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之桐:前不久的事情。
    沈逾: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希望能当你的朋友。
    奚之桐:没有必要。
    看到奚之桐冰冷的回复,沈逾不以为忤,反而觉得好笑。这个奚之桐倒是一个怪人。
    沈逾又问奚之桐:单维意的腿是被太子打的?
    奚之桐简单地回答:今天早上太子召我前去,告诉我,现在可以医治单维意了。
    奚之桐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沈逾了解太子为人,一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太子这是想敲打奚之桐和单维意——虽然推理出来是这么回事,但沈逾仍感意外。他没想到太子对单维意这么耐心。他以为太子已经决定杀死单维意了。
    看来,昨天肯定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沈逾断开了奚之桐的通话,径自前往太子专用泳池。只见太子已在池里游了许多个来回,见沈逾来了,太子才从池中出来。湿润的紫色头发滴下透明的水珠,如藤萝带露。他闪烁着水光的紫色眼眸看着沈逾:“老师为了什么来?”
    沈逾只说:“听说闻鹿惹怒了您?”
    “谈不上。”太子淡漠:为闻鹿那样的人生气发怒,是跌份儿的事情。
    太子只说:“腻了而已。”
    沈逾心下转出一个自己也震惊的猜测,却偏偏用最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听奚之桐说,您饶了单维意一命。该不是找了他当新宠物?”
    太子斜睨沈逾一眼,嘴角勾了勾:“太傅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沈逾心生振荡。
    如果说,太子要杀了单维意,沈逾也只是感到可惜。
    但现在,太子要拿单维意做宠物,沈逾竟然有几分不甘。
    这种不甘相当莫名。
    第11章 渣攻三号
    沈逾掩饰住眼里的情绪,笑着说:“这太让人意外了。我没想到太子会看上单维意这样不恭粗鄙的人。”
    太子自己也没想到。但他只是笑笑,说:“换个口味。”
    午后,骄阳似火,绿树如茵。
    游泳完毕,太子换上衣服回到宿舍。奚之桐已经离开,客厅的沙发上躺着单维意。
    单维意腿上的子弹已经被取出,双脚的组织也被修复,一丝疤痕也没留,看起来就跟没受过伤一样。
    太子眯了眯眼睛,一脚把单维意踢下沙发,好给自己腾位置。
    单维意冷不防滚下沙发,立即惊醒,抬头便看到太子仪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过来。”太子说。
    单维意想站起来,却又被太子长腿一踢,立即变成乌龟爬。单维意疼得呲牙咧嘴,落在太子眼里,倒有几分驯狗的样子。
    太子笑着说:“没让你站。”
    看来,太子是铁了心要给这条“恶犬”立规矩了。
    单维意便坐在毯子上,盘腿说:“闻鹿也是这么伺候太子的?”说着,他伸手勾了勾项圈上连接着的碳纤维链条,白皙的手指和黑色的碳纤维形成极大的色差。
    太子眯起眼睛,含威胁的态势:“你不用想这些,只需要遵循我的命令就是。”
    要是乖乖听话的,那就不是单维意了。
    单维意哼一声,说:“太子不说我也知道,太子之所以一反常态不打算杀我,还把闻鹿扔了,不就是因为太子发现我身上有某种特质,引起了太子的兴趣吗?我想,这个特质应该和我当不当狗没有关系吧。”
    太子最不喜自己的心思被下人命中,听到单维意这样分析,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对单维意的不满几乎要超过闻鹿了。
    单大公子却是自作聪明、不知死活的蠢货人设,倒是一脸得意地继续说下去:“太子是和我打了一架之后才改变主意的,所以我想,太子是发现了我体术高强,更胜过您的陪练,所以想留着我,让我陪您切磋吧!”
    听到单维意这样完全不沾边的猜测,太子心里的不满烟消云散,反而觉得好笑,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心。
    看到太子的微笑,单维意像是得到鼓励似的说:“但因为我的功夫太强了,太子把我留在身边怕不放心,才想训我,是这样吧?”
    太子手指轻捻紫色的发尾,笑道:“你还真有想法。”
    “那可不!”单维意得意洋洋地笑着,又大起胆子来坐到太子身侧,矮着身子,一脸谄笑,“武器还是要锋利才好,我不但可以当太子的陪练,更可以当太子的护卫。太子不用训我,训得我跟宠物狗似的有什么意思?就是狗,也是烈性狗,才能替太子身先士卒!”
    太子脱下手套,挑了挑单维意下巴:“只怕你这烈性狗,会反咬主人一口!”
    单维意也不搭话,只猛地扑向太子,出拳如风。看到单维意突然反扑,太子不怒反笑,谈笑着跟单维意缠斗起来。
    按着二人的力量差距,太子大可以轻易制服单维意。但他却只是逗弄着单维意,引他近身搏斗。
    太子撸闻鹿的时候,都是十分闲适的,就像放了一只猫在膝上撸猫一样。
    和单维意却是另一回事。
    单维意辗转腾挪,行动迅猛,也不愧为帝国军事学院实战a级学生。太子和他对战,打起来也是拳拳生风,心跳加速。
    单维意冷不防一脚踢来,也带着千钧之力,太子连消带打,将他反按在沙发上。单维意也不甘心被压,回身一抱,险些就拧住太子的脖子。
    单维意的凌厉拳风擦过太子要害,透出一丝凉意,却又让太子肾上腺素不可避免的飙升——这是战斗时的本能反应。
    然而,当他和单维意四肢紧扣,呼吸纠缠的时候,皮肤上传来那解渴般的快感,更是给肾上腺又来了一次刺激。
    太子完全能确认,撸单维意和撸闻鹿是两回事。
    闻鹿跟单维意比起来,那就是隔靴搔痒似的,没意思得很。
    此刻,单维意的身体被完全控制住,但仍然不死心地拧动着,白皙的脖子在皮圈的摩擦下泛出浅红,好似桃花落雪地。
    太子下意识地把手覆在浅红的痕子上,轻轻摩挲。一般来说,该是被轻抚的人觉得瘙痒难耐,但患有皮肤饥渴症的太子却更像是被抚了的那一方,如被电流通过,浑身都泛起难以言喻的颤栗。
    单维意见太子有休战的意思,便谄笑说:“太子,我这个武术陪练的表现不错吧?”
    看到单维意脸上的谄笑,太子冷了几分,一拂袖,把单维意从沙发上扫落。单维意利落地顺势在地毯上打了一个滚,倒不曾受伤。
    太子看着上跳下窜的单维意,一时觉得心烦一时又觉得好玩,反而乱了心神。
    单维意也不再尝试坐沙发,就在毯子上盘腿坐,还是侧躺,一时自己躺着玩光脑,一时突然跳起来扑打太子——但也不是真的打,只是闹。闹了一会儿,他就走开。
    太子只道:还真像狗。
    虽然给出这么带几分嫌弃的评价,但太子却已定在沙发上一个下午,手里虽然处理着光脑上的信息,但永远分出几分心神在单维意身上。
    他为此给出的原因是,怕单维意扑打自己的时候没留神,要是被单维意这种货色伤到了,那不是打脸吗?
    因此,他一直留神着单维意……
    不过,与其说他一直在防备着单维意的扑击,不如说他一直在等待着单维意的扑击。
    啊,“等待”或许也不准确,应该是“期待”才是真。
    虽然是单维意戴着项圈,但链子到底系着谁,那是说不准的事情。
    到了傍晚,太子准备外出,穿上皮靴后,却忍不住回头看单维意。有一瞬间,他还想把单维意也带上。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
    单维意倒是可怜兮兮地说:“太子出门了?留我一个人在这儿?”
    太子笑道:“你还不安分?”
    单维意却说:“我怎么能是不安分呢?我是不舍得。”
    太子心里也似被挠了一下似的,脸上仍是冷冰冰:“你别是贪玩无聊。”
    “那也是有的。”单维意不客气地承认了,“再说了,你总把我放在这儿,我的课怎么办呢?还有,如果我的家人要来找我,我怎么解释?”说着,单维意又讨好笑道:“当然,我自己的面子没关系,只是怕影响太子的英明。”
    太子原本也不打算把单维意一直锁着,他又没有这样的癖好。他本来只是想着训狗,现在又觉得把单维意训成傻狗是没必要的事。现在虽然有点贼,却也是笨笨的,翻不出什么风浪,反而有几分意思。
    太子便替单维意解开了项圈。
    看着项圈解开,单维意那养尊处优的皮肉上难以避免地留了痕迹。
    太子把手往单维意的脖子上擦了擦,反使得痕迹更深了。
    单维意皱眉说:“这儿怕不是擦伤了,我得找校医看看。”
    太子没有阻止:“去吧。”
    单维意被太子绑着的时候自然被摘取了所有智能设备,离开的时候才把腕带和耳机拿回来。这设备一开启,就传来了雪花一样纷乱繁杂的信息。看来,他被太子关着的这一天发生了不少事啊。
    他点开腕带的光屏,看到大部分信息都是来自家族群。但最抢眼的还是来自银行的提示:父母把他的信用账号给停了。
    单维意把父母发来的信息阅读完,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单维意被打断腿之后,家里就已经不太待见他了。父亲趁机把私生子单云云接回来。单云云吃苦耐劳,学习成绩好,会来事儿,懂得讨长辈欢心,迅速获得家族老人的喜爱。单母为此也是咬碎银牙,但因为自己亲生儿子不争气,只好忍耐。
    但是单母也是不愿意放弃单维意的,所以还是操作一番,让单维意回到学院上学。只是没想到,单维意真的是一点儿记性也不长,不但不夹紧尾巴做人,还继续在作死边缘大鹏展翅。
    这几天,单维意把闻鹿和阮阳推下水的事情已经传遍学院。这消息当然也传回单家。
    单父单母又急又气,连连打电话发信息问单维意。单维意因为腕表和耳机被太子收缴了,没有回复。
    单父气得要死,却是有气无处撒,只好责怪妻子:“你生的好儿子!到现在还这么叛逆!都是你宠坏了!”
    单母这阵子看着单云云在家里当少爷,心里也是一百万个不痛快。被单父说了这么一通,她也不忍气了,反唇相讥:“那是当然!我是一个跋扈千金大小姐,生养的当然也是跋扈万金大少爷。想要温良恭顺的儿子,自然有温柔小意的女人替你生养。”
    单父被抢白一番,更加生气:“这些年我只认维意这一个儿子,也只疼他一个。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要不是他实在荒唐,把皇室都得罪了,我会放弃他吗?我这是为了谁?我这是为了这个家!如果不约束好他,我们全家都要遭殃!”
    单父这番话,单母心里其实也是认同的。她就是再疼单大公子,也得承认如果单大公子继续在学院兴风作浪,那全家都要跟着完蛋。
    早一阵子,单父就已经停了单维意的零花,让他思过。只是单母疼儿子,偷偷地给他送钱。现在,单母也同意经济制裁单维意。
    所以,单维意的账户被冻结,一分钱也花不出去。
    摆在单大公子面前就两条路,要么回单家认错,要么饿死。
    学院给太子的私人泳池除了配独立更衣室还有一个茶室。沈逾常在那儿与太子喝茶聊天。
    黑胡桃木茶几旁,沈逾拿着一个梅子青的兰花杯,曼声说:“据说,单家因为太子的缘故,断了单维意的生活费。现在倒好,太子可以赏他一口饭吃。”
    太子没想到单维意居然变穷鬼了,只觉得有意思,想着偏不给单维意钱,等单维意低头来求自己,也是一桩美事。
    沈逾倒是猜到太子的想法。
    单维意没钱了,一开始肯定不敢也不甘去求太子。这时候,沈逾倒是可以适时地出现,给予单维意一些金钱上的帮助。
    单维意到底还是一个智商不高又被宠坏了的孩子,被这样雪中送炭,怕是难免对沈逾多生几分依赖。与此同时,却也会对太子产生更深的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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