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发热期持续了叁天,像一头不会控制的兽。伊莎贝拉只觉纠缠太久会耽误事,在埃里克缠着她再来一次时终于摸到床头的花瓶打晕了他。
    伊莎贝拉终于能安心低洗个澡。期间吩咐了女仆送来镇定剂和抑制剂给埃里克注射。
    他需要好好睡一觉。
    接下来,她要去做她的事了。
    埃里克一觉醒来,除了头上有些许钝痛感,发热期的不适已完全消失。
    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对伊莎贝拉做的事,埃里克闭了闭眼。
    床上如常,完全不像是纠缠过的样子。
    他穿上衣服想要离开,意外的,门竟然没有锁。
    顺利地下了楼,整栋别墅只有两位老仆人。
    心中疑惑,询问老仆人得知,今天距离自己第一天困在这里已经过去七天。
    短短七天,却恍如隔世,这里安静的让他不安。
    老仆人们这里什么时候撤走的守卫,他们来时别墅里只有埃里克一个人,并受别墅主人的托付在他昏迷期间会好好照顾他。
    埃里克愈发觉得不对劲。
    离开别墅想要叫一辆马车,可这里距离市区太远,埃里克走可很远的路才找到交通工具。
    一路上,市区无人摆摊,市区往日的热闹烟火。
    他第一时间回到自己家,家中落锁,空无一人。
    沿最近的路上回到皇宫,却见宫门大开,军队从宫门中浩浩荡荡涌出。
    埃里克心头重重一沉。
    要打仗了。
    他骑着马进宫,却被宫门守卫拦住,表明自己的身份仍未放行。
    “叁天前,女王已经昭告,免除埃里克代理大臣的职位,您现在是普通民众。无召,不能随意进宫。”
    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
    埃里克大脑空白一瞬,他看向近在眼前的华丽宫殿,依然璀璨。
    她剥夺了他的身份,她早就知道他的立场,她没有杀他,仍然留了他的命。
    今时一别,再见便是不死不休。
    所有的故事终将画上句号,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个故事永远不要结束……
    伊莎贝拉先发制人,抄了一众贵族的家,收缴不少财物,反维多利亚王朝的贵族们联合起来,以首都外的城市为据点,双方开始拉战。
    半年后,双方一次战役中,伊莎贝拉方的叛徒出卖了她的行踪路线,从前线指挥负伤撤回时被叛军伏击,伊莎贝拉被活捉。
    由于之前伊莎贝拉狡兔叁窟备了不少替身,这次敌方的指挥官并没有立刻绞杀,而是请了支援来确认。
    牢内昏暗,唯有背后的一扇小窗透光。是唯一的光。
    伊莎贝拉被绑在十字架上,疼痛感让她无法昏迷,半醒半疲倦,也是一种刑罚折磨。
    她低着头,放松全身,保留体力。
    她在这里已经被关了叁天。
    偶有水声滴答,地牢牢顶漏水,除了她的呼吸,是这座牢里唯一的声响。
    又是正午,背后小窗透进来的光全数倾洒在她的背上,不算滚烫,温度刚刚好,能稍微暖一下她被打湿的身体。
    忽而,伊莎贝拉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歪了歪头。
    脚步声渐近。
    隔着牢门,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埃里克望着被绑着的女人。
    她低头闭着眼,疲惫又脆弱。
    半年有多久呢?
    分别竟然只有半年。他与她认识的这些年有一半时间都在分别。
    人类寿命才不过短短几十年。
    牢门无声打开,他走近。
    伊莎贝拉缓缓抬起头,扯出一个虚弱的笑。
    “好久不见。”
    她笑得出来。
    他笑不出来。
    “陛下受了许多苦。”
    伊莎贝拉动了动身体。
    粗长绳索紧紧缚着她的身,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
    她腹上有伤,已浸透衣服,鲜红成一朵艳丽的花。
    埃里克凝眉,深吸一口气别开眼睛。
    此刻两人已是不同立场,是敌人。他告诫自己。
    伊莎贝拉忽然急促的吸了口气。
    “呃……”
    他有些慌乱地看向她。
    伊莎贝拉将他所有情绪一丝不落收入眼中。
    该离开了。
    他今日来就是受托来确认女王真假的,多余的话多余的情绪都不应该有。
    可身体一动不动像被浇铸的雕塑,不由他支配。
    伊莎贝拉轻呼一口气,“你过来些。”
    明知不该,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再过来些。”
    埃里克又近一步。两人几乎鼻息相闻。
    伊莎贝拉微微一侧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的伤口好疼啊……”继而,额头一沉,靠在他肩膀上。
    她脆弱的颈暴露在他眼下,女王的面具卸除,此刻她只是一个受伤需要抚慰的女人。
    他轻轻蹭着她的头,像是在说梦话,“停止战争好吗……不要再有战争了……”
    说给她听,似乎又是说给自己听。
    事已至此,其实已经无法回头了。
    意料之内,她没有回应这句话。
    埃里克深吸一口气,罢了。
    他动作轻柔的摸她伤口边缘,“我让他们给你上药包扎。”
    伊莎贝拉抬头看他,“你会告诉他们我是真正的女王吗?”
    埃里克不说话。
    意料之内。伊莎贝拉笑笑。
    战争开场,必要决出胜利的一方。万古不变的定律。
    赢家,只有一个。
    伊莎贝拉倾身,鼻尖蹭着他的脸。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想我吗?”
    他垂眸沉默。答案不言而喻。
    细密的亲吻从他的脸到他的唇。伊莎贝拉舔开他的唇。
    久违的唇齿相接。
    她嘴唇有些干,他以津液相渡滋润,唇舌纠缠。
    寂静牢里,细微喘息声起,彼此吮吻誓不分开。
    片刻的宁静,片刻的亲密。
    窗外有远远的鹰啸。
    伊莎贝拉缓缓结束这个吻,望着他,嘴角微微上扬。
    窗外光影笼罩着她。
    埃里克短暂恍惚,顿觉不对。
    不多时,牢门外急声大作。
    埃里克冲出去查看情况,被敌军用武器又一步步逼回牢内。
    伊莎贝拉终于被松绑,领头打进来的人在伊莎贝拉身边汇报什么,一个看起来是医师的人在给她处理伤口。埃里克被绑住扔到一边。
    门外越来越多的厮杀声,部队掩护伊莎贝拉回据点。
    “陛下,这个人是杀是留?”
    “带走。”
    埃里克被俘,被带到伊莎贝拉大本营。
    一个月后,埃里克被救出。
    战争不落幕。追击与反击,推翻与维护,抑或是重建。
    王国就是这样一代代更迭。斗转星移,明月如常,太阳不会为谁停留。
    拉德卡会重建新秩序。
    谁是新秩序的掌权者,未来历史会给出答案。
    寒冬来临。
    双方战争没有之前频繁。彼此心照不宣的休养军队。
    伊莎贝拉站在宫殿顶层看雪。
    鹅毛雪轻飘飘,落了满地。
    她伸手,雪落在掌心片刻不见。她握住那片消失不见的雪。
    王国的一切都得是她的。
    王国另一处。
    埃里克走向书房阳台,雪落栏杆,他轻轻拂去。
    他想,雪落在同一片土地,也算是他与她共看过雪了。
    他与她或许没有结局。
    一生纠缠,至死方休。
    王国落日下,将迎来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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