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到了下面能不能托梦,如果可以的话,他先让他小爹别伤心,他就是到下面先去挣份产业,等小爹下来的时候,就可以享福了;然后再让小爹给他烧几身漂亮衣裳,活着穿不上,死了总得穿一穿。
    却听到有人对他厉声喝道:
    “楚小容!你怎么还睡得着?!”
    他都死了,怎么睡不着,这人可真是无赖。
    等等,他没死!
    楚小容猛地睁开眼,发现刚才要杀他的蒙面人被人抹了脖子,血溅的到处都是,正睁大着眼死死瞪着他。
    他忙抬起头,发现裴越正一剑像砍萝卜一样,把另一名蒙面人给抹了脖子,转头恶狠狠地看着他:“再不跟过来,本宫就把你丢在这里!”
    楚小容用力点点头,擦了把眼睛,从柜子里钻出去,踮着脚小心地避开两具尸体,软着腿跑到裴越跟前。
    “小公主,我一定不拖你后腿。”
    裴越狭长的眼尾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放往日楚小容也定要在心里也哼一声回她,但现在人家是在救他,他感激还来不及。
    “扯住本宫的衣摆,跟紧了,不然本宫可不会管你。”
    楚小容用力点点头,忙抬手轻轻扯住裴越的衣摆。
    他原本以为来的人不多,结果还没出房门半步,就又杀来了几人,他捏着发簪,看了眼裴越,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裴越看了眼背后的楚小容:“拉紧。”
    说完,那三人持着各异的武器一齐冲上来,裴越冷笑一声,手中的长剑挽了个漂亮凌厉的剑花,这三人便相继倒下了。
    “人太多了,往这边走。”
    却突然,裴越的脚步一顿,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了。楚小容小心翼翼瞧着裴越,心里打了个突,怕裴越觉得自己是累赘,忙抱住裴越的手:“公主、公主,我绝对不拖累公主,公主别丢下我。”
    裴越喘着粗气看着楚小容,胸膛剧烈的起伏,她道她这庄子怎么这么轻易就被攻下了,原来是出了内鬼,但为何对她下这种不入流的药?
    裴越咬着牙:“松手,不然就把你丢在这儿。”
    楚小容害怕地缩手,怯生生地瞟着裴越:“我、我不抱你了,别丢下我。”
    裴越撇开视线,借着对地势的了解,带着楚小容七抹八拐到了一假山面前,修长的手指不知道按上何处的开关,假山侧面竟然出现了一处洞口。
    “快进去。”
    楚小容点点头,弯腰钻进洞口,裴越随后而至,又摁下开关,将洞门合上。
    假山的洞壁上嵌了几颗夜明珠,正泛着幽幽的光。洞内也不算宽敞,勉强容得下三人,但地面上却铺着分外干爽的厚草,还放着一层柔软的被子,楚小容抱着腿,紧紧缩在角落,怯生生地看着此刻面色越来越阴沉的裴越。
    “这里只有本宫知道,不会有人发现。”裴越转头看了眼脸吓得苍白的楚小容,开口解释。
    “谢谢公主救命之恩。”楚小容压低着声音说。
    他又看了眼裴越不正常的面色,小心翼翼地询问:“公主可是哪里不舒服?小容能为公主做什么?”
    裴越喘着粗气,本来就明艳的芙蓉面现在更是泛着春色,一双瑞凤眼含水,玉白的脖颈嫣红色蔓延而下,她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楚小容,目光像是凝成了实,落在裸露的肌肤上,传来说不出感觉的刺痛。
    楚小容感受到和刚才被追杀不一样的危险,本能地将手抱在怀里,缩着脖子,将身子又往角落缩了缩。
    裴越像是回过了神,陡然转头不敢再看楚小容:“楚小容,将你旁边挂着的绳子拿过来,将本宫绑了。”
    她见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嗤笑一声:“如果你还想活着出去的话,就赶紧过来,不然,可莫怪本宫……”
    那边立刻传来声响,楚小容拿着绳子爬到她的跟前,又不敢动了。裴越笑一声,瞥了他一眼,将手伸到他跟前,声音低哑。
    “快些,不然本宫可就改主意了。”
    楚小容狐狸眼立马瞪大,看了眼裴越的那处,又瞟了眼裴越此刻像是要吃人的眼神,立马直起身子,将绳子严严实实捆在裴越手腕上,检查了几遍,随后安心地又爬回了角落。
    “公主,你真是女君中的典范。”他看着裴越若有所思地盯着绳子看,连忙夸赞。
    裴越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楚小郎君真会夸人。”
    楚小容不敢开口,抱着膝住口了。
    但不知为何,刚才还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清香此刻却变得浓郁勾人起来,一圈一圈缠在他的身周,透过肌肤慢慢渗入身体,让身体像是被温火烤着,很难受。
    楚小容有些迷蒙地看了眼另一边垂着头的裴越,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他挪了挪屁股,换了个位置,那香味却变本加厉地欺负他。
    楚小容夹着腿,又瞟了眼裴越,被身体的陌生逼的哭了出来。
    他艰难地转过身,背对着裴越,咬着手腕,想着自己是不是也中毒了,他抽噎着开口:“公主,我、我好像也中毒了。”
    裴越抬起头,压下身体里越来越不受控制的邪火,干哑着嗓子:“怎么了?”
    “难受,好难受。”像小猫闹春了的声音。
    裴越正要开口,却听到楚小容在角落自言自语,声音带着软到人心里的泣音,但说出的话可实在让人恼火:“小爹,公主的枝可高着呢,只要攀上了,我们就可以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裴越皱起眉,虽然早就知道这小狐狸的目的,但是亲耳听到,还是让她觉得恼火。
    她就只有这一个优点?
    但那边的楚小容脑海已经完全混沌了,他的双腿无措地来回磨蹭,又哭着开口:“小爹,小容儿不攀公主的高枝儿啦!”
    “呜呜,她好凶,小容儿不小心摔到她身上了,她就要把小容儿脱光了丢到大街上!”
    裴越胸膛起伏更急促了,死死盯着楚小容小小的一团背影。
    楚小容擦擦眼睛,缠在他身上的香味现在浓郁地快成水凝结了,他的脑海更加混沌,迷蒙着小狐狸眼:“小爹,你说得对,找妻主要找脾气好的,温和大度的,裴越那样的,确实太凶了。”
    “爹爹你说,李家的那个大小姐怎么样?小容儿听说她是出了名的宽厚大度,虽然比不上公主,但是也是有名的世家呢。”
    他隐约看到面前的影子摇了摇,他歪歪头,眨巴眨巴着水润的狐狸眼,像是想到什么了,小狐狸眼亮晶晶的:“小容儿知道了,去攀宋家二女儿!听说虽是个纨绔,但是出了名的脾气好,舍得对小情人花钱!”
    “小容儿就趁着皮相好的时候,多要点东西,嘿嘿,小容儿……”
    突然,他的下颚被人用力地掐住将他还要叭叭出口的封住,他的眼前清亮些,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小嘴巴张大。
    只见面前女子三千鸦发只是随意用一个看起来很贵的簪子半盘起,肤若凝脂,眉如远黛,一双瑞凤眼弧度完美,浅紫色的眼瞳看着人,能将人的魂都吸了去。
    “仙女姐姐?你长得真好看,要不你娶小容儿吧!”
    他用脸颊的软肉蹭了蹭仙女姐姐的捏住他脸的手,又抬起眼:“姐姐的手蹭起来也好舒服!”
    “姐姐,你笑笑,生气人会变丑变难看的。”
    裴越冷笑一声,任身体里的邪火乱窜,她咬牙切齿地说:“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发现本宫不吃你这套了?又要爬谁的床?”
    围在他身边缠缠绵绵的香味,瞬间变得刺痛起来,楚小容唔得一声,脑子变得清醒了些,看着面前的裴越,又转头看了眼轻松就被扯断的绳子,模模糊糊想起前面说得那些话来,咽了口口水,身体想往外缩。
    “公主,小容只喜欢你一个人!是、是刚才被股迷香迷晕了脑子,说的胡话,假的,是假的。”
    他总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不然裴越现在这幅样子太可怕了,感觉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裴越蹲下身,炙热的呼吸打在楚小容的颈侧:“知道这是什么香吗?是本宫的灵香,你还是第一个闻到的男子。”
    楚小容浑身打了个寒战,不敢动弹,打着颤说:“难怪,真、真好闻。”
    在夜明珠下,裴越此时像吸人精血的艳妖,她轻轻一笑,她强硬地抵开楚小容紧紧合着的双腿,一只手搂着楚小容的腰,让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她微微低头,挺翘的鼻尖从楚小容也已经滚烫的颈侧缓缓向下摩挲,怀里的人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抖动,像小猫一样的哭声挠在她心里,让她觉得更渴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小容捂着烂红的唇哭着昏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那啥,但女主现在确实没把小容完全吃掉……
    第9章
    楚小容是被冻醒的,他眨巴眨巴着酸痛的小狐狸眼,靠着墙迷糊地坐了会儿,才想起现在是什么时候。
    梦里的那些事情,遥远像是隔了一辈子一样。
    他咧着牙,伸展开一个姿势保持久了分外酸痛的身体,随后转头看向一直放在角落里的大箱子,小狐狸眼愣愣的,竟然罕见地露出了点纠结。
    他又低下头,看着怀里被撕烂的湖绿衫子,上面还有几个脏兮兮的脚印,是完全不能穿了。
    楚小容揉了揉又有些酸热了的小狐狸眼,像是下定决心了,抱着那件湖绿衫子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那个大箱子面前,深吸一口气,从脖子上取下被一根红线串着,一直带在他脖子上的一把钥匙,打开箱子。
    箱子里放着各种各样东西,有他小爹的遗物,有他舍不得玩的小玩意儿,而放在最底下的便是裴越曾经随意丢给他的一套衣裳。
    他小心地将那套衣裳展开,也是一件湖绿的收腰长衫,上面的刺绣无一不是精美灵动,料子也是上好云衫,是他这辈子都没穿过的料子。
    楚小容小心翼翼摸着衣裳,他一直将这衣衫收着,就是怕被别人发现他和裴越以前有过私情,要是他看上的女君知道他和现在被贬到百越去的裴越有过私情,一定不会收他的。
    但明日的流觞曲水实在是个好机会,要是一举把谢玉拿下了,让谢玉收了他,他就可以享一辈子荣华富贵了。
    再者,谢玉要是不喜欢他,明日宴上,还要来其他名门望族的女君,总会有那么几个喜欢他的皮囊,想把他收了摆在家里当个小玩意儿。
    他已经拖了好几年了,现在必须得动作快些,赶紧攀上根高枝,免得日后年老色衰,谁都攀不上,荣华富贵也成一场空,然后过一辈子的苦日子。
    至于他心里为何有些说不出原因的难受,楚小容只当他为那件被撕了的湖绿衫子难过。
    .
    望春山庄又热闹起来了,自从上一任主人小公主被发配到百越夷蛮之地,今生都不能出百越一步后,这好好的山庄就一直清冷着,直到谢氏嫡女买了这庄子,今日又宴请京城大半的豪门贵族来此参加流觞曲水,才又算热闹起来。
    楚小容走在楚府一行人的最后面,柔软的黑发被一支像白玉的簪子半挽起,身上穿着上好的湖绿衫子,那湖绿衫子剪裁得当,更显他腰细腿长,也衬得他更加漂亮,仿佛满山的春色便凝在他的身上,叫人根本移不开眼。
    感受到四周传来的打量的目光,楚小容弯起小狐狸眼,笑得更加天真烂漫,状若懵懂的回看打量着他的人。
    这时,最前面的楚大夫人他们都停下来,楚小容也赶忙停下来,踮脚看了看,原来是谢玉同楚大夫人他们招呼,看到他,便做了个揖,直朝最后方的楚小容走来。
    她走到楚小容跟前,因着今日是她自个儿的宴席,也比前些日子庄重了些,梳了个稍繁复的发髻,衣服也换了湖蓝色的一身,比那身月白衫子更称出窈窈身姿。
    她看了眼楚小容,笑道:“小容今日好生漂亮,这满山的春色竟是比不上小容分毫。”
    楚小容听了谢玉这话,心里乐开花,小狐狸眼亮亮的,觉得好日子就在前头了,也顾不上心里踏进望春山庄后越发不详的预感:“谢女君夸奖,小容不敢当,这儿的春色才是真好看。”
    谢玉笑了笑,瞟了眼一处一眼,道:“小容你是我亲自邀来的贵客,来,我带你到这庄子好好逛一逛。”
    “这儿听说是那位曾经云端上的小公主,一掷千金,专门修给她小情郎游玩的庄子。”像是无意的一句。
    楚小容嫣红的桃花面白了几分,小狐狸眼勉强笑着,说:“是吗?那位小公主竟然如此宠她的小情郎。”
    “难怪修的如此好看有趣。”
    谢玉挑起一抹莫名的笑,继续说:
    “谢某还曾听闻,她那小情郎是个没心没肺的,在她落难之后,便去了如今最受宠的二公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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