心惊,果然是天外有天,但她短暂的走神却令红罗逮到机会。
    红罗凌空转身轻舞,披肩收走的火术尽数奉还,火燄花被她弄成一道粗壮骇人的大火龙衝向小青年,灼热耀眼的金红光亮扑天盖地压向小青年。
    「谅儿!」青年将徒弟拽到身后护着,翻掌拋出那件琉璃水球般的法宝,鸿溟无量一运转就引来附近所有水气凝成屏障。屏障虽然很快被火龙蒸发,但师徒俩也都平安无事。
    红罗仔细盯着那件法宝,惊疑不定的说:「那是寰寂散人的法宝之一,鸿溟无量?你是散修姚昱凡?」
    青年并未否认,无奈道:「贫道并不喜欢争斗,若你执意要斗也只好奉陪。」
    「师父!」爬起身的小青年正是周谅,她背对师父,一同面对赶过来围困他们的天蘅教眾。她不怕打架斗法,最讨厌逃跑,不过现在她觉得身上好像有哪儿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受,但此刻她无暇弄个明白。
    红罗瞇眼露出杀意,正欲出手却觉得天旋地转,她听见底下教徒们惊呼和抽气声,自己的声音也几乎变成气音:「怎么、回……事……」她看见自己的身体,意念一动那身体就抬手接住了她自己的脑袋。
    姚昱凡也有些愣怔,他还没出手啊,而且头身分离太凶残了,不是他的作风。
    「师父!」周谅有些紧张的捉住姚昱凡前臂。
    「来者应该不是敌人。」没人瞧清楚前一刻发生何事,不过姚昱凡却见到一抹刀光削断了红罗的颈子,下个瞬间那执刀斩首的傢伙就现身在红罗面前,来者再次挥刀砍下,红罗拎着脑袋侧身闪躲并痛苦尖叫着。
    「咦,有些眼熟啊。」周谅睁大眼望着空中的战况:「是柳姐姐身边的人?」
    斩首红罗的傢伙是个体格魁梧的男子,苍发金眸,周谅认出了他:「就是那个叫宋繁樺的吧。」
    宋繁樺以刀格开红罗的踢击,对底下那对师徒说:「你们先走,这里有我。」
    「多谢宋道友!」姚昱凡朝天上的金眸男子拱手一谢,果断拉着徒儿跑了。
    ***
    杨慕珂他们从皇宫回来就先将睡熟的杨雿熙安置好,接着杨慕珂就坐在院子里望着母亲的房门口发呆。明蔚轻抚他肩膀安慰道:「会好起来的。我去弄些吃的,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杨慕珂抬头对他浅笑说:「也不必特地这样,其实我这半死不活的,吃不吃都无所谓。」他主要还是得摄取生气活命,现在有明蔚养他,他也不怎么担心。
    明蔚又拿指背轻蹭杨慕珂脸颊,语气宠溺道:「附近有条街的街口有间口碑很好的饼铺,我去买些点心回来,晚些时候令堂醒了也能吃,有没有顺便要我带的东西?」
    知道明蔚为他们设想这么多,杨慕珂心里温暖,微笑回说:「我不缺什么,你这里什么都有。母亲她用的吃的应该也还够,你快去快回,我等你。」
    「好。你们别出这间宅子,这里有我设下的结界,出去了就不那么安全了。」
    「明白。你快回来。」
    杨慕珂回头目送明蔚出门,明蔚的身影消失在簷廊不久,他就起身跑去走廊望着,才一下子就不见明蔚的身影。他踱回院里自嘲低语:「他前脚刚走呢,我就开始惦记了。以前那几年不知道自己都怎么熬过来的。」说完的一声轻叹听来幸福而满足。
    他在院里赏花,这里的花草比前院还多,主要栽植在院子中央,没有树栏围着,周边仅以白亮小颗的圆石铺绕,铺砌的灰白地砖间隙满是苔绿,花木里生长最高的树正开满细白如雪的花。他仰首凑近嗅了嗅,白花有淡香,印象这树叫流苏。院内也种了其他较低矮的药草,像是连翘、猫子眼那些就开了黄花,间置的石椅堆放了金银花、梅桩等盆栽。其他花树即使春天不开花也都生气盎然的展着绿叶、发出新枝芽,粉蝶、蜜蜂欢快的飞舞,牠们忙得没空理人。
    杨慕珂欣赏片刻,站在流苏树下闭目养神,感受这里的绝佳风水,驀地转身就不经意扑进身后人的怀里,感受到微凉清雅的气息和浅色衣裳,他不看也能猜道是谁,他讶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明蔚面带笑意说:「那家店铺离得不远,去的时候碰巧没客人在等候,买到就回来了。点心我搁在厅里,你们想吃随时过去取。」
    「好。」杨慕珂刚才有点踉蹌,被明蔚扶稳了,但明蔚没有松手放开他,就这样慢慢的收紧双臂环拥住他,他有些害羞低下头,额面落下一个温软的吻,他往明蔚怀里靠着,感受到令他恋慕的气息和碰触,他像一片雪花要融在这无声的温柔里。
    「在想什么?」明蔚轻拥着人,温声关心道。
    「没想什么啊。在宫里听了那些事,心中茫茫然的,还想不了太多事。」
    「嗯。」
    杨慕珂默默苦笑了下,明蔚一掌将他脑袋轻按到心口,他侧首靠在那胸膛上说:「但我会好好想明白的,总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
    「慕珂。」
    「怎样?」杨慕珂稍微抬头,只要再挪动一下就能轻易碰到明蔚的下巴,即使看不见脸,他也知道明蔚神情是柔和的,他瞅着明蔚的喉结,很轻的用唇碰了下。
    「我不是别人。」明蔚被亲得呼吸微沉,顿了下继续说:「我是你的。」
    杨慕珂懵住,这表白来得有些意外,虽然他是知道明蔚心意的。
    「也是有我这样的妖魔。」明蔚彷彿自嘲的低笑一声,稍微退开一些,让青年能看清他,他一手端起对方好看的下巴说:「你招惹了我,不想要也不行。」
    杨慕珂抿嘴压下笑意,拨开明蔚的手挣开来说:「我没说不要,可是你看一下这是哪儿,要是娘亲忽然开门瞧见,你不害臊?」
    「那回房里去。」明蔚勾着一抹笑追跟上去,牵起杨慕珂的手带人回寝室,关好门又去挽留想走开的青年。
    「噯。」杨慕珂没躲成,明蔚捞到他一手轻扯过去,他背后靠着桌缘被对方双臂扣住。他刚才是茫然不知该从何想起,现在是乱得无法想,意乱情迷。
    他觉得明蔚生得太好了,明蔚只是唇角微勾,带着一点笑意都像是锦上添花,他被明蔚凝视着,也望进那双冰蓝眼眸中,深邃如海的深情款款快将他淹没,他也无法不沉溺其中,有点呼吸不畅了,只好慢慢垂眼缓一缓。
    明蔚偏过头在他嘴角轻快嘬了下,他愣愣杵着不动,脸皮却立刻发烫,激动的不是只有他,他听到了明蔚兴奋的吐息,有点潮热的气息轻轻吹在他脸上,接着他的唇又被轻吻了几下,好像蜂採蜜那样。
    啊,快疯了,杨慕珂不讨厌这样,但他实在很慌,不能只有他失了冷静,于是他也回敬一吻,不小心撞上明蔚的唇齿,明蔚优雅的摀唇对他轻笑,他赧顏微喘,伸手抵在明蔚胸口推挡,可是丝毫无法抵抗那样温柔又有些强硬的亲近。
    明蔚仍执意搂紧他,这次彼此的唇一沾上就没完没了,他茫乱的脑子里浮现了四个字,如胶似漆,想到这里心口也热得厉害,身子也有些发软。
    「唔、唔明……」杨慕珂两手揪着明蔚的衣襟推抵,推不动后又扯了会儿,慢慢变得像在挽留,他没察觉自己的衣服也有些乱了。明蔚不仅挑着他的舌齿逗弄,以为松口要放过他却又继续往下吻,舔着他的面颊、下巴、喉结,他的手搭在明蔚肩上,不时因受了刺激而使劲掐住,上胸被啃着,他忍不住哼出声低哑道:「慢点,你、你先别……」
    明蔚哄他说:「别怕,我不会真的做到那样,只是实在忍不住,想亲一亲你。」
    杨慕珂心想这哪是亲?好像要被拆吃入腹了。
    「忍得很难受?」明蔚抓着杨慕珂的腰将人抱到桌上坐着,然后一手摸到其裤襠上诱惑道:「我帮你。」
    「噫。」杨慕珂赶紧拿手挡着,却只来得及碰到明蔚的手背,他抓着对方前臂微喘道:「不要、不,除非你也让我弄。」
    明蔚稍微歪着脑袋睞他,露出温煦浅笑答应,大方的撩开云白色外袍说:「那你弄吧。」
    杨慕珂望着他那双明媚灿然的俊眸,嚥了下口水往下瞄,他的裤襠明显隆起,襠里那物泌出的东西将布料渗得顏色深了一小块。他试着碰了下,明蔚凑近诱惑道:「要伸进来么?」
    他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把手探到明蔚的衣裤里摸索,明蔚的下腹紧实光滑,再往下就摸到一些柔软稀松的毛发,这些毛发顺服在那潮湿温热的肉物根部。
    他觉得掌心发烫,印象中的明蔚对他的态度总是一致的,不过于冷漠,也不太热情,却感受得出恰到好处的温柔,就像过去每次的拥抱那样,温暖又舒服得令他沉溺。因此碰到明蔚下体时令他有些意外,又烫又硬的东西在他手里传来清楚的脉动,而且握在手中变得越来越湿润。
    「怕不怕?」明蔚靠近杨慕珂耳边温声低喃,替青年将一綹过长而散落的鬓发撩到耳后。杨慕珂抬眼看他,抿唇摇头,他握着那肉物好奇的摩挲、试探,明蔚也将手探到他腿间隔着裤子揉弄。他敏感得颤慄,蹙着眉心将下巴枕到明蔚肩窝,哑声喃喃:「明蔚,我,我喜欢你。我也是你的。」
    「我明白。」明蔚温柔的语气带着笑意,他揽着杨慕珂的后背,引青年和自己亲嘴,杨慕珂被他扰得无法再专注碰他胯间阳物,仰首呻吟,那声音压抑而诱人,杨慕珂一手搭他的肩,一肘撑于桌面,露出这毫无防备的姿态令他眸光闪动,蠢动的欲念驱使他将其两腿分开,却又在瞥见杨慕珂怯生生的眼神时犹豫了。
    明蔚深深吐吶,他答应这次不做到那样,他知道杨慕珂还没准备好,即使他随时都能满足自己,也知道杨慕珂肯定会任由他,但他还是希望等待对方彻底安心的时候。他希望杨慕珂不会再受伤、不必再有任何怀疑和徬徨,愿意并快乐的和他在一起,尝试所有生活和修炼要面对的事。
    只不过已经被燃烧的欲火也很凶残,他凝眸注视杨慕珂半晌,将其双腿併拢,架在一侧的肩臂上,也来不及去脱对方裤子,掏出自身阳具挤到杨慕珂夹起的腿根里蹭动。
    「唔嗯。」杨慕珂闭眼闷吟,又稍微睁眼偷瞄明蔚,明蔚低头看不清表情,不过身心都相当激昂亢奋的样子。他本以为明蔚反悔了,默默有挨疼的觉悟,但仍有些害怕,可现在他也算看懂明蔚在做什么,他不想明蔚忍得难受,所以侧卧在桌面上承受。单纯的夹紧双腿也没什么,但他不时能看见明蔚那阳具从密合的腿间贯穿出来,那傢伙大到将他大腿撑开一道间隙,柱端热情泌出汁液,他瞅了几眼想到那是明蔚的,馀光又见明蔚已然动情的模样,顿时也变得相当煎熬。
    明蔚的阳具蹭得他腿根烫热微疼,也把他同样的器物蹭得勃发肿大,他伸手抓着自身的肉物想抚慰、发洩,又压抑住衝动躺回桌面。
    他也是男人啊……先前凭微薄生机存活而不敢奢想这些事,现在这样他还是习惯了压抑,只是他敏感的地方被蹭撞得越来越失控,脑子里全是一度压下去的綺想浮念。
    「哼呃、唔。」杨慕珂摀嘴,怕听到自己的声音,明蔚抱着他双腿压上前来,厚实的木桌被撞得发出怪声,甚至有些挪动,即使隔着裤子也感到那灼烫的温度,他的男根也早被明蔚碰得洩出精水。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的侧脸好像被溅了几滴精水,他瘫着轻喘,又过了会儿冷静下来的明蔚弄了湿帕替他擦脸。
    等他们都双双冷静下来,各自去屏风后面更衣,明蔚换好衣服先走出来对着屏风另一头说:「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你要现在听么?」
    杨慕珂探头覷他,挑眉回应:「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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