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会妥协?」
    男孩倒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任由疑问持续繚绕在心头。
    或许是因为女孩和他同龄,又或许是女孩悲惨的遭遇,不…
    男孩其实心里清楚,真正让他心软的——
    是她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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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我展开了一段期限未知的寄宿生活。
    早上,当其他人上班上学时,奶奶会坐在门廊外的藤编摇椅上缝纫布料或玩数独,但最常还是和我谈天说地。
    「奶奶,我记得你说过阴阳眼是家族遗传,但为什么叔叔却看不见我呢?」我坐在奶奶脚边,突然想起曾经疑惑过的问题。
    「这个能力是透过隔代遗传的,暮凡他爸逃过了阴阳眼,但可怜的暮凡却一辈子深受其扰。鬼魂无处不在,我们只要集中注意力,就能分辨谁是迷路的魂魄、谁刚离开人世、谁是无法放下牵掛而滞留人世,变得越来越疯狂扭曲的冤魂;年轻时的我也很难以接受,但久而久之,我告诉暮凡不要去理会它们,因为它们不是我们的责任。」她低头给我一个微笑,「但程曦你不一样,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鬼魂,而且你总让我想起小娜,所以我没办法把你放着不管。」
    「谁是小娜?」
    「小娜是暮凡他爸的姊姊。」奶奶苍老的脸庞染上些许哀伤。
    何暮凡他爸的姐姐……啊……是奶奶的女儿。
    「她在你这个年纪就因为癌症死了。」说完后奶奶就没再开口,她的目光彷彿跟随着思绪,一同飘向了远方。
    我垂下眼,后悔问小娜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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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时,奶奶通常会『小睡』个四小时,而无聊的我会在偌大的房子里四处飘荡。
    我喜欢这里,美丽的花园、会发出嘎吱声的前廊,到内部宽敞通风的室内,都温馨的令人安心;不同于故乡台北车水马龙的吵杂,宜兰就像是个远离尘嚣、安全的茧。
    虽然每天每夜对家人的思念是双倍增长,但以目前的我来说,奶奶家成为了此刻最完美的庇护所。
    我漫步到了餐厅,层层蛋糕盘上放着一些阿姨昨天烘培的饼乾,身为灵体的我虽然感觉不到飢饿,但饼乾上装饰的巧克力豆和乳酪糖霜还是充满着诱惑,奈何我想碰也碰不了。
    此时,一团白绒绒的生物从桌底下探出头,一隻马尔济斯吐着舌头,好奇地观望我。
    记得曾经读过某篇文章,猫狗能够感应人类肉眼无法看见的事物,看来这论点是真的。
    「嘿!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我蹲下来抚摸小狗,不知道它是否也感应到了,短暂地吠了几声。我看到它脖子系的项鍊垂掛了一小片银色圆牌,牌子上头铸刻了小狗的名字。
    「你叫妞妞啊,好可惜你不是猫,姐姐我是猫派喔!」我一阵鼻酸,它纯白色的捲毛令我联想起家里的波斯猫—奶糖,我好想念奶糖软软粉粉的肉垫和娇柔的喵声,我猜它也很想我,因为全家只有我会偷偷餵小鱼乾给它吃。
    此时暮色渐临,粉橘的阳光冲刷进落地窗,粉尘在光中飞升盘旋着,像是舞动的小精灵。
    大门打开的声响打破了寧静,我知道何暮凡放学回来了,在他进门之前,我快速奔回餐厅后方的和式房,就像我承诺过的,尽量不出现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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